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国会山”

艾兰

2014年11月，脚手架上的工人在美国国会圆顶施工（@视觉中国）

“大约十年前，（国会圆顶）约有300处裂缝，再过几年，变成500处，后来900处，现在有1300处。到了必须介入的时候了。”2013年埃尔斯曾说，“这是一个公共安全问题。”

9月中旬，人们望向美国首都的国会大厦时，终于不用再隔着一层“薄纱”了——历经约1000天的修缮后，裹在国会大厦圆顶外围的共长达83.7公里的脚手架终于被拨开。

但这并不意味着国会山的修缮工程彻底完毕，而是进入最后的竣工阶段，还有大量的收尾工作需要完成。在此前的报道里，2013年，国会大厦建筑师办公室（AOC）曾经预计2015年11月即可完工。现在，AOC在其网站给出最终完工时间是2017年1月，新任总统就职之前——国会大厦东面的大草坪是历届总统举行就职典礼的地方。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去年9月，2016年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在达拉斯“炮轰”国会大厦圆顶的修复工程。“他们将卸下所有的脚手架，为此付出几千万美元，然后在（新总统）就职典礼后，再重新安上脚手架继续施工，再花上几千万美元。”特朗普说。不过，圆顶修复工程建筑经理亚伯里亚提斯有信心按时完成。

到今年3月，工人开始拆除脚手架时，终于让人看到了完工的曙光。社交网络上出现兴奋的网友，他们以“解放国会山圆顶”为标签发帖，还有人这样说道：阳光照耀在忙碌在@uscapitol（美国国会）的工人身上，春季来到华盛顿特区。

屡遭质疑之下，AOC、众议院议长保罗·瑞安等多次称，修复项目正“按照预定时间、在预算范围内”进行着。今年4月，瑞安和国会大厦建筑师史蒂芬·埃尔斯带领媒体参观尚有部分脚手架的国会圆顶，并再次强调时间不会晚、预算不会超。

国会是美国民主的象征，也是世界知名建筑。自1793年9月18日，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为国会大厦举行奠基仪式，辅之以盛大的庆祝活动，到经历英军的焚烧——天公作美，下雨阻止了火势——再到扩建，多年风雨也让其经历多次修缮。

1300处裂痕

国会圆顶修复这一预计耗费近6000万美元的工程始于满是铁锈的咖啡罐。

国会圆顶由铸铁建成。1997到2007年就任国会大厦建筑师的汉德曼曾端着装有圆顶内部铁锈的罐子到国会听证会现场，以向议员们展示：他们的办公地点正摇摇欲坠。

“大致来说是铸铁部件相互支撑。”汉德曼说。但是，铁质圆顶上的很多螺钉已脱落，用于加固铸铁片的金属条已经开裂。

时间和天气变化是圆顶的“敌人”。铸铁逐渐出现裂缝，雨水渗出裂缝，让铸铁不断生锈。1990年的暴风雨过后，国会圆形大厅的石板地上出现水洼，鸟窝堵塞了顶部的排水沟，使得水渗进墙里、到达内部。

2015年9月，总统候选人特朝普参加在国会山举行的“终止伊朗核协议”集会（@视觉中国）

汉德曼采取了一些预防措施，在圆顶最上方的自由女神像下面安装了木栅栏，以防爬上顶端的议员或游客不小心把什么地方撞松开，“我们不想人们倚在上面的栏杆上。”

在汉德曼任职期间，国会大厦扩建，他监督了地下游客中心的建设，他称在这里工作面临“巨大挑战”，充满其他地方所未有的后勤及政治障碍。比如，进入场地的卡车及工人每天都要安检，占据部分工作时间，在被允许来工作之前，工人们都需要通过犯罪背景调查。

然而，直到多年后汉德曼的继任者埃尔斯时期才争取到资金，开始修复铸铁坏损、复原装饰品、换掉一些玻璃窗等。

“大约十年前，（国会圆顶）约有300处裂缝，再过几年，变成500处，后来900处，现在有1300处。到了必须介入的时候。”2013年埃尔斯曾说。裂痕总长超325米。“这是一个公共安全问题。”埃尔斯如是说，从远处看，圆顶很壮丽，但从近处看，油漆下的铸铁严重受损。

修复工程首席建筑师凯文·希尔布兰德称，150岁的铸铁以现今的标准就是“质量低劣”。1959至1960年的修复工作已然失效。

AOC的网站上写道：“如果这些不做修复，圆形大厅里的艺术品，包括意大利裔美国艺术家布鲁米迪所绘‘天堂中的华盛顿画作，都将因漏水而处于风险中。我们只有一个国会圆顶。”该办公室“致力于为后世保存好国会山”。AOC负责所有国会办公大楼、图书馆建筑、最高法院大楼、美国植物园等建筑的维修工作。

“有趣的混合体”

和很多等待联邦政府修缮的桥梁、高速路、机场一样，国会圆顶也因紧张的经济和政治上两极分化的国会所困扰。国会议员担心经费问题，不相关的事情经常影响决策过程。

2012年，耗资2000万美元后，国会圆顶地基周围得以修复，圆顶修复还需6000万美元。此外，分阶段实施的工程还包括1600万美元内部翻新、2100万美元圆形大厅修缮，AOC预计总花费1.24亿美元。

2013年5月，工人在修复华盛顿纪念碑（@视觉中国）

那一年8月国会休会之前，参议院拨款委员会投票同意提供修复资金。而众议院则为削减联邦支出，反对预算较高的大工程。2013年10月，美国政府停摆半个多月后，联邦机构、公园、博物馆等开始重新“开张”。当月，AOC在其网站上宣布圆顶整修工程即将开始。

国会圆顶的历史中不乏花费超支和建筑问题。

最初，圆顶为镀铜木质，于1824年完成建设。但在19世纪50年代被认为太小，而且，由于使用油灯、英国攻击等，木材质易导致火灾，当时出现了用铸铁的提议，议员们对此表示赞同，拨款10万美元，于1856年开始建设。放上在罗马打造的自由女神像以及内部装饰等后，1866年建设完成，最终花费是原拨款数额的十倍——104万美元，相当于现在的1500余万美元。

建设过程中，多位建筑师之间意见产生分歧，并经历内战。不过，林肯鼓励说：“如果人们看到国会大厦还在继续建设，这就象征着我们想要合众国继续走下去。”历史学家唐纳德·里奇称，当时工程之所以继续，部分原因是建筑工人担心军方会将金属挪用于战争。

修复工程开始后，约翰·爱伦经常会在凌晨在空旷的回廊里走动。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发出回响，只能感触这个地方的伟大和自己的使命。

他是爱伦建筑金属有限公司的总裁，这个来自阿拉巴马州不算大型的公司在公开竞标中中标，负责修复国会大厦圆顶。爱伦称这是世界最大的铸铁建筑——用了900万磅（约合408万公斤）重的铁，就像人们常说的：“8909200磅铸铁连接成代表美国人意志和智慧的杰作。”

AOC负责监督工程，确保项目按时、不超预算完成。准备工作在2014年1月开始。为保护施工过程中来到国会大厦的公众和议员，一个巨型“甜甜圈”被安装到圆形大厅——这是个安全网，起到遮盖的作用，“天堂中的华盛顿”壁画依旧可见。

这一年，高288英尺（约合88米）的国会圆顶被25层脚手架包围，11月的寒风中，埃尔斯宣称圆顶修复开始了。

这一阶段，包括脱除原本14层的含铅涂料并在生铁上涂漆以防生锈、安装坠落防护、驱鸟系统等众多项目。这些都并非易事，拿刷漆举例，要尽快在裸露的铸铁上涂新漆，否则8小时后就会出现锈迹，为让圆顶恢复焕发状态，要耗费超过1215加仑（约4600升）油漆。裂缝的地方要用一点点打钢钉“缝合”或填补的方式处理。

不过，亚伯里亚提斯说：“这些项目不会都同时进行，因此工程不同时期的工人数量不同，不过预计一天大约有100名工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另外，国家广场部分封闭，修复草皮，工程截止时间为明年1月。

到圆形大厅游览和在国会大厦工作不受影响，大部分施工在夜晚和周末进行。“内战期间，林肯从来没有放弃建设国会大厦，”众议院行政委员会议员洛夫格伦监督这项工程，“我们要确保它不被完全毁损。”

里奇说，这些过程反映了国会和国家的历史：“国会大厦是个有趣的混合体。”

华盛顿“天上地下”都待修

如今，国会大厦修缮工作逐渐步入尾声，然而，华盛顿特区正经历基础设施危机，地上、地下，历史建筑、重要基础设施出现各种问题。

此前，与国会大厦正对着、城市天际线不可或缺的华盛顿纪念碑经历3年的修缮，终于“脱去”脚手架“外衣”重新开放。2011年的5.8级地震让555英尺高的纪念碑受损，国会拨款1500万美元修复，但这只是所需费用的一半。当地亿万富翁大卫·鲁宾斯坦付了另一半。在地震中严重受损的国家大教堂整修预计超过10年。

现在，破损失修的林肯纪念堂的修复工程也要依靠鲁宾斯坦的资助——今年2月，国家公园管理局宣布他要捐赠1850万美元为纪念堂4年的工程埋单。

就在纪念堂另一边，又出现了其他问题。今年上半年，管理局称跨越波多马克河通往阿灵顿公墓的纪念大桥已变得不安全，需在未来四五年里进行大修，预计花费2.5亿美元。问题是，在全国范围，管理局未备基金的基础设施修复需求达120亿美元。

同时，华盛顿还有个巨大隐患是在地下。今年3月，有40年历史、超过160公里、91个站的首都地铁，全部停运一天。最直接的原因是安全，尤其是电缆故障引发的火灾。就在停运两天前，地铁运行中出现插曲：火灾让一条隧道充满烟雾。华盛顿地铁工作日平均运输旅客量为72万人次。不过，近年来，地铁变得不安全可靠，致使旅客量下降。今年地铁方面列出了大修计划。

一份报告可让人们较为全面的了解美国首都的基础设施现状。今年1月中旬，美国土木工程协会发布报告，为哥伦比亚特区的基础设施打分，该协会审查了11种设施，从防洪提、桥梁到学校、公园。最终，首都的总体平均分为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