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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游戏中学会遵守规则

2016-10-14林枫

祝你幸福·最家长 2016年9期
关键词:杏核皮子盒子

林枫

有一年聚会,遇到了几个少时玩伴,大家都挺开心。有一个老大哥跟另一个哥们说:“哎,你还欠着我两万多个蛋儿哩!”大家愣了一下,哄堂大笑。

弹蛋儿,是我们小时候迷恋的一种游戏,每天放学都会玩一会儿,有些上瘾的,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家,弄得两手黢黑。弹蛋儿也叫溜溜蛋儿,就是玻璃球,一般是单色的,有纯白的,叫白蛋儿,多数都带有一点绿色,据说那是吹灯泡用的原料。那时候商店里没有卖的,倒是有几个大孩子卖这个,估计是抢的小孩的,一毛钱能买两个,要是买得多,还能再搭上一两个。我们小,打不过他们,但心里总有些不忿,就相约不买他们手里的蛋儿,有点“抵制日货”的意思。

那会儿孩子穷,手里没什么钱,为了淘换这东西,隔三差五地就上灯泡厂那儿转悠转悠,看看能捡到吧。我去的少,没捡到过,不过听说别人捡到过;再就是去黄台火车站,那是个货运车站,据说溜溜蛋儿都是从那里转运过来的,我也去过,也没捡到,倒是逮了几条蛐蛐回来,个儿挺大。

崭新的溜溜蛋儿,一点磕碰都没有的,那叫“新电光”;一经使用,碰来碰去就掉了瓷儿,瓷掉得多了,就不好看了,那种叫“疤瘌梨”。现在人讲究戴个名表,背个名包什么的,那会儿的孩子虽说穷,也有穷讲究。

有时一帮人一起玩,有人想参与,人家还不让,有讲究,“疤瘌梨”不带来——必须得用“新电光”,你想想这是个易耗品,谁手里能老有“新电光”呢?“瓜瓣”也不带来,“瓜瓣”是一种里面带着瓜瓣状花纹的溜溜蛋儿,有好几种颜色,是一种跳棋的棋子,这个就比较贵了。我算过,合着一毛多钱一个。但“瓜瓣”个头稍小,虽然比较贵,但是目标小就不容易被打中,人家目标都大,就你目标小,这不公平,所以不带来——就是不让参加。我白买了一盒跳棋,拿了“瓜瓣”揣口袋里却只能干瞪眼,人家不带来呀!

老大哥提起这事挺来劲的,我们也觉得好玩,你想想这两个都已是社会知名企业家了,忽然掰扯起小时候的溜溜蛋儿,而且两万多个,这数目也实在是有点大,那会儿把全街孩子都叫来,也凑不出两万多个溜溜蛋儿来。

老大哥开始讲他怎么赢的这两万多个溜溜蛋儿。有一回,和这哥们来赢蛋儿的,十来个蛋儿全给他赢过来了,就剩了手里的一个“疤瘌梨”。“疤瘌梨”我能要吗?我光要“新电光”。不过他不服,这小子挺贼,提出一次赢十个,他是想着一次就给趸回去,结果那天也邪门了,我是怎么弹怎么有,光赢不输;他就说来二十的,又输了,又来四十的、八十的,又来二百的、一千的,就这么着越积越多,最后输给我两万多个蛋儿,不过他到这会儿还没还给我呢!

老大哥说,那一段他老躲着不见我,有一回我去找他,其实就是想找他玩,没想找他要那两万多个蛋儿,他说老师叫他去学雷锋做好事,今天没空。大家笑得肚子疼,到底是人家请了场大客,算是顶了那两万多个蛋儿的账,直到最后那哥们还一再重申:“这两万多个蛋儿就算还清了啊,以后不能再找我要了。”

现在的孩子玩得大多是电子游戏,人和机器玩,也有数人合伙的玩法,组成一个战队,共同对敌。这些我没玩过,不太了解。估计也挺有意思,不过我还是觉着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些更有意思。

孩子玩游戏,天经地义,那时候我们玩的游戏很多。小小孩喜欢玩过家家,这是幼小的孩子们对家庭呵护的心理映射,也多少可以提示责任心这类东西。据心理学家们说,养宠物的家庭,小孩子的责任心会比较强,懂得分享。多年前市面上出现过一种电子玩具,叫电子宠物,每天要按时喂饭喂水,还要和小宠物做游戏,一旦照顾不周,就会生病或是死了。这些游戏对孩子的成长多少都有帮助。

长大一点,上学了,进入群体生活,就不屑于再玩“过家家”了。群体活动多起来,大都带有一些竞争性。女孩跳房子、跳皮筋比较多,男孩子则弹溜溜蛋、撅杏核,还有扇洋画。

这类活动大人看起来无聊,但孩子们却津津有味。有些游戏还有季节性,初夏时节,杏就下来了,那会儿孩子们就开始“撅杏核儿”,三四个人一起玩,一人出三颗杏核儿,凑一起,石头剪刀布分出顺序,捧在一只手里,必须是一只手,要是掉一颗就算瞎(输)了;捧在手里往下一墩,杏核儿就散开了,大家给他拆解出一个局面,留下三颗,中间那颗叫做大头,撅了大头上,就出局了,只能看着人家玩;要是隔着大头,揍上对面那颗,就赢家通吃,这把杏核就归赢家一人所有。

杏核儿也有讲究,巴旦杏核一个顶俩,输家可以拿一个巴旦的换两个普通的。究竟为什么这样,有的说是因为巴旦杏核能吃,不过也没见谁赢回家去吃的,但规矩就这样。之所以还记着,是因为一个孩子为此惹毛了全街的小伙伴,他家不知从哪儿弄了些巴旦杏来,他拿着一把杏核出来玩,不到天黑就输光了。到了晚上,他妈领他挨家往回要,孩子当然是脸上无光,可也架不住他妈逼迫。经此一事,没人带他玩了,空攥着一把杏核,只能蹲一边看。这孩子他妈虽说是疼孩子,可真有点过,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去处理,这一来反倒把孩子给孤立了。后来,这孩子到处讨好大家,今天送张糖纸,改天送个小瓶子什么的,那会儿物资紧张,这些小物件在孩子们眼里都是宝,一来二去贿赂大家个把月,才算和小伙伴们重归于好。

虽说都是小孩子,品行还真不一样。有一个叫皮子的小孩和谁玩都耍赖,小伙伴都不喜欢他。皮子耍赖,我也算见识过一回。

有一种游戏叫做“打尜”,就是把一个木棍截成三四寸长短,两头削尖了,就叫个“尜”。打法是这样,一对一也行,分成两帮也行,设立一个中线,打的一方手持一根一尺多长的木板,做成西瓜刀的模样,一敲,“尜”就飞起来了,要紧接着挥板将之击出,这游戏还真有点技术含量。如果“尜”没飞起来,或者飞起来而没打到,就算输了;要是分伙玩,一个人输了,接着第二个,直到都输了,就换对方打,再往回攻,最终看是在谁的地盘里,谁就输了。有时候几个轮回下来,都没走出去多远,可见水平差不多。

那次游戏是以济南解放阁为中间地,我们往南门桥攻,他们往青龙桥攻。那时候街上基本没什么车,偶尔有辆拖拉机,还不如我们跑得快呢!大街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我们顺风顺水,一气攻过了南门桥,直奔朝山街而去,我们在前面欢天喜地,皮子可能是实在没信心往回攻了,叫上他伙里的人悄悄地跑了。等我们注意到时,人早没了影,把我们给气坏了。没办法,本来兴致正高,忽然对手撤了,我们也一下子泄了气,只好自己提溜着板子往回走,因为皮子名声在外,大家认定肯定是这小子的坏主意,心里盘算着怎么报复他一下子。

后来我们就学着大孩子的样,四处串联,皮子耍赖曾经得罪了不少人,大家一拍即合。

有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那时候,我们吃完晚饭,会玩一种“躲猫猫”的游戏,大家藏起来,一个人出来逮,最先被逮到的那个人,下次就轮他逮了。我们玩的游戏叫“踢破铁盒子”,是“躲猫猫”游戏的一个变种,比单纯的“躲猫猫”要复杂。

在街中央用粉笔画一个圆圈,叫做“大锅”,里面放一个马口铁的罐头盒子,逮的一方必须待在“锅”里,藏的一方聚在周围,选出一个腿劲大的,冲过去一脚将盒子踢出去,能踢多远踢多远,大家四散而去,各自躲藏;负责逮的一方得先跑过去把盒子捡回来,放到“大锅”里,这才可以出去逮人;也不用当真抓住,只要看见了,叫出名字,就算逮住了,被逮住的就得到“大锅”里站着,直到把人全搜出来,游戏才结束,换第一个被抓住的人出来当逮人的。如果在逮的过程中,被人家还没被抓住的迂回过来,冲出来将铁盒子再次踢走,就可以把“锅”里的人解救出来,逮人的一方就前功尽弃,所以一晚上有时候反复逮,反复被救,就是逮不完,直到第二天大家还对前一晚上的精彩之处津津乐道,救过人的也觉着自己就是个英雄。

那天皮子出来得晚,大家见机会来了,就谈判,说你来晚了,想插进来玩,就得你先逮。他只好答应,大家一使眼色,心领神会,一脚把盒子踢出去老远,然后就各自回家睡觉去了。皮子一个人在街上孤魂野鬼般地四处搜查,又怕走太远让人家重新踢了盒子,折腾到很晚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第二天见了我们,骂骂咧咧的,一肚子气。大家看他气得那样,哄堂大笑。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不过经历了这事,皮子就彻底改邪归正了。

我们小时候穷,吃得不好,可是挺快乐。大家就在这闹闹哄哄中,学习怎么守规矩,怎么和人相处,怎么才叫做说话算数。这些经验现在说叫做“情商”,那会没这么洋气的名,但是你的行为决定着有没有人愿意和你玩,你和人打了架,有没有人能伸手帮你,甚至加入战团,变成打群架。

我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还有没有一直到长大了还是铁杆的朋友,反正我们小时候结下的交情,直到今天依然保持着,小时候的首领,大家依然敬重如故,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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