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创新扬国粹 融通中西为人类
2016-10-12祝传海
祝传海
引言:2015年属于中国医药行业的荣耀因屠呦呦荣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而到来。正如屠呦呦在获奖感言里所言:中国传统医药是伟大宝库,应该努力挖掘并不断加以提高。而青蒿素的发明和屠呦呦获诺奖,是中医药现代化的一次胜利。
诺贝尔科学奖花落中国引发了世界对中国医药行业的高度关注。在这片透露着无限生机却任重道远的“土地”上,其实有这样一些科学家,他们有着在世界一流学府深造和在国外大型制药公司工作的背景,但却在事业上升之际毅然决然转身回国,只为将现代科学理论的洪流注入到传统古老的中医药学领域,静待下一个胜利的开启——
他是这样一位科学家:
他从国内研究所走出,在华盛顿大学深造并获得博士学位,又在普林斯顿大学做过博士后研究,曾任哈佛医学院的助理教授……
他可以在国内外一流学府的讲堂里就某个前沿分子生物课题“条分缕析”,也可以蹲在菜市场卖菜大妈边上与她们聊起家常;
在他的公司员工心中,他既可以亲切到亦师亦友;又可以严厉到无以复加;
他说他从事医药研发工作以来,最值得欣慰的事就是能握着病人的手,告诉他们:你们放心吧,我们的药肯定能改善你们的病情。他觉得这是“天大的骄傲”。
亦柔亦刚、天性爽直、构成了本文的主角——王兆一。他正和团队走在我国新药研发向产业化过渡的路上。
“反其道而行之”
——独辟蹊径开启创业征程
2003年11月26日,对王兆一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就是在那一天,他领导的实验室发现了一个雌激素膜受体ER-α36,这是人类首次发现的一个全新的基因亚型。与以往发现的雌激素受体都“居住”在细胞核里不同,ER-α36是附着在细胞膜表面的。且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该受体在子宫内膜癌、卵巢癌、前列腺癌、肺癌、肝癌、结肠癌和白血病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表达增高,尤其在乳腺癌的发生、发展,以及在他莫昔芬耐药和三阴性乳腺癌的生长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该受体还是乳腺癌干细胞的重要功能性生物标志物。这一重要发现发表于美国科学院院报,并被美国的科学新闻(Science Daily)和今日医学新闻(Medical News Today) 等媒体做了报道。
从此,王兆一的科创人生因ER-α36的发现而开启。
该研究得到了诺贝尔奖候选人美国科学院院士Elwood Jensen、“他莫西芬之父”V. Craig Jordan、美国辛辛那提大学教授Sohaib Khan的高度评价,并获得美国国防部、美国国立卫生院、美国癌症协会、内布拉斯加州政府和美国Susan G. Komen癌症基金会超过700多万美元的资助。
然而,就在王兆一和他的“ER-α36”研究在美国的发展展现出无限光明前景的时刻,他却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决定:2006年,他与自己的同门师弟,曾在哈佛医学院完成博士后研究,同时获得美国哈佛大学MPA学位,拥有20年以上的药理及分子生物学研究,10年以上大制药公司研究及高管经验的孟坤博士一起,在北京中关村生物医药园注册成立了北京珅奥基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珅奥基),开始了他们创业的征程。
他们最初的梦想就是围绕新型雌激素受体ER-α36,靶向肿瘤干细胞,把现代西方制药的高端技术和中药方面的专业技术、知识,以及药物化学经验结合,致力于发现和开发全新的天然化合物和化学合成的小分子药物以及与生物抗体药物。
他说:“中医文明源远流长,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宝库。只可惜中药缺乏明确的靶点,作用机理不清楚,这成为中草药走向世界的一大障碍。我们的理念是要利用我们手中掌握的分子生物、细胞生物学知识,在对其作用机理有所了解,在靶点清楚的前提下,从已有应用先例的中草药里去寻找带有调节细胞信号通路的分子。”
“其实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譬如过去我们研究中药,在知道其对某种疾病产生作用的情况下再一步步去分析,去寻找靶点,而我们现在做的是将方法反过来走:在已经知道作用机理的情况下,利用中医多年积累的宝库,从已知的应用中草药里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王兆一及其团队的研发药物的思路,颇有一番“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的绝妙感。“理念不一样,方法不一样,或许你就能开辟出一条新路。”他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
事实证明,这样独辟蹊径的做法确实为他们打开了一条通向胜利彼岸的通道。
在王兆一研究的基础上,珅奥基通过近十年研究开发,已经完成了首个治疗肝癌的天然药物——1类新药阿可拉定的临床研究,目前正在进行新药申报。这是继青蒿素发现之后,我国第二个真正拥有自主知识产权且靶标明确、机理清楚的天然药物。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这个从中药中提纯,高疗效、低副作用,完全由我国自主创新的新药,将在不久后面市,为数以万计的患者带来健康。
作为全新的膜受体药物靶点,目前,ER-α36已引起世界知名制药公司罗氏制药的高度关注,并列为治疗肿瘤新靶点之一。同时,珅奥基基于ER-α36靶点研制出的单克隆抗体,目前正在进行乳腺癌和肝癌动物模型中药效评价,且正在建立用于高表达该抗体的工程细胞株和生物反应器规模的生产工艺。值得一提的是,以ER-α36单克隆抗体为基础,开发出的针对表达ER-α36的肿瘤诊断试剂盒发现ER-α36是乳腺癌肿瘤转移和发展中的重要标志物,并于2015年获得医疗器械注册证。
目前,王兆一还主持国家“十二五”重大专项“建立针对膜雌激素受体ER-α36作为靶标的新药筛选企业孵化基地”课题并获得了政府资助751万元。该专项以研究和开发更多的以ER-α36为靶标的治疗ER-α36高表达的肿瘤如白血病、多发性骨髓瘤及子宫内膜癌等多种肿瘤及妇女更年期综合症的全新药物。
凭借扎实的科研基础,独特的制药思路和先进的研发技术,王兆一和他的团队为中草药的再次开发开辟了一条新路,从而开启了一部创新制药的新篇章。endprint
不忘初心
——一位创业科学家的“侠骨柔情”
“回首创业近十年时光,我第一感到自豪的就是把阿可拉定推到新药申报阶段,如果我们把这个药做成了,它就是我们中国第一个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带有全新靶点、具有全新机理的我们中国自己的新药。为人类健康带去福音。”
回顾过往,王兆一谈得更多的是他在意的成就感,艰难困苦却很少提及。创业维艰,创新更难,尤其是对生物制药这一需要高投资、周期长的行业来说,其中的艰辛自不必多言。“反正困难的时候也曾抵押过家产”,只一句话,豁然一笑,他便将一切都泯然。如今,珅奥基在团队的共同努力之下已经度过难关。值得一提的是,他这份成就感并不仅仅局限在为一国一家带去福利,而是为全人类带去健康福祉。而这或许是他毅然回国创业的决定性因素。这里,有他梦想得以实践的温土;这里,是他最初梦起的地方——
“人之初,性本善……昔孟母,择邻处……”在王兆一的内心深处,一直有这样一个母亲的形象在。从小,母亲就教育他,做人一定要把目标放得远大。“目标越远大你就会一生追求,不会轻易放弃。”他说。而这,也是他倾尽一生要为人类谋福祉的原因。
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作为指引,王兆一无论在什么阶段,都能够做到“心有所求、得我所想”。报考大学前,他有个当小说家的梦想,就算是最终选择了生物,也是为方便“写小说”而选定。
这样的“随性”却因他跨入专业的大门而有所改变。当他深入其中,立刻被这一学科的神奇奥妙所吸引。“一个受精卵为什么可以变成人?细胞是怎么分化的?一个正常的细胞又是如何变成为癌细胞的……”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牵引着他一直努力攀爬象牙塔:从最初在杭州大学攻读生物学士学位;然后到中国科学院上海细胞生物学研究所攻读细胞生物学硕士学位;再远渡重洋,到美国华盛顿大学攻读分子遗传学博士学位……
因为有兴趣爱好吸引,王兆一从事科学研究并不觉得辛苦。凭借扎实的底子,即使跻身人才济济的国际学术殿堂,他也能为自己闯下一片天空。在普林斯顿大学从事博士后研究和在哈佛任助教以后,归国前他还曾任Creighton大学医学院的讲席教授,长期主持一个肿瘤生物学实验室,在生物医药和肿瘤研究领域有诸多创新贡献,尤其在肿瘤细胞生长、分化和细胞凋亡领域中均有建树。
“我当时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想搞清楚一个正常的细胞怎么会变成癌细胞”,相比众人更关注的肿瘤治疗方向而言,潜心自己喜欢的科研,像孩童般去寻找探寻生命奥秘的原始快乐是王兆一更愿意做的事。
平稳的生活其实因为一次偶遇,起了波澜——
王兆一记得很清楚,那是他还在哈佛任助理教授的时候,一次受邀到湖北肿瘤总医院去做报告,没想到吸引了很多患者前来听讲座,其中有位年轻的美丽姑娘站起来向他问询一种类型的乳腺肿瘤有没有办法得到医治。至今,他都没有忘记那张脸,头上戴着的毛线帽暗示了她正在化疗的处境,而那束急切想要从他身上得到肯定答案的目光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触。因为作为从事基础研究的肿瘤科学家,王兆一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直面病人,他们或许是辛劳一生还没顾得上享福的老者,也或许是芳华初绽还想有一番作为的年轻人……他们各自精彩,但因为罹患癌症,失去了享受幸福的权利。
“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为他们做些什么。因为一个研究基础医学的科学家,如果你不能直接去面对病人,这是很失败的。”这一想法,是促使王兆一后来转向药物开发研究,走上创业创新之路的最直接原因。
近20年过去,如今的王兆一因为有了珅奥基,因为有了一群与他有着共同理想的伙伴,已经在实践着他的梦想。有梦就有动力,儿时母亲的教导犹在耳畔,而要为人类健康福祉做贡献的目标也始终催着他奋进。
“我总觉得人到世界走一遭,总应该给世界留下点什么。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自己所做的科研成果有朝一日能够写进教科书,进入世界知识文化的宝库,能实现这样,说明你的东西对人类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然而中国目前存在的情况是论文成果有很多,但真正实用的,对人类真正有重要贡献的成果很少。”这样的目标如影,相伴相随;如灯,照他前行——
随心前行
——聚力创业创新做好药
2014年6月,王兆一彻底辞去在美国Creighton大学医学院的讲席教授职务,回国负责珅奥基的研发项目,并任珅奥基首席科学官。
此时的他,与多年前一心埋醉于基础科学研究不同,因为角色的转换,更多了份运筹帷幄、着眼全局的管理理念。虽然涉身的“江湖”早已不同,不变的依然是为人类健康谋福祉的那份初衷。为着这份初衷,不管周遭怎样的诱惑和难题,他依然会“固执”地遵循内心的选择——坚持把科研搬下高阁,坚持创新制药,坚持做好药。
“我总觉得如果我纯粹做科研就会离科研真正的目的越来越远。科研的目的是服务于人类,所谓科技惠民。同时我还发现如果我不创业、不做创新就会离这一目的越来越远,很多人因为这样到最后变成‘科技惠己。”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己身边聚集了很多这样志同道合的人,除了公司原有的创始人之外,凭借国际最新的技术和管理理念以及强有力的资源整合能力,他们还通过各种灵活的方式,把国际领域里的顶尖的“大脑”和人才引进甚至招至麾下。
美国科学院院士、Lasker奖获得者、首个雌激素受体的发现者Elwood Jensen教授,美国科学院院士、“他莫昔芬”之父V. Craig Jorden教授及美国辛辛那提大学医学院教授Sohaib Khan教授受聘为珅奥基科学顾问。
张健存,珅奥基运营总裁兼技术总监,美国匹兹堡大学有机化学博士,美国杜克大学博士后。对国内外生物医药市场有深入理解,并具有娴熟的战略策划和管理能力。
叶斌,珅奥基临床试验生物标记执行总监。曾为哈佛癌症中心与Dana-Farber癌症中心研究员, 助理教授。endprint
柳永茂,中国第一代燃料乙醇的主要推动者。有几十年在制药企业管理和医药管理局从政的经历,曾任诺和诺德(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副总裁。2011年加入珅奥基任常务副总裁一职。
叶祖光,我国顶尖药物研发专家,青蒿素的主要发明人之一。2012年加入珅奥基作为高管团队人员之一。
此外,他们还和中国科学院、中国医学科学院、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北京大学等这样国内一流的科研院所开展合作。借自身的核心管理团队以及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他们在中西结合、全面自主创新制药这条被他人视为“难比上青天”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朝前走,即使有过艰辛,有过坎坷,但最终迎来柳暗花明。
“将帅用兵,贵在善谋。”对“技术型管理人”王兆一来说,“管人”是他看重的一件大事。目前,他所建立的团队已经建立起相对健全的人才培养机制,且已形成梯队。凭借核心团队成员长期积累的广阔的国际人脉关系,公司把员工带到国外去培训,扩宽他们的国际视野,且持续不断地带回先进的技术和科研理念。
或许是因为长居海外,也或许是性格使然,王兆一对诚信和工作效率看得十分重。“我经常跟我的员工讲,他们做事应该要以公司、事情本身为主,而不是整天想着如何取悦领导。现在国内员工有很多不良的习惯,问责的时候他们基本都在解释,但我从来不愿意听解释,只看结果。我完全是用任务去压他们,至于采用什么方式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问题。我理想中的处事方式,最好是类似于吃饭不用排位子,喝酒不敬酒这样的,越简单越好,汇报工作一分钟讲完,捡重点讲,简单扼要……”对于工作,王兆一一直都是这么“不近人情”,他注重工作细节,可以严谨到“无以复加”,但他并不“固执”,懂得抓大放小,懂得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手……
在员工心中,他就是这么一个严谨不失爽朗、充满两面魅力的人。工作的时候要求极其严格,但他一直强调大家相处要和睦,生活中也有“众人皆知”的随性一面:他可以蹲在菜市场的大妈边上跟他们聊上一个小时家常;他可以轻视自己的利益,但坚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亦如坚持走创新制药这条路。“我相信只要你踏踏实实、全心全意,自然而然人类会给你回报。”这就是王兆一,朴实、真实、自然。
在面对年轻晚辈时,他也会循循善诱、语重心长。“现在很多人在讲‘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但什么才是创业,怎样才叫创新?创新不是口号叫出来的,不是‘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高产。创新是从教育开始的。现在有很多大学生要创业讲创新,我支持他们,但我希望是他们真心喜欢的,再就是对推进人类社会发展确实是有帮助的。我希望他们不要随便忘了自己的初衷,因为创新需要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唯有真心喜欢,委以坚持,才能真正得以实现……我想告诉他们:永远要有自己的思想,不要跟着别人走……”
如今的王兆一,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他仍然坚持每天都看书,查阅文献,关注国际前沿科研动态。“如果哪天不看,会有很大的‘犯罪感。”他笑言。内心坚持的目标,每天都在鞭策他前行。
“目前阿可拉定临床研究进展很顺利,我们还有两种1类新药——抗肿瘤抗体药物和羟可拉定正在进行临床前研究。其中羟可拉定,是在阿可拉定基础上经化学修饰而成,展示出对治疗非小细胞肺癌、子宫内膜癌的显著优势。此外,我们还开发了一些治疗雌激素和雌激素受体相关疾病的新药以及新型减肥药物,治疗老年性痴呆和骨质疏松的全新天然化合物和化学合成化合物等。”科创无止境,王兆一和他的科研团队将永远在创新的路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