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绣艺术之针线下的传神写照

“传神写照”一词出自于晋朝时期顾恺之的水墨人物像画论，将人物的眼睛视为“传神”，才会领会到“神仪在心”的本质。顾恺之的画论，对于我国工艺美术湘绣的绣画来说，两者是相呼应的，而湘绣所绣出来的人物、动物突出神韵，丝毫不亚于水墨人物、动物的画作，且湘绣具有一定的文化蕴育，因此本文对湘绣针、线的刻画及艺术特色来分析湘绣与绘画的结合与运用，来阐述湘绣极具真实的艺术体现。

湘绣的历史文化

东晋顾恺之在画人物画时，注重眼神描绘，他认为人体四肢的美丑本身就与神韵无关，因为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有画好眼部，才能够做到“神仪在心”。然而在湘绣工艺美术绘画中，无论你站到哪个角度上看，他们的眼睛总是会盯着你，就好像是“活的”一样，所以将顾恺之的“传神写照”来形容湘绣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早在古代文化中，人们会在身上绘制一些特殊的纹样来进行祭祀跪拜，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时代的变迁，这种特殊的纹样逐渐由服饰来取代，成为了当今的刺绣。刺绣是以绸、块、麻为底料，再利用彩色的线、绒、绵为材料，创作出手工艺美术上的绘画；刺绣也承载了中国女人的理想与希望，把我们周围身边的事物穿针引线地描绘下来，一针一线地缝出了它们的形与神。考古学家认为，湘绣是创始于清代末年，是四大名绣发展最晚的手工艺文化，但在1972年长沙出土的西汉马王堆让湘绣追溯到了2000多年前的文化领域中。而在中国四大名绣中，属湘绣最具有实物考证，且针法细腻，所表现出来的画面形态具有“传神写照”的艺术特点。

湘绣的针法艺术特色

然而湘绣的特色是什么？我们大家都知道长沙的天气一热起来就会特别热，一冷起来特别冷，天气的对比特别强烈，所以相对而言那里人的性格对比也特别强烈，湘绣就是豪爽鲜活对比强烈，它有着辣椒的影子，湘女们把她们的一些情感，灌注到刺绣中，因此，让刺绣显得更加生动、色彩更加明快，这就是它所在的艺术特色。而湘绣的特点主要以不同的绣线和丰富的底料材质及不同的针法所构成，总的来说就是“针似笔，底似纸，线似色”的工具组成。可见，针线是湘绣表现艺术手法的重中之重，所表现题材的不同而所运用的针线就大有不同，它的针线就好比绘画上的技法，将形、事物、描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以至达到了顾恺之理念中的“传神写照”，将工艺美术发挥至极致。

湘绣制作中，所运用不同的针法能够呈现出不同的艺术特色，针法是湘绣的命脉根本，若没有这上百种的针法，湘绣就失去了生命意义，湘绣在众多传统针法中，属散套针最为常见，到目前为止，散套针的运用也最为广泛，它的特征是丝线之间相互等长，绣出来的效果疏密有致，整齐排列，从而达到针针镶嵌、线线相叠的效果；散套针法的排列方式及运用较为巧妙，使颜色表现得浑厚、柔顺、整齐、细腻的绣面效果，而散套针多以花草树木为主要题材，表现出的植物颜色艳丽丰富，因此，散套针法给湘绣带来了物象的生动性。

继散套针之后，在清代末年期间，李仪徽在散套针的基础之上发明了掺针，掺针是湘绣中最重要的针法，它不同于散套针，它是基于两种不同且相近颜色的绣线来进行过度，显得更加自然，更加生动，因为在我们传统民间的湘绣中，散套针所呈现的是一种阶梯状，但它做不到自然过度地变化，但是掺针的发明，改变了这种阶梯状，并用了一些写实的表达方法，就能顺利地表达了世间万物的各种自然现象，所以掺针的发明，给湘绣的发展带来了一个突飞猛进的变换。

掺针的产生不光光是李仪徽的发明，也是传统女工与文化艺术结合的结果，由于掺针的丰富多彩，绣出来的人像，色彩丰富，特别厚重，一般的绣像顶多能绣到三层，五层，但是湘绣的绣像，最多能够达到十三层，想想看，这种针法是多么地细腻，多么地厚重，这种特色、韵味、使湘绣变成绘画合一的特点，并将绘画艺术引为刺绣，丰富了湘绣的表现手段，也把花鸟、山水、人物绣的特别精巧、平滑、细腻，从而达到了顾恺之的绘画理论中的“传神写照”。

运用掺针绣出来的花草树木，比散套针要更加细腻，颜色过度更加自然，表现出的效果更加生动。但湘绣除了花草树木之外，狮、虎也是湘绣的传统题材，绣制狮虎的针法主要以平针和掺针结合运用，但绣出来的狮虎很难体现狮虎毛发之感。被誉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刘爱云女士，是湘绣鬅毛针的创始人，一开始她在绣狮虎的时候，采用平针与掺针结合使用，但总是会把狮虎的毛发绣得整整齐齐，因而立体感不足，被称为“橡皮老虎”，后来她发现要让狮虎的毛发及神态活起来的关键就是要让发毛蓬松起来，于是她在传统穿针的基础上，尝试改变施针的方法，按照动物毛发的生长规律来刺绣，毛发根部的针脚部分，利用丝线隐藏起来，线条疏松，粗而不密，毛尖部分则用针细腻，这样使人感觉到这种丝线像针毛一样，这种针法被称作为鬅毛针，鬅毛针只有湘绣才有，这种针法，表现出来的狮子老虎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皮毛就好像从皮上生长出来一样，看起来特别神奇，然而湘绣中最传神的就是老虎和狮子的眼睛，这是湘绣的一个绝招，无论从任何角度，狮虎的眼睛总是会盯着你，而眼睛也是最难绣的地方，为了很好地表现老虎眼球体中的水晶透亮，采用游针技法来进行刺绣，游针技法就是围着眼瞳一圈一圈地向外绣平，这种针法很不好掌握，必须绣得光洁平滑，才能产生明亮的感觉，使虎眼炯炯发光，因此湘绣靠着绣女们的双手代代流传着。

湘绣的绣线艺术特色

针法是湘绣的“重要画笔”，那么绣线无疑就是湘绣的“重要颜料”，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同的绣线决定着湘绣成品效果的艺术风格，湘绣所用的绣线类别多、样式也多，重要的有丝线、绒线、棉线、花线等，不同材料质感的绣线，所绣出来的视觉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湘绣所用的绣线粗则有两开，而细则有十六开，如此精细的绣线，绣出来的作品是毫无间隙的，充实且富有饱满的效果。花线是湘绣中采用最多的一种，它不但纤细，而且表面光滑，细腻而柔软，绣在底料上，会让画面在灯光下映出不一样的光韵立体效果，形成明暗与线的和谐、出统一的过渡，且色彩细腻相间的艺术特色。

说到绣线，要属湘绣中的双面全异秀最具有装饰性的艺术表现，它能够根据不同绣线的材质效果，表达出不一样的神韵色彩。在1986年入选中国工艺美术国家级珍品《望月》就是湘绣中的双面全异秀，这幅作品的题材是由一首李白的诗来进行创作的，绣屏的一面，佳人侧立，仰望天中明月，绣屏的另一面，依稀可见佳人的俏容与身形，平行在绣面上，用横丝牵定门帘，采用高密度的真丝编织，加强了画面的立体感。蓝绿色真丝线淡淡地映出冷丝光，产生了任何绘画颜料和工艺材料所无法企及的效果，底料采用透明纱，产生了透明而虚薄的绣面，笼罩着一层风的韵味，让人联想起秋夜的景象，人物身穿青纱，肌肤隐约可见，能够让人联想到画中人望月怀人的幽怨之情，体现出了中国人物水墨画论中的传神写照、神仪在心，完好地表达出了人物的神情及内心的惆怅之感。正反两面的刺绣，一面人物黑发似漆，一面花颜似雪，黑白真丝细叠千针万线，不露一丝端倪，把刺绣技艺里绝妙的引线工艺发挥到极致，这幅作品艺术上的构思与工艺上的绝技，都达到了几乎完美的境地，使湘绣的工艺逐步突破了艺术与工艺的表现。

湘绣的绘画与设计的结合

然而湘绣的特点又体现在什么地方？一方面，它除了运用在服饰上的装饰之外，随后乃至发扬到观赏性的绘画刺绣，但对于目前来说，观赏性的画绣主要分类两类，一类是摹古，将古代山水、人物、花鸟为蓝本表现在绣布上；而另一类则是绘画设计与刺绣结合而来，两者相互交融，相互渗透为一体，因此，以绘画设计与刺绣相结合从而体现出湘绣的特色最具表现力。

而另一方面，湘绣的特点体现在针法上的精益求精，凝练扎实，在“针似笔、底似纸、线似色”的艺术追求之上，进行渲染、设计、创造的绣画结合，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不仅仅是摹古的再现，而是将绘画与工艺美术完美结合的一种体现，通过这一针一线，将二维的水墨中国绘画达到了三维立体的真实效果，体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立体水墨绘画，同时它拥有两百多种技术性针法来缝制出不同的工艺绘画，不但能让人沉浸在水墨画风上的意境，而且还能让人观赏到湘绣的工艺美。

在《毛主席去安源》这一幅画面的背景采用中国的水墨山水画来进行渲染，以水墨风情来表现安源的场景，这种水墨风格在绣针的点染下显得活灵活现，绣出了一种立体水墨风情，这种以水墨画背景的针法，采用虚实针的针法来进行刺绣，从而表现出水墨晕染与水渍效果，而山丘树木则是以擞和针技法，这种针法与散套针很近似，不同的是散套针呈现阶梯状，而擞和针技法则是平铺来表现，然而，在画面的正中央，青年的毛主席昂首挺胸站立在山丘上，微风轻轻地略过他的拂袖，显现出一种雄心壮志的气概，人物的刺绣方式则采用开脸子针法，将脸部轮廓从内到外一层一层地绣出，毛主席的眼部也显得炯炯有神，点亮了整幅画作。

湘绣题材广泛，表现方式也显现出了多样化色彩，由古代简单几何型图案发展到现代绘画艺术上，画面所呈现出的质感与写实都不亚于笔墨功夫，它无论在绘画表现上、艺术设计上，都是一幅别致的精品，丰富地表现出了湘绣艺术针法下的美感与质感，增添了它艺术多元化与表现力，能够把绘画艺术引为刺绣，丰富了湘绣的表现手段，这种针法把花鸟、山水、人物绣的格外精致、平滑、细腻；因此，运用不同的针法来创作不同的绘画，是必不可少的前提要素，带给人们眼中不一样的奇幻色彩。

湘绣对工艺美术的发展及影响

湘绣从“文身”的发展到服饰上的几何图案，再到具象实物，再到绘画与设计的结合，体现出了湘绣的样式与题材的广泛，针法与绣线种类越来越繁多，乃至具有极高价值的艺术收藏，迄今为止，湘绣不仅出现在绘画类别上，也出现在我们周边的日用品上，如服饰、手绢、床单、玩偶等等，有的颜色艳丽，有的端庄典雅，对现代湘绣手工艺带来了更多的发展。湘绣自汉代马王堆出土后就有着悠久的历史，从妇女们一开始的打发时间到纹样丰富地变换，乃至民间产生的绣庄，得以让湘绣快速的传播与发展，同时根据民间不同的种族特色，绣出来的针法与采用的绣线也是十分不同的，因此，在时代的变迁下、众多劳动民族的精神下，对现代湘绣工艺美术发展有着重大的影响。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

作者简介：言美琪（1992-），女，扬州大学，研究生，研究方向：美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