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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北京城区至西北郊道路景观初探

2016-10-13赵寰熹

北方民族大学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圆明园皇家园林

赵寰熹

(首都师范大学资源环境与旅游学院,北京100048)



清代北京城区至西北郊道路景观初探

赵寰熹

(首都师范大学资源环境与旅游学院,北京100048)

清代北京城通往西北郊皇家园林区的道路,是清代北京郊区道路系统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主要道路的形制为石道;交通往来人群主要为皇家出行、官吏通勤和旅行三类;交通方式则为水路和马车。探讨清代北京城区与西北郊地区交通往来过程中的实际风貌,旨在更具体地理解清代北京城通往西北郊皇家园林区的交通往来具象。

清代北京;西北郊;道路景观

清代北京城的城市布局,最为突出的特点是西北郊“三山五园”皇家园林区的建设。清代,皇帝每年长期在海淀镇以北的皇家园林居住、办公,而自雍正朝起,对“三山五园”的核心园区圆明园的建设便不再局限于园林修建,同时配套了中央官署、八旗护军营房等功能布局,这使得西北郊皇家园林区同时成了北京的核心区之一。西北郊地区的特殊地位,使得清代北京城区(本文中指清代北京内外城区域)与西北郊皇家园林区之间的交通往来极为重要,其间的道路系统也是清代北京郊区最为重要的道路组成之一。近些年,学者对此问题的研究关注点多在道路的走向与“三山五园”、海淀镇的发展方面,对于交通往来本身的讨论则相对较少,本文从两地之间交通往来过程本身出发,试讨论清代北京通往西北郊道路的基本景观问题。

一、清代北京西北郊道路形制

清代官书《钦定日下旧闻考》中对出西直门、阜成门等各门通往西北郊的沿途地点有着详细的记载。清代北京内城通往西北郊海淀镇乃至“三山五园”地区的道路,以出西直门的两条石路为主[1](1600~1653)。一条是循“长河”沿岸的石道,大体上沿今天西直门—五塔寺—白石桥—广源闸—昌运宫—万寿寺—长春桥—蓝靛厂—巴沟—万泉庄一线布局,此路在越过麦庄桥到长堤位置,可分支一条路,沿堤八九里,顺黑龙潭到达青龙桥,可达玉泉山[1](1629~1630)。显然,由于“河旁石道”位于长河旁边,顺着河岸的走向前往“三山五园”地区的这条道路布局偏西,不是西直门到圆明园最近的道路。而出西直门的另一条道路在距离上则相对较近,基本沿今天西直门—北下关—黄庄—中关村—圆明园的路线布局,继而再通过进一步的道路布局通往圆明园以北、以西的“三山五园”其他地区。此外,出阜成门向西通往今田村一带的道路,在今约三里河路分出一支路,通往二里沟,再向西到达三虎桥,最后并入长河一线,继而连通至西北郊地区[1](1620~1622)。同时,出外城右安门、西便门,可先到达西直门、阜成门,继而连通至上述道路。内城出北面德胜门的道路则大多前往北京北部,而非西北郊皇家园林地区。《钦定日下旧闻考》中记载的北京内城通往圆明园的主要道路经过地点,如图1所示*图1仅为各点示意图,非按地理比例绘制。。

按官书记载,出西直门的两条主要道路为石路,河旁石道种有垂柳。但石路形制的具体表现,仍需进一步讨论。《雍正上谕内阁》中曾记载:“雍正二年闰四月二十五日谕工部,九门石路损坏行走甚难,尔部会同提督衙门详勘,确估将九门应行修补之处挨次修理。再,西直门外石路修至高梁桥,其畅春园石路有损坏者,亦著修补。”[2](125)“九门石路”指的是京城九门内外的石路。由于九门的重要性,九门石路修建时间较早。可见,雍正二年(1724年)时,将西直门外道路修至高梁桥;高梁桥距离西直门较近,此次修建仍在城门附近。同时,畅春园附近亦修有石路。在西北郊皇家园林建设的早期,连通北京城与西北郊之间的道路形制,仅城门附近及园林区附近修有石路。

修建石路,便会涉及修缮问题。从《清实录》中对“九门石路”修缮过程的记载,便可窥见石路修缮工作之重要和频繁程度。《清高宗实录》记载乾隆三年(1738年)修建及修缮九门石路,而就在此后仅7年,便进行了一次修补工程:“乾隆十年,乙丑冬,十月。……又谕,现在修理九门石路街道沟渠所有各城瓮圈庙内,有应行修补者,着一并修理。”[3](225)而到了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各门石道又已破损,急待修整:“谕京师之朝阳、西直、广宁诸门外,旧有石道,于行旅车徒最为有益,乃历年既久,凸凹不平。车辆往来,每有倾侧之虞,自应亟为修整。”[3](999~1000)

对于修缮过程,道光年间的档案中详细记载了一次圆明园至西直门间石道的修缮内容*“台湾中央研究院”藏内阁大库明清史料:道光十一年(1831年)三月四日《户部为履勘石道事》,编号:132650-001。。从中可见此时两地间道路的基本形制。道光十一年(1831年)三月,西直门至圆明园、阜成门等处石道工程竣工后,道光皇帝发现在海淀地区的部分石道仍有破损的现象,因此责令步军统领衙门派人勘察各段破损情况并上报。此记载对于西直门到圆明园以及阜成门到西便门之间的道路修缮有着详细的描述,区分了“新石道”和“旧石道”;根据奏折内容推断,此处的“新旧石道”指的是道光十一年二月初七奉旨查明“京师西直门至圆明园、阜成门等处石道工程”路面损坏情况时路面呈现的新旧程度。下面将此记载中步军统领衙门递交的各段情形整理为表格。

表1:道光十一年呈修缮道路情况表

①表中第一范围从清梵寺北至东挡众木,第二范围从“西挡众木外栅栏往西”再向南,记录了从圆明园向南的两条道路的走向。而接下来一段石道记载为“佟府栅栏内往东转南”(佟府位于今北京大学勺园附近,位于圆明园南门之东南),清代成府村便位于佟府以东,南海店位于成府村以南,这两个地点也是出西直门的第二条道路———经过北下关、黄庄之道路经过的两个重要地点,因此佟府栅栏应为此路临近圆明园东南转向的转折地点。

虽然此资料的内容仅包括破损路面,但仍覆盖了出西直门外主要石路的大体情况。经过清代多次修缮,西直门到西北郊地区整体路面呈现出“新旧石道”交错的景象。道光年间的修缮后,近圆明园段、近阜成门段和近西便门段的道路为“新石道”,中间路段则以“旧石道”为主。这一方面说明临近内外城门、圆明园地区的道路修缮工作较为频繁,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临近城门地区的道路往来人数较多,道路破损相对严重的特点。清代中期以后,北京城到“三山五园”地区的道路,便在“新旧石道”的反复修缮交错中,不断更新完善,适应着两地区之间不断增长的交通需求。可见,清代九门内外为石路,西直门到西北郊地区为石路。那么,北京城各门之间的道路是何种形式?表1记录的最后一条为此疑问中的阜成门至西便门段,提供了证明。阜成门、西便门各段新旧石道,位置从“阜成门骆驼湾至西便门青龙桥”。可见清道光年间阜成门外到西便门外存在着一条石路,根据侯仁之先生收藏的《北京四郊地形图——广安门》一图,清晰可见骆驼湾和青龙桥的位置。经过骆驼湾之道路为出西便门往北道路的一条支路。而从上表的记载来看,此段青龙桥至骆驼湾的道路形制为石路。虽然这个记载只包括这一小段道路,但我们仍可推测,清代北京城西部城墙以西与护城河一定距离处,存在着连接各门石路的南北向道路,形制亦为石路。人们可以出西便门走此石路到阜成门,进而再前往西直门乃至西北郊地区。

二、清代北京城与西北郊地区交通往来人群

北京城与西北郊之间往来交通的首要对象,是皇家出行。“三山五园”皇家园林作为清代北京政治中心区之一,皇帝长时间居住于此[4](11)。皇家往来于紫禁城与西北郊园林之间,通常走水路,或沿河岸往来。这里所指的水路,便是上文所述长河。《养吉斋丛录》中曾记载:“按:都城至昆明湖,则出西直门,至高梁桥乘舟,由长河至广源闸,易舟沿堤行,过绣漪桥,即入湖。……乾隆辛未,孝圣皇太后六旬万寿,自长河乘冰床至桥,易辇进宫。”[5](236)可见乾隆时期修建清漪园后,皇家出行前往清漪园一带,多采用水路行舟或冬天行冰床的方式。

由于皇家在西北郊地区的长期驻跸,两地之间往来交通中的另一类主要人群是往来通勤的官员。虽然一部分皇室、官员在海淀镇、圆明园周边购置、租赁房屋居住,但仍有一部分官员住在城内,往返于两地成了他们主要的日常通勤路线。从清代档案中可看到不少在圆明园朝房集合的安排,这些安排大部分为五更前聚集,一些则是清晨聚集或辰时聚集,而有的安排则早至四鼓之前,或者直接安排前晚居住在圆明园附近。可见,官员如不居住在圆明园周边,他们凌晨时便要往返于北京城与西北郊之间。此外,一些官员则是有着具体的职责内容,例如皇帝会“遣官祭黑龙潭昭灵沛泽龙王之神,玉泉山惠济慈佑龙王之神”[3](357)。内务府官吏、太监也是往返于两地的主要人群之一,而他们的活动散布在“三山五园”各个区域,并在各园区之间调配[3](794)。

有一项工作极具特色,那便是对西北郊水源的勘察与取用。“三山五园”地区,水源、水道的疏通一直是清廷重视的工作。朝廷会定期派官员前往西北郊山区勘测水源。西北郊地区勘测水源、水道的地点,主要为香山、玉泉山一带,香山碧云寺泉水及玉泉山泉水是清代勘测西郊水源的重点之地。玉泉山由于其水源质量上乘,一直是皇家用水供应地之一。清代档案中,不仅记载了对玉泉山河道的巡查,也记载了内务府相关人员需要定期前往玉泉山取水之情形。北京大学图书馆藏的一部满文奏案集中,有一篇《奏带玉泉水》,将此奏折内容翻译为汉文,如下:“内务府谨奏,为请旨事,调查河港。圣上去避暑山庄,立秋后前往木兰围场,具奏请旨是否去玉泉山静明园带水。皇帝曰:罢了。谨奉,登记册档。乾隆四十六年五月十八日。”这虽然是一个简短的奏折,但从中也可看出为了勘察水源情况并从玉泉山带水,内务府需要常往来于玉泉山与紫禁城或玉泉山与圆明园之间。当皇帝前往较远的避暑山庄、木兰围场之时,内务府需要及时询问是否应去玉泉山,皇帝不在京城之时,便无须前往。此职务与皇家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其往来交通必然会相当频繁。

随着西郊外三营的建设,大量旗人涌入西北郊皇家园林区,成为清代往返于北京城及西北郊地区的人群中重要的一类。圆明园护军营建于雍正二年(1724年),并派八旗官兵携家口居住,守卫圆明园,其兵丁中一部分从内城京旗中调派,一部分从养育兵等后备兵丁中调派。调派之兵丁,其中一些定居于圆明园护军营中,一些则需要往返于内城及圆明园周边。同时也使得内城京旗兵丁得以分流,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内城日益人多地狭的困境。

另外,人们往返于两地之间不限于公务往来,前往西北郊游览也是主要目的之一。西北郊园林地区优美的风景吸引着各类群体,自明代以来便形成了以旅游为目的的往来人群。很多清代官员、文人旅行时所作诗句反映了当时该地区沿途的景观。此外,民间活动还以寺庙上香、商业往来为主。随着该地区的逐渐繁荣,海淀镇、圆明园、颐和园周边的商业聚集地及富裕村落也逐渐发展起来,吸引着更多北京城的居民前往西北郊地区。

三、交通往来方式的讨论

道路交通往来的景观中,交通方式的选择也是其中重要的环节。一般官方文献中记载的多为皇家出行,例如乾隆时期皇家出行,多采用水路行舟或冬天行冰床以及水路旁石道车辇交通的方式。在清代档案中,提及上朝官员前往圆明园的过程,多为乘车前往,而对官员、民众日常往来西北郊地区的记载相对较少。在提及官员、民众交通方式的记录中,诗歌是最常见的形式之一。如斌良的《晚赴南海淀车中作》:“车箱摇曳困迷离,向夕凉颸小睡宜。眨眼木樨蒸又届,秋镫红处买楂梨。”[7]又如祝德麟的《五月望前一日五鼓驱直圆明园车中作》:“驾言出西郊,矫首天门羾。我仆捷于猱,我车小于瓮。”[8]可见,驱车是往返两地比较常见的一种交通方式,而骑马则是另一种常见的交通方式。除档案中常见的对两地之间“车马费”的规定和描述之外,清代一些著名小说中,也生动地描绘过其间情形。例如《儿女英雄传》中曾提到“那报喜的谁不想这个五魁的头报,一得了信,便随着起早下圆明园的车马,从西直门连夜飞奔而来,所以到这里还没亮”[9](16)。从上述记载中可见,往来于两地的人们,乘车马主要分为:自家车马出行;统一乘坐车马往返。清代道光年间的一部满文日记中[6],作者穆齐贤详细记载了每次从内城前往圆明园周边地区的过程,从中可看到他所使用的各种交通方式。他前往西北郊地区,在内城阶段或出阜成门至西直门段,常常步行、坐车或冬天乘爬犁(护城河);而西直门外到西北郊地区,则主要采用两种方式:雇车或雇驴,有时也步行前往。从日记中的内容来看,他选择雇车或雇驴,取决于资金的差别。雇车的价格高于雇驴的价格达一倍以上。

从记述中可见,正月十七日穆齐贤从倚虹堂出发,至涵德园(圆明园周边),驴车花费250文。而日记的四月十二日,他提到带其家人游览清漪园的过程,其中从家里雇车到西直门外高梁桥花费120文;从高梁桥雇车到六郎庄下,花费300文;回来从广仁宫出来以100文雇车到万寿寺;其母从万寿寺雇车入阜成门回城,花费300文(共820文)。日记中,对于雇车的等级没有详细的描述。这里面大体上可分为两类车,一类是“驴车”,一类是“车”。这里的“车”并未特指某一类车,或只是与驴车做了简单的区分。因为驴车相对而言速度较慢,价格相对便宜。而比驴车更为便宜的便是单雇一头驴。正月廿日,穆齐贤在西直门外倚虹堂,花费100文雇驴一头;七月廿五日,以120文雇驴一头,前往涵德园。可见驴的价格远低于雇车的价格。将这些价格与他日记中道光九年(1829年)记载所得俸禄的数量相比:二月初一,穆齐贤得俸禄30两卖得78 200文,偿还各种赊账后剩余13 320文[6](86);八月初二穆齐贤得俸禄30两,卖的76 400文,偿还了各种赊账以后剩4 350文[6](135)。可以看出,他俸禄的大部分都用于偿还债务,而这个债务的构成中并不包括车马费。推测车马费应是即时结清,无法赊账。而从上文看,一次雇驴车便需花费250文,携家眷游览清漪园雇车马费单次则达820文。每个月穆齐贤花费在内城、西北郊地区往来交通的费用,相对于他的俸禄数额,是非常庞大的开支。可以想见,对于清朝的官员、旗人、百姓而言,两地之间的往来交通费用是一项较为昂贵的开销。清代北京城与西北郊园林区之间的通勤,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往来问题,除去官方派车,官员自行骑马坐车、搭车等方式外,对于普通旗人、民众而言,无论是何需求,往返于两地之间的费用,都是无法忽略的开支。这也许可为我们进一步思考清代旗人在北京内城及圆明园周边的定居、圆明园及海淀镇周边清代中期以后兴起诸多村落、西北郊地区定居人口增多等问题提供一个侧面视角。

综上所述,本文从清代北京城区与西北郊皇家园林之间道路形制、往来交通人群及交通方式选择这三个方面,梳理研究了通往西北郊地区道路的景观风貌。从道路形制上看,往来于内城和西北郊地区的两条主要道路为石路,修建过程是逐步完成的,经过多次修缮,清末呈现“新旧石路”交错的道路形态。近城门及园林地区往来交通密集,修缮频繁。而北京内外城各门间也存在着连接各门的石路,继而通往西北郊地区。对于两地之间交通往来人群的现有研究成果相对较为丰富,本文对此做了梳理。两地间交通往来人群主要分为皇家出行、官吏通勤及旅行游览三大类。而通勤往来中,西北郊水源勘探取用是其中较具特色的方面。从官书、档案、个人诗歌作品等文献中可见,两地之间的皇家交通以水路为主,官员、文人通行以驾车的方式较多,另外人们也会选择搭乘往来两地的车马。从一部旗人日记的详细记载中可见,两地间车马价格差异较大。其中车相对较贵,雇驴的价格相对便宜。基于清代北京城区与西北郊地区交通往来具象的探讨,本文分析研究了清代两地之间交通往来的风貌,为清代北京两区域关系、西北郊皇家园林及周边地区相关问题的进一步研究提供思路。

[1](清)于敏中,等,编纂.钦定日下旧闻考[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

[2]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雍正朝汉文谕旨汇编[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3]清实录·高宗纯皇帝实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5.

[4]何瑜.浅谈清代圆明园的政治历史地位[J].圆明园学刊,2012.

[5](清)吴振棫.养吉斋丛录:卷18[M].北京:中华书局,2005.

[6](清)松筠.闲窗梦录译编[M].赵令志,关康,译.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1.

[7](清)斌良.抱冲斋诗集:卷34[M].福湖南刻本,光绪五年.

[8](清)祝德麟.悦亲楼诗集:卷7[M].清刻本.

[9](清)文康.儿女英雄传[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3.

【责任编辑李延睿】

2016-05-23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对历史时期城市空间布局及发展的量化分析——以清代北京双核多中心结构模式为例”(41301173)

赵寰熹(1984-),女(满族),北京人,首都师范大学资源环境与旅游学院讲师,博士,主要从事清代北京历史地理研究。

F572.89

A

1674-6627(2016)05-01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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