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自己的东西

查一路

在古城一家玉石店，我一进门就看中了老板桌上的一方笔洗。老板胖胖的，光头，戴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很单纯。我问这笔洗的价格，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说不卖。我呵呵大笑几声，表示不信。接下来，他的一句话让我始料未及：“天天赚钱也很烦，这是个好东西，我留给自己玩的！”

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局”——不过想抬价而已。出了店门，我让妻子回去再探究竟。一会儿，妻子出门，一挥手，他真不卖。不死心，再让儿子去，他出来时黑着脸，说：“我就想不明白，您怎么看中这么个破玩意儿！”——他也碰了壁。

显然，不是价格问题，问题出在这个小商人的喜好没有被金钱打败。想一想，我觉得很幸运，没有由价格达成买卖，而因情感决定了去留——小老板比我想象的要单纯许多。

有时候，我也问一问自己，是不是把好东西留给了自己？事与愿违，往往把悠闲的时间留给了应酬，把喜爱的东西留给了价格，把精力和激情留给了浮华的功利。有些好东西，比如清晨青草上的露珠，庭院的花，天上的云，欣赏这些，只需心存一念，一点时间就够了。可就这点时间，最终还是被用在了自以为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疏忽潦草，权衡盘算，轻浅浮华，致使我用许多好东西，比如美德、健康、情感，去换取了满足虚荣的瞬间。这种情状，正如一位作家说的：就像一位懵懂的天使，不断地掏出衣兜里的宝石，去换取巫婆手中的玻璃球。

把什么留给自己，还涉及一个人的境界。比尔·盖茨前不久去海南，发现那里的农村，人们治疗结核病，还是用上世纪的方法。他感慨，中国的富翁为什么不是把“慈善”，而是把“奢侈品”过多地留给自己，“慈善”与“奢侈品”二者之间，把什么留给自己，的确需要一点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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