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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耶鲁买课去

2016-10-18苏炜

高中时代 2016年9期
关键词:耶鲁上帝教授

苏炜

进大学前,我每天都掰着手指算什么时候可以自己支配时间、上自己喜欢的课。好不容易熬进大学,发现可以自己选课和选择什么时间上课,高兴地把几门课排过来排过去,大有翻身做主的感觉。

我们当时热衷于打听公共课老师的背景,“关门师叔”、“关门师太”(经常给学生不及格的男女老师)的课要竭力避开;上课有点名“癖好”的老师自然也不受欢迎;剩下那些又不点名、考试还“高抬贵手”的好好先生,挤破头也要选他们的课。

从国内到美国,选课的自由度更大了。耶鲁的选课干脆叫“买课(shopping class)”,一听这名字,多少曾被国内教育制度“禁锢”的灵魂都兴奋得颤抖。在西方国家,人们都把买方当上帝,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学生应该是上帝。买课期长达两星期,我想象着教授们像集市的小贩,在课堂里张罗个摊子,兜售自己的独门绝活。学生们像主子似的,拎个选课篮去课堂里挑挑拣拣。良好的自我感觉不断膨胀,直到走进课堂我才发现,原来“上帝”也不好当。

首先是选择的范围太广。耶鲁采用通识教育,进校不分专业,两年以后才决定专业,所以前两年必须抓紧时间把自己可能感兴趣的课都选一遍。

观察下来,很多美国学生更关注自己的兴趣。他们也讨论教授的背景,给分苛刻的老师绝对是“没有国界”地不受欢迎。比起我们从前一味关注分数和点名,兴趣在他们心中是第一位的。

相比起来,中国学生心里多几把“锁”,“钥匙”拽在自己手里却对不上号。我想这不完全是中国的教育给上的锁,文化、性格方面的因素都有。

既然课难买,“上帝”就需要一本“购物指南”。开学前每个人都能领到一本选课指导“蓝宝书”,一共619页。为了吸引“上帝”,课程介绍的风格简洁明快,课程涉及的范围和内容一目了然。有些表达方式很容易引起学生的兴趣和好奇,比如哲学系的一门课“死亡”,开篇的两个问题就让人难以抗拒地想去课堂里探索答案:“有一点我们可以非常确定,我们将会死亡。但我们又将如何理解这个事实?既然存在着死亡并非终点的可能性,我们是否在某种意义上永生?”最后,我就冲着这两个不能不思考的问题走进了哲学课堂。

“蓝宝书”有厚度也有广度,比如历史专业,这个在耶鲁本科生中最热门的专业涉及历史学、艺术史和科技、医学史。一共有35页的课程介绍。除了传统的政经史、战争史、思想史以外,历史系还开了女性史等方面的课程,独特的视角吸引了很多学生。

我圈定了6门课,打算在前两周光顾一下,其中就有艺术史和音乐史两门非常受欢迎的课。我想校方可能认为无论学生以后从事什么职业,对艺术的了解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必备的基本素养,所以这些课都不限制人数,在礼堂般的大教室里轰轰烈烈地上。教授也都是重量级的大人物,一位86岁高龄,另一位也年过70。他们的经历就是活生生的历史,由他们来讲历史自然更有厚重感和说服力,所以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两门课。

等买到第三门课的时候,我发现教授变成了上帝,学生都眼巴巴地期待成为他的选民。因为讨论型的小课是限制人数的,不是谁想买就能买。比如有个课程叫“大战略”,这是一个案例型的讨论课,由耶鲁最著名的几位教授联合开设,内容是研究世界几千年历史上的领袖人物所做出的伟大的决策。如此振奋人心的课程,对于雄心勃勃的耶鲁学子来说是有致命吸引力的,入选的难度跟当初考进耶鲁的难度差不多。还有些口碑好的大牌教授开的课也要通过竞争才能去听,比如上中国现当代史的史景迁教授,他的课总是能吸引很多人旁听。这门课开在耶鲁法学院的大厅里,每次都座无虚席,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学生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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