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从严治党必然性的理论分析

佟德志

【摘要】通过对中国共产党思想理论资源进行文本分析，我们发现，不断扩大党的群众基础，不断提高党的执政能力、保持和发展党的先进性，不断提高拒腐防变能力成为全面从严治党的必然性之因。同时，这四个方面之间亦有着紧密的联系，共同推动了全面从严治党战略的有效实施。

【关键词】全面 从严治党 必然性 文本分析 【中图分类号】 D601 【文献标识码】A

党的十三大以来，历届党代会报告都会强调从严治党的党建要求。党的十五大报告明确提出了从严治党的五方面要求，使从严治党的要求更加理论化、系统化。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从严治党，并在“从严”上下功夫，针对新形势、新要求、新任务，提出了“全面从严治党”战略，并丰富为“八点要求”。2014年底，习近平总书记把“全面从严治党”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放在一起，初步形成了“四个全面”的治国理政战略。由“从严治党”到“全面从严治党”不仅是两个字的差别，更是战略转换，从严治党越来越超出党建本身，而上升到国家治理的大战略，成为我们党的必然选择。那么，为什么全面从严治党会成为我们党的必然选择？这本身是一个重大的理论与现实问题。本文试图通过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全面梳理从严治党的相关文本，以求对从严治党的必然性有一个更为深入、全面的认识。

研究方法

就重大的理论与现实问题，我们党的历次全会都会给予全面的解答，这是我们研究的最重要文本。同时，我们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更是会及时地针对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申明我们党的立场和观点。这些都是我们分析全面从严治党必然性的重要文本。由此出发，我们整理了中国共产党思想理论资源，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党的重要会议报告、公报等文献资料，将涉及“从严治党”关键词的段落记录下来，形成了从严治党段落数据。在169条记录中剔除重复和非连续记录24条，总计145条记录，37，120个中文字符。

因为汉语表达的逻辑性，我们可以假设，一段文字内的概念之间在意思上会存在明显的意思关联。实际上，在同一场讲话、同一篇文章、同一本著作、同一个作者的不同著作，甚至是同一时期的文本当中，很多概念都有着各种形式的联系，我们称之为主题关联。但是，这些概念之间关联的紧密性是不一样的。相比来看，同一段文字中出现的概念具有意思的连贯性和一致性，关系更为紧密，对它们之间关联性的考察也更有意义。从更严谨的角度出发，我们采用了文本的意思关联，而不是主题关联。

还需要处理的是词语同意现象。比如，在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话语当中，人们想表达反腐败的主题，会用到“拒腐防变”“腐败”“反腐”“反腐败”甚至是“廉政”“倡廉”等概念来表达这样的意思。但是，在量化的文本搜索当中，这些概念却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同样的一个词在不同的语境下表达的意思可能是不一样的，甚至有很大的区别，但量化的文本搜索无法自动地加以区别，而是需要我们进一步通过定性的规范方法来识别。因此，我们同时还采用了更为精确，也更为细致的人工编码，并仔细核对编码的一致性。

接下来，通过全面阅读对数据库相关节点进行编码，提取与从严治党具有意思关联的系列词，进一步执行词关联分析。在这一研究阶段，我们将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结合起来。我们先阅读相关的文献，根据定性的规范研究得出全面从严治党必然性的基本维度。这是一个定性的规范分析，需要我们事先对材料的内容有一定的研究。然后，我们再采用定性研究当中扎根理论的方法结合我们确定的基本维度进行编码。最后，我们总计选择了党要管党、党的建设、党建、群众、群众路线、先进性、领导水平、执政水平、执政能力、反腐、拒腐、腐败、廉政、倡廉等概念进行词频、词树结构和语词情感分析。这些概念的词云图示如图1所示。

图1：从严治党相关词云图

基本发现

从严治党已经成为当前党建的重要内容。总结中国共产党95年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看到，党的建设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侧重点。在当前时期，党建的主题集中体现在党要管党，从严治党。从严治党与党的建设关系极其密切，根据我们对数据库的检索，在提及从严治党的同时，提及党建主题（包括“党要管党”55次、“党的建设”70次、“党建”42次）的达167项。从两者之间的这种高度紧密的关联关系出发，我们可以基本断定，这两者之间存在着近似的同一关系。尤其是党要管党，总计出现的55次中，有50次都是与从严治党一起构成合成词出现，已经成为固定搭配。根据上面我们确定的从严治党的4个维度，我们做更进一步的深入分析。

群众路线是党的优良作风，它要求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这使从严治党成为我们党的一个必然选择。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群众中蕴藏着治国理政、管党治党的智慧和力量，从严治党必须依靠人民。①反过来，为了更好地依靠人民，得到人民的支持，也必须全面从严治党。

早在新中国成立前，毛泽东同志就把群众路线总结为我们党的三大优良作风之一。在新的历史时期，党一直坚持走群众路线，坚持为了人民、依靠人民，诚心诚意为人民谋利益，从人民群众中汲取智慧和力量，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2013年6月18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又布置了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以“为民、务实、清廉”为主题，提出了“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总要求，以贯彻落实中央八项规定为切入点，在全党内部自上而下地深入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

群众路线与党建之间这种紧密的关系使得群众路线在从严治党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我们的数据库中，群众路线出现42次，群众基础出现2次，群众出现119次，总计出现163次。在总结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35次提到“从严治党”，同时也是“对全面推进从严治党进行部署”。②坚持群众路线不仅是我们党的优良作风，更是从严治党的根本出发点，同时，它还是党的领导和执政的根本基础。早在革命战争年代，我们党就明确提出要把党建设成为一个广大群众性的政党。直到今天，密切党群、干群关系，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始终是我们党立于不败之地的根基。从积极方面来讲，就是要发挥群众的作用，听取群众的意见，甚至把干部的表现都要交给群众评判，争取他们的支持。我们要适应新形势下群众工作新特点新要求，“深入做好组织群众、宣传群众、教育群众、服务群众工作，虚心向群众学习，诚心接受群众监督，始终植根人民、造福人民，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始终与人民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③从消极方面来讲，群众路线更需要消除脱离群众的危险，惩治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等腐败现象，纠正损害群众利益的行为，着力解决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

广义的执政能力有着非常广泛的内涵。执政能力建设常常会和反腐败联系在一起。通过更为细致的文本分析，我们发现，无论是在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任党的总书记期间，还是习近平同志任总书记的改革开放新的历史时期，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都是我们党要解决的两大历史性课题，这也使得从严治党成为必然。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多次从这两大历史性课题出发，强调党要管党、从严治党。④在我们的数据库当中，先后6次提及“两大历史性课题”，都是由从严治党这个角度出发的；“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作为一个连续内容出现竟然达12次。在这里，我们把执政能力界定为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这是两个高度关联的概念。据统计，领导水平一词出现24次，执政水平一词出现21次，执政能力一词出现22次，“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同时出现20次。

反腐倡廉、拒腐防变，是从严治党的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是从严治党最直接、最重大的意义所在。在我们的数据库中，反腐相关议题（其中包括反腐35、拒腐22、腐败46、廉政7、倡廉13等关键词）被提及次数达123次。拒腐防变出现22次，抵御风险出现18次，三位总书记完整地提到“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同时出现15次，说明两个词高度关联。事实上，党的十三大首次提及从严治党的时候，就是从党内反对腐败的斗争角度提出来的。在习近平总书记系列讲话关于严治党的24个参考点中，有11次是集中论述从严治党与反腐内容的。

那么，如何才能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呢？这就需要从严治党，这也是从严治党必然性的重要方面。事实上，一些党内的腐败现象之所以屡禁不止，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相当一些地方和单位的党组织和领导者治党不严，对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疏于教育、疏于管理、疏于监督。”⑤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实际上就是要求中国共产党要抓好党的建设，自身要硬。8700多万名党员，必然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是客观现实；但是，如果我们不能解决存在的问题，任其发展下去，党就无法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支持。正是从这个意义上，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务必从严。十八大以来，我们党加大了查处腐败案件的力度，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将从严治党落到实处，同时，这也是顺应人民要求，走群众路线的结果。

为什么对党员和党的领导干部就要从严治理？这可能是全面从严治党必须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之所以需要，而且必须全面从严治党，是由党的先进性决定的。一方面，党的先进性要求全面从严治党。党员不是普通群众，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党员领导干部就更不能把自己混同于一般群众，应该有更高的要求。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以及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原因就在于两个先锋队的定位，而这两个先锋队的界定，在很大程度上是与中国共产党能否保持党的先进性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正是因为中国共产党保持了党的先进性，中国共产党才能够成为“两个先锋队”，才会做到“三个代表”。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对于党建是至关重要的，而要保持党的先进性，就必须党要管党，从严治党；这是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的重要保证。⑥对先进性的词频进行分析发现，先进性这一概念在数据库内出现的词频数为42次。与先进性这一概念总是联系在一起出现的是纯洁性。纯洁性的词频数为14次，其中有12次都是与“先进性”一起，以“先进性和纯洁性”这样一个固定词组出现的。同时，先进性还常常与执政能力组合在一起，“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合在一起讲的有12次。

这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党员，一个是基层党组织。随着我们党的发展，党员的数量也不断壮大；如果不能从严管理，那就无法保持先进性，甚至会出问题。党的基层组织也是如此，它是我们党的细胞，细胞发生了病变，党的整个肌体就不可能健康，最后甚至可能垮掉。如果不从严治党，党就无法保持先进性，而且势必影响党在群众中的作用、声誉和形象。这就要求我们既要把好入口关，同时还要坚持从严治党的方针，在抓好教育的同时，对那些确实不符合党员标准的要采取措施，不能再留在党内。⑦

结论与讨论

从30多年改革开放的历史出发，结合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的重要论述，我们看到，从总的方面来看，从严治党的目标是加强和完善党的领导。之所以要从严治党，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四个方面构成了全面从严治党的必然性之链，即不断扩大党的群众基础，不断提高党的执政能力、保持和发展党的先进性，不断提高拒腐防变能力这四个方面的意义。从江泽民、胡锦涛到习近平，对从严治党的目标与意义都有着一致的认识。这四个方面，从正面论述就是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的能力，坚持不懈地开展反腐败斗争，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保持党的先进性、纯洁性和团结统一。从负面论述就是四种风险，包括“精神懈怠的危险，能力不足的危险，脱离群众的危险，消极腐败的危险”等。正是正反两个方面都关注这四个方面，使得全面从严治党的意义更多是围绕着这四个方面展开的。从量化研究的角度，我们对整理后的数据进行词频分析，这4个方面形成的词语集群及其出现情况如图2所示。

图2：从严治党必然性文本模型与词频分析

全面从严治党的四个方面是互相联系，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比如，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等腐败现象滋长而惩治又不够得力，这本身只是一个反腐的问题。但是，如此这一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那就会直接损害党的先进性和执政能力；同时，还会引起人民群众的不满，削弱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和群众基础。这表明，反腐败的廉政建设会直接影响到党的先进性、执政能力、群众基础，是从严治党的重心所在。

本研究是定性与定量结合的结果。通过阅读改革开放以来三位领导人的文选及讲话，我们确定了从严治党必然性的几个基本方面，然后再通过更为细致的节点编码，确定了一些自由节点，并对这些自由节点进行查询，分别进行词频和情感分析，以定量和定性互相印证的方式得出了本文的基本结论。然而，本文的分析也存在着一些值得深入探讨的方面。一是数据库并没有穷尽所有领导人的讲话。我们的数据库基本上涵盖了这三位领导人的讲话，但是，限于研究力量、资金等等各个方面的原因，肯定还会有领导人的讲话我们没有收录进来，这可能会产生一些差异。此外，这种词关联的分析方法本身也存在着一系列的问题，比如，我们不能简单地用计算机统计的词频来反映词与词之间关联的紧密性，仍然需要更为精细的人工分析。

（作者为天津师范大学政治文化与政治文明建设研究院教授；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专项项目“基于‘四个全面的国家治理战略研究”（16ZZD015）的前期成果）

【注释】

①②习近平：《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总结大会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7页，第1页。

③习近平：《紧紧围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在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0页。

④习近平：《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8页；胡锦涛：《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2页；《江泽民文选》（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25页，第568页。

⑤⑦《江泽民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497页，第555页。

⑥《江泽民文选》（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90页。

责编/王坤娜 美编/杨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