玉陨香未消,家国两长恨
2016-10-20李子阳
李子阳
【摘要】作为唐明皇的宠妃,生活在最繁盛的唐朝,在安史之乱中丧命。杨贵妃在史书典籍中笔墨寥寥,陷入沉寂,却由历史走向了文学。唐人对杨贵妃的艺术形象描写呈现出复杂的题旨。安史之乱之前的诗歌多注重杨贵妃的美貌才艺,以及李、杨之间的爱情关系脉络。其后的题材诗歌,体现在政治讽喻,感时伤怀的悲情色彩浓厚。不同的作者在其作品中也会呈现出不同的主旨。从中唐到晚唐,诗歌文学作品中,对杨贵妃的形象也是政治讽喻逐渐减少,兴亡悲慨与爱情悲歌逐渐成为主流的趋势。杨贵妃虽玉陨于马嵬之变,家国两长恨,美人之香依旧未消,在文学作品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关键词】杨贵妃 艺术想象 爱情悲歌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6)21-0243-01
汉唐是五千年里的辉煌年月,唐玄宗与杨贵妃也是后人热衷的一个话题。杨贵妃,蜀州司户杨玄琰之女,幼孤,养于叔父杨玄璬家,原为玄宗子寿王李瑁妃。这个女子款款的身影,与盛唐的繁华与富庶联系在了一起,也走过了王朝的兴替。
唐玄宗开创了唐朝灿烂文化的顶峰——开元盛世,却也是一个风流成性的皇帝,导致了强盛的唐王朝走了下坡路。中国自古即有将红颜视为祸水之传统,而恰好活跃于唐朝由盛转衰时期的杨贵妃,也无法逃脱红颜祸水的罪名。“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只博得妃子一笑,如同当年褒姒在面对烽火戏诸侯的场景时轻启朱唇,一丝冷笑。但就其本身而言,却是无辜的。如同幽王裂帛,千金买笑,烽火戏诸侯,也都不是褒姒要求为之。“世人莫重霓裳曲,曾致干戈是此中。”她是一个不涉时政的女人,却最终变成了风云。身在福中不知国家之祸,更不知自身系天下苍生,王朝国祚。这也是所有“红颜祸水”的悲哀。
开元二十五年,武惠妃病重,玄宗决定去骊山过冬。杨贵妃与玄宗二人爱恋的开始,便是骊山的温泉宫,李隆基最爱的地方。只是那时他最宠的人还不是杨玉环。第一次遇见杨玉环,偶然的邂逅没有太多的温情和火花,稚气明朗的玉环却给皇帝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那时李隆基最爱的女人是武惠妃,则天女皇帝之侄武攸止的女儿,他对这个留有祖母和姑姑影子的武惠妃有着深深的好感和绵绵的情意。在她病逝之后,玄宗陷入了一片哀痛和落寞之中。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白乐天不能明写“唐皇”,却以汉唐并举。“开辟鸿蒙,谁为情种?”一切才于恍恍中开场。玉环是当世最美的女子,又和他一样精通音律,昔有伯牙摔琴谢子期。李隆基是沉溺了。唐玄宗天宝二年(743年)春天的一日,唐玄宗和杨妃在宫中在沉香亭观赏牡丹花,人们正准备表演歌舞以助兴。唐玄宗却说:“赏名花,对妃子,岂可用旧日乐词。”李白便作《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春风拂槛露华浓。”衣裳为云,容貌为花,人面花色浑融一片。李白笔下的李、杨二人,便是“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她是玄宗的解语花,“回眸一笑百媚生”,不乏兰心蕙质。在她面前,他亦不再是君临天下的万乘之尊,更像是个意绵绵、情切切的少年郎。他对她的宠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的姐妹、兄弟、族人,个个沾恩。一时间,杨家泼天的富贵,让天下人生出“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感慨。
“月出致讥,贻愧皓首。”李白在写了《清平调》六年后,于夭宝九载(公元750年),又写了一首《雪谗诗赠友人》,其中就对玄宗沉于声色、朝政日非的现实进行了针贬。这场倾国之恋,冥冥中也暗示着家国两长恨的悲惨结局。否则,三郎,怎忍你千里奔波劳碌出潼关,怎忍你皇图霸业转眼成灰?今日还是“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转眼他日竟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她像那紫霞仙子,意中人是绝世英雄,有以天下相赠亦不皱眉的疏豪。可是玉环不知结局,是以长恨。悲剧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决裂是上天的旨意,或许需要一死才能夏然而止。贵妃“宛转蛾眉马前死”也一无所怨,只求三军齐发,护三郎早日回长安。命运埋下悲情的种子,悠然地笑着,纠缠着开出一朵花,拿恨,却赎不回。“温泉水滑洗凝脂,夜半无人私语时。”大明宫韶华极盛时,谁会料到,结局竟是马嵬坡前“一掊黄土收艳骨,数丈白绫掩风流”?
当了40年皇帝的玄宗,即使再爱贵妃也无法控制当时的局面。“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连理枝。”昔日的誓言也刺痛着玄宗的心,使他泪落如雨,却无力挽回。口谕“玄宗赐贵妃死”,玄宗已五内俱裂,身为一国之主,却无力挽救心爱之人。此时,他不再是那个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李隆基,一个走投无路,保护不了自己妻子的人。早知有今日之事,宁愿把平日里的缠绵之心多分一些给朝政,便也会避免此事的发生了吧。
愿陛下珍重圣体,尽量设法求自免,妾死九泉亦当瞑目。
愿妃子能善地投生。
梨树之下,一尺白绫,贵妃香消玉殒,结束了她和玄宗杏花天影里的一见倾心,高山流水般的精神相知,平日里的形影相伴。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人生有情泪沾臆;江草江花岂终极?”人们的亡国之恨,也像江草江花那样,年年复生,永无了期。家国两长恨,却是历史无法弥补的遗憾。贵妃虽逝,可她与玄宗的爱情悲歌却永远流传在后人的文学作品之中,在诗人绚丽的文笔下重现当年的貌美如花,玉陨香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