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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马克思主义资本批判的四个维度及其启示

2016-10-05何建津

闽台关系研究 2016年6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资本马克思主义

何建津

(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哲学教研部,福建福州350001)



生态马克思主义资本批判的四个维度及其启示

何建津

(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哲学教研部,福建福州350001)

生态马克思主义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欧美发达国家出现的既“红”又“绿”的思想革命和实践创新。生态马克思主义者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制度、资本主义的消费主义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资本主义条件下的技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帝国主义等四个方面对资本主义展开了生态批判。这些批判不仅对我们在新时代条件下如何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有借鉴意义,而且对我们如何走出一条具有开创性意义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和绿色发展道路提供了有益启示。

生态马克思主义;消费主义;生态帝国主义;社会主义生态文明

生态马克思主义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西欧、北美一些发达国家出现的、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对资本主义展开生态批判,迄今仍然有广泛影响的理论思潮和社会运动。与其它绿色思潮和环保运动大都局限在既有制度框架内对生态危机仅从局部和技术层面或者从抽象价值观层面进行反省不同,生态马克思主义对人类面临的生态困境的反思,更多地从资本的本质及其所塑造的生存方式和资本全球权力关系来展开。概括地说,生态马克思主义的资本批判主要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制度、资本主义的消费主义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资本主义条件下的技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帝国主义等四个方面展开。

一、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制度的批判

面对日趋恶化的生态问题,西方绿色思潮大多将原因归结于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人类以非市场的方式滥用自然资源或者过快增长的人口数量等。对此,生态马克思主义并不认同。他们认为反思批判今天的生态问题,最根本的是要将其置于今天人们所处的制度环境,尤其是占主导地位的经济关系中来看待,而不是离开这些具体的历史条件进行抽象地分析。换句话说,在生态马克思主义看来,当今人类面临的生态问题根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其制度。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其它生产方式相比,其本质特征在于利润至上。这种生产方式可以用简明的公式表示为:W—G—W′。W是生产投入的资本量,G是资本运行的全过程,W′是生产结束时的资本量。这个公式表明,资本生产的最终目的就是追求在数量上比W更大的W′。换句话说,投资人最关心的是财富在数量上的保值、增值。这种数量上的财富简称交换价值。我们知道,从原初意义上说,人类开展经济活动的目的是为了生产出满足其物质生活需要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这两种资料可以简称为使用价值。也就是说,人类经济活动的本来意义是生产使用价值(这是一个质的概念),而不是交换价值(这是一个量的概念)。因此,在传统社会中人们不会把财务上的成本效益核算贯穿于经济活动全过程,而是更关心产品的品质、性能,即产品的使用价值。但是,现代社会在人类经济活动中占主导地位的生产方式已经是以追求交换价值为最高目的。这种生产方式最关心的是生产成本控制,并为此对生产全过程实行数量化目标管理。这种生产方式具有两个特点:第一,追求无限扩张,包括追求自身量的扩大和向一切有利可图的领域进发;第二,遵循效率原则,希望收益成本之比越大越好、资本周转速度越快越好。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生产方式的这种性质和特点决定了它的反生态性。

第一,利润至上和不断扩张的资本本性必然与生态系统的有限性发生矛盾。追求利润和积累财富是资本运行的最高目的。为了这个目的,资本必须永不停息地向外扩张、超越自身,否则,资本就会失去其存在的现实性。从这个意义上说,资本代表了一种永不安分的社会制度。这不仅意味着资本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也意味着它所需要的自然资源越来越多。但是,地球是一个有限的生态系统,它保有的大部分能源、资源都是恒定的、有限的,并不会随资本主义生产规模一起扩张;同时,自然界的发展周期和节奏也根本不同于资本运作的节奏和周期。因此,二者必然发生矛盾冲突。今天,生态赤字日不断提前以及资源和能源正在走向枯竭的事实,便说明了这个问题。此外,资本为了追求利润往往只注重短期投资回报,而环境条件和因素则往往需要长期的总体规划,因此,二者必定发生冲突。正如生态马克思主义者福斯特所说,“资本的拥有者在评估投资前景时,总是计算在预期的时间内(通常在很短时期内)得以回收投资以及今后长久的利润回报……,至于那些对人类社会具有最直接影响的环境条件和因素,在发展经济过程中则需要更长远的总体规划,诸如水资源及其分配、清洁水源、不可再生资源的分配与保护、废物处理、人口影响以及与工业项目选址相关的特殊环境要求等。因此,资本的可持续性与生态可持续性必然发生矛盾。”[1]3

第二,资本生产必然破坏生产的自然条件。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奥康纳在《自然的理由》中提出,资本主义社会存在两重矛盾和危机。[2]257第一重矛盾是马克思揭示的资本主义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这是资本主义体系的内部矛盾。在奥康纳看来,资本主义第一重矛盾,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带来了有效需求不足和价值实现的危机。二战以来,资本主义通过股份制等形式使资本产权越来越社会化,或者通过加大国家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干预,有效缓解了这种危机。但是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却出现了生产力、生产关系与生产条件的第二重矛盾引起的生态危机。

奥康纳认为生产条件可分为三种类型:(1)生产的个人条件,即工人的劳动力;(2)生产的公共条件,包括水电、交通运输等各种基础设施和教育、城市以及社区性资本(如社会治安)等;(3)外部的物质条件或自然条件(如水土、气候、湿度等)。这些条件都是依附在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或社会系统中。[2]257比如劳动力只是“人”这个完整系统的某一方面功能;又如矿产资源只是某个特定自然生态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在生产过程中,投资人为了利用这些生产条件也都要付出一定的成本,如要给劳动力支付工资、为获得某一座矿山开采权要支付一定的租金等,以及以纳税的形式向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产品或公共基础设施的使用权。但是,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不管是劳动力的价格问题还是各种外部物质条件的价格问题,都是资本主义生产所虚拟的商品。[2]231-232换句话说,不管是劳动力还是外部物质条件,本来都不是为了在市场上出售而被生产和再生产出来,而是作为劳动者和外部物质系统而存在,但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则仅仅把它们当作劳动力而不是劳动者、当作成本要素而不是外部物质系统来看待,即仅仅从生产成本的意义上将其中的某一个属性抽象出来,以便于进行符合资本增殖原则的成本计算和核算,并且以为自己获得某个部分的使用权就获得了对整个系统的支配权。这样资本主义与这些生产条件之间便存在尖锐矛盾。奥康纳提出资本主义的第二重矛盾,目的在于提醒人们注意资本主义生产的抽象性,即把符合资本增殖需要的某个部分或属性从系统整体中割裂出来,以及这种生产对外部物质系统,特别是对自然生态系统所造成的破坏性。

第三,对资本主义制度政治合法性的批判。自由主义是早期资本主义统治合法性的意识形态依据,认为政府只是守夜人,不干预市场、不参与经济活动,但是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频繁发生使资本主义国家不得不广泛干预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以取代或补充市场的部分功能。这一方面使资本主义避免了经济危机的频繁发生,但另一方面却出现了私人领域政治化倾向,使一贯以自由主义为法理基础的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合法性危机。为了化解这一新出现的合法性危机,资产阶级转而借助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向人们许诺提供越来越多、越来越新的商品和消费,以维持统治的合法性。这必然要求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形成高生产、高消费的生产生活方式,从而引发生态系统的危机。[3]

二、对资本主义社会消费主义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批判

在生态马克思主义看来,当今全球性的生态问题与资本主义制度下流行的消费主义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密切相关。那么,什么是消费主义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它对生态环境带来什么后果?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所谓消费主义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就是将追求无节制的物质享受和消费等同于幸福,甚至当作生活的目的和人生的价值。这种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基本特点是:鼓励所有人把物质消费活动置于日常生活关注的中心位置,同时在每一个已获得的消费水平上加强人们不满足的体验。[4]183

我们知道,人的物质需求本来是有限的。但为什么到了现代社会,即便物质产品极大丰富了,人们还依然不满足,有了还想获得更多?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秘密在于现代社会人的需求是被资本追求利润的行为操纵、控制的。这种操控体现在,从鼓吹人们对商品的物质性消费转向对商品的符号性消费。

商品是一系列特征的集合,概括起来主要包括两类特征:物质性的固有特征和符号性的人为附加特征。因此,人和商品的关系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人同商品的固有特征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表达的是人同商品的客观属性、人同商品的物质性之间的关系;二是人对商品的符号性象征的关系,这是人对商品的一种主观感受,或人附加于商品的特征,并非商品本身所固有的特征。人为附加特征来自于每个人通过广告和其他消费者的观点传递的关于事物的大量信息。通常情况下,人们的消费更关注商品的物质性固有特征。但是,在现代社会,人和商品关系发生了新变化。这种变化就是,人在消费活动中越来越关注商品的符号性象征,而较少关注商品的物质性特征,即人们的消费已不再是对商品使用价值的消费,而是越来越倾向于符号象征性消费,消费越来越脱离人的真实需要,而成为标识社会地位和幸福的象征。[5]

如果说,物质性消费还主要是消费商品的使用价值,强调商品的实用价值和功能,那么符号性消费则主要是强调消费意义,强调消费虚拟价值和消费概念,将商品同时尚、地位、身份和生活状态紧密相连,使商品的符号象征性而非商品的使用价值成为消费者关注的焦点。物质性的东西,只是意义、概念、符号的载体。而引导人们消费意义的主要手段,就是利用包括广告在内的各种营销手段、策略赋予商品的各种符号意义。而事实上,从使用价值上来看,同类商品的基本功能、质量品质差异不大,但是,它们被赋予各种符号性意义之后,往往能重新激发人们的消费欲望,尤其这种符号意义累积成为企业文化、企业品牌的时候,人们的消费欲望更为强烈。而当你的消费欲望被重新点燃之后,你的需求其实已经被它控制了,因为它会引导你在同类商品中越来越追求意义、符号消费。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的消费主义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盛行会带来许多消极后果。后果之一:使人们无法确定对商品的消费与人们自身的真实需要是否具有内在一致性。[4]184一般情况下,只有人们对商品的特性和质量有所了解之后的消费才与人们自身的需要具有内在一致性。但是在消费主义盛行的社会,人们面对越来越多、越来越新的商品,很难对每个商品的特殊质量和特性都有足够的了解,这意味着,消费者在进行商品消费时,他们的选择更多的是广告引导和市场暗示的结果,很难做到对商品的选择与人们自身的需要具有内在一致性。因此,在消费社会,人的需求出现“需要”与“想要”的分裂:“需要”是人的客观真实的需求,“想要”是社会作用于人而产生的主观需要。这种需要由特殊的社会利益强加给个人的需求,由个人所控制不了的社会外部力量决定的,在本质上是由资本所操纵和灌输给人们的一种虚假的需求。消费主义就是这种以虚假需求为基础的异化消费。这种消费使人们在对具有无限开放性的符号象征性意义的追逐中,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越来越多的数量抛弃消费品,这必然耗费大量的自然资源,最终导致生态危机。后果之二:导致人们生存方式的异化。[4]187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人的自由和幸福在于从事能将人的本质性力量实现出来的或自我实现的创造性劳动。但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由于人的活动,特别是劳动,是一种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异化活动,这意味着绝大部分人在劳动中缺乏自我表达(现)的自由和意图,难以在工作中体验到自由和幸福。于是,人们将对自由和幸福的期望寄托于劳动之外的消费活动,即到被资本主义广告宣传所支配的商品消费中寻求满足和幸福,以补偿自己那单调乏味的、非创造性的且常常是报酬不足的劳动,从而形成了异化消费,通过消费来体现自己的个性,补偿异化劳动的精神损失。在异化消费支配下,人们以消费能力衡量社会地位和个人价值的大小,不再把创造性劳动作为自我价值实现和确证的方式。

三、对资本主义条件下技术背后的世界观、思维方式和自然观的批判

不少绿色环保人士都将生态环境问题归结于技术发明。他们认为现在生态环境问题之所以如此突出,主要是二战以后越来越多的化学合成材料和化学品,包括内燃发动机等被发明出来进入人们的生产、生活,使生态环境遭受到严重破坏。因此,对于如何化解生态危机,持技术悲观主义的人认为,人类应该放弃技术,回到前技术时代;持技术乐观主义的人则认为,应该改进技术,用节能环保的新技术取代旧技术。

生态马克思主义反对上述两种观点,认为技术既不是造成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也不是解决生态危机的灵丹妙药。因为技术在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作用,首先取决于承载技术运用的社会制度的性质,以及由社会制度决定的价值观的性质和世界观、思维方式。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技术形式受制于世界观,而一定的世界观受制于特定的社会结构。在资本主义社会以前,人类没有割裂自然物质和对象与整体自然的有机联系,而以一种整体主义和有机论的世界观和思维方式来对待自身和自然。这种世界观和思维方式支配下的“技术”被看作是一种“技艺”,人们强调和维护文化稳定、生态稳定的技术。但是,伴随资本主义的产生和科学革命的兴起,机械论、原子论的世界观和思维方式开始兴起。这体现在,在对待人类自身方面,首先将作为整个生态系统一个组成部分的人类以“主体”的名义从生态整体中突出出来,然后将人类个体以“个人”的名义从社会中突出出来;在对待自然方面,首先将自然的某一个方面以“客体”和“对象”的名义从自然整体中割裂出来,然后再把从世界整体中割裂出来的那一小部分,进行深入分析,一直探求到无法进一步分析的最小单位——原子、基因等。现代社会的技术发明大都是建立在这种世界观和思维方式基础之上。[1]44-45在这种世界观和思维方式支配下,人们对世界的认识深入了,技术手段在某一方面的运用更有效率了,但是,世界的有机整体性却被遗忘了,技术对自然生态的破坏性大大增强了。

那么,为什么现代技术会受这种机械论、原子论的世界观支配?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种生产方式决定“人”在以技术手段处理与“自然”的关系时,只是把具有“经济资源”意义的那部分最大限度地从自然整体中以机械方式切割出来,而对这种技术手段给整个生态系统带来的损害往往不予考虑。在完成这些割裂之后,人和自然被置于对立的地位,包括人在内的整个世界被看作是一台巨大机器,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有机联系被斩断,丰富复杂的人与自然关系只剩下主客体关系甚至经济效用关系。这种机械论思维方式的背后则是物欲至上、自私自利和效率优先的资本主义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支配下的技术和技术运用才是生态危机的根源,这种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支配下的技术进步也不可能解决生态危机。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技术的实质是人们对待自然的方式。而对待自然的方式背后都包含着不同的自然观。迄今,人类的技术发明背后体现了三种自然观。[6]3-4

第一种是古代社会原始神话自然观,自然界在人类眼中具有神秘的精神性。这种自然观的特点是,自然与人还是一个浑然不分的整体,还处于原始的天人合一状态。这主要表现为人们总是赋予自然或自然物以神性和灵性,主张万物有灵。而这种所谓的神性和灵性其实是比附在自然物上的虚幻的人性。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这是一种人与自然浑然不分的原始神话自然观。在这种自然观支配下,我们看到古代人对人类发明的技术是充满恐惧的,或者,人类的技术运用以不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为前提。因为他们意识到,机械技术既能增强人类控制自然的能力,又能带来野蛮后果,即伤害到自然的神性。为了摆脱这种恐惧,古代神话和宗教要求人们在用技术手段作用于自然之前,必须通过礼品和礼仪来安慰自然的精神。[6]28

而在基督教产生之后至人类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之前,自然观发展到第二阶段。这个阶段的自然在人们面前具有双重意蕴。一方面,自然仍然具有神性。因为在基督教看来,既然人和自然都是上帝的产物,因此,二者都具有上帝的神性。但是另一方面,自然又具有非神性的一面。因为,上帝创造自然的目的,是为了让人在改造自然的劳动过程中,与上帝沟通。从这个意义上说,自然又是人类理解神的意图的辅助性工具;人改造自然的劳动过程,既是代替上帝管理宇宙的过程、是沟通人与上帝的过程,也是满足人类自身物质需要的过程。因此,在基督教中,人的劳动既具有神圣的意味,同时也是一种功利主义态度和行为方式。从而,自然既具有神性,也具有工具性、对象性、世俗性。[6]30

但是进入资本主义时代后,一种新的自然观形成了。第一,自然领域被当作与道德领域完全不同的、价值完全中立的领域。人们认为研究自然的科学应该与研究人性的学科区分开来,因为自然科学只涉及是与非、对与错的事实判断,不存在好与坏、善与恶的价值判断。这种态度为人类向自然进攻、征服自然扫除了思想障碍。第二,将自然界的经济实用价值置于最高地位,其艺术审美价值、生态涵养价值等都不予考虑,即便考虑到了也是服从于经济实用价值。自然界被当作是人类经济活动中的一个生产要素和经济资源库。第三,自然不是一个有机整体,而是一架拼装组合起来的机器,具有理性能力的人完全能够参透这架机器的秘密。在这种自然观的支配下,人具有一种不断增长的对自然奥秘和效用的迷恋,一种要识破它们以获得力量和财富的渴望,具有能让自然褪去任何神秘色彩的自信。[6]35人们从关注自然的神奇转向从实用的角度关注自然的资源,并用操作主义和工具主义来处理人和自然的关系,以获得自然隐藏的财富。而科技技术则成了人们控制自然的工具,控制自然的科技进步被视为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总之,在这种自然观支配下,自然的本质被世俗化了、自然的功能被实用化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被工具化了,控制自然的观念被意识形态化了,控制自然被曲解为人的解放,被曲解为物质财富增长、社会进步,被曲解为人的自由和幸福的实现。

生态马克思主义的技术批判,还包括批判资本主义条件下的技术运用。他们认为,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技术的运用服从利润至上的目的,即便是节能环保的技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也难以被真正利用;资本主义企业往往利用技术进步生产样式与其实用性无关的产品,使商品的使用价值从属于其交换价值,以满足虚浮的消费,从而加大资源消耗;资本主义条件下,技术改进在提高资源利用效率的同时,只会增加对资源的需求,因为资源利用效率的改进会导致生产规模的进一步扩大,从而导致资源消耗的总量也进一步增加。[1]88-89

总之,在生态马克思主义看来,资本主义条件下的技术进步和技术革新无助于生态危机的解决,反而会使资本对自然的掠夺和剥削进一步升级。正如福斯特所说:“将可持续发展仅局限于我们是否能在现有生产框架内开发出更高效率的技术是毫无意义的,这就好像把我们整个生产体制连同非理性、浪费和剥削进行了升级而已,……能解决问题的不是技术,而是社会经济制度本身。”[1]95

四、对发达国家生态帝国主义的批判

人们通常认为发达国家生态环境总体上优于发展中国家,是因为后者不注意环保。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其实富国的干净与穷国的肮脏存在内在联系。因为在全球生产分工体系中,发展中国家迫于种种压力,不得不向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出口价格低廉的资源性产品,这等于把本国的生态精华廉价地输送到发达国家,这意味着发达国家在自由贸易的幌子下轻而易举就实现了对发展中国家的生态剥削。此外,发达国家为了改善本国生态环境,不惜进行污染出口、垃圾贸易,把污染企业通过经济全球化的契机迁往发展中国家,把本国禁用的污染型产品销往他国,向发展中国家倾倒危险和有毒废物;发达国家还把持生态技术、清洁技术,高价待售。更严重的是,一些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赤裸裸地提出让第三世界国家吃下污染。20世纪90年代,美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劳伦斯·萨默斯在英国《经济学家》杂志发表文章,题目就是《让他们把污染吃下》。文章毫不隐晦地主张将污染企业和有毒废料向第三世界转移,理由有三:第一,第三世界民众在工资收益上与发达国家的差别很大,因此,生态环境恶化导致第三世界民众的疾病和死亡,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是合算的,因为他们的生命不如发达国家的民众值钱,从而向低收入国家转移污染和有毒废料是无可指责的。第二,那些尚未开发的发展中地区与那些发达国家相比承受污染的成本很低,所以,把污染物排放到欠污染的第三世界,从经济成本的角度考虑是合适的。第三,对清洁环境的需求是以一定的收入为基础的,也是人均寿命长的富裕国家追求的奢侈品,只有这些国家才适合于讲究审美和追求健康,所以,如果污染企业将污染物转移到第三世界,那么世界范围内的生产成本就会下降。[1]53-61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萨默斯的论调表现出十足的生态帝国主义和生态殖民主义。他的观点并非丧失理智的胡言乱语,而是资本积累的经济扩张主义的逻辑必然。正如福斯特所说,“萨默斯作为世界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其作用是为世界资本的积累创造合适条件。”[1]55为了给资本扩张扫清障碍,为了把经济增长的环境成本外在化或他乡化,向贫穷国家和地区倾倒有毒废料和垃圾是资本主义企业的一贯做法。萨默斯的观点不过是为此确立理论依据。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生态问题是资本主义带来的全球性问题,必须采取全球性行动才能从根本上消除问题的根源。但现实情况是,一方面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同时进行经济剥削和生态剥削;另一方面人们却把解决生态问题的希望寄托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身上。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要真正解决生态问题必须从根本上彻底改变资本的全球权力关系。

五、评价与启示

生态马克思主义至今仍然活跃在世界的思想舞台和环保运动中。他们不仅从上述四个方面对资本主义展开了生态批判,而且提出了一系列服务绿色发展而又与西方一般绿色思潮和环保运动根本不同的生态政治战略,因此,被认为是一种既“红”又“绿”的思想革命和实践创新,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坚持和发展。

首先,生态马克思主义以面向新的现实问题为导向,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在生态马克思主义产生之前,不管是马、恩创立的经典马克思主义还是20世纪上半期在其他国家出现的形形色色的马克思主义,其理论思考主要着眼于资本主义带来的种种社会问题,如经济上的两极分化、周期性的经济危机、消费主义盛行;政治上的金钱政治、形式民主;思想文化层面的道德沦丧、信仰缺失、价值虚无主义、文化工业化等人的异化问题。换句话说,它们关注的是资本主义给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身的关系带来的问题。而生态马克思主义理论思考的着眼点主要是20世纪下半期以来不断恶化的全球生态环境问题,即资本主义给人与自然的关系带来的问题。而且,与一般绿色思潮局限于人与自然的关系思考生态问题不同,生态马克思主义将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归结于人与人之间不合理的社会关系。与经典马克思主义相比,这样的理论取向无疑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与一般绿色思潮相比,无疑又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坚持。生态马克思主义之前的马克思主义,特别是马、恩创立的经典马克思主义虽然对资本主义带来的生态环境问题有所关注,而且正确地预料到了未来社会将是一个彻底的自然主义与彻底的人道主义高度统一的社会。但是,由于在他们生活的时代,资本主义对自然界的破坏还仅仅表现在局部范围,也尚未触及全球生态底线,因此,生态问题尚未成为马、恩直接遭遇的时代问题,生态问题真正成为全球性、时代性问题,是在资本主义经历了二战后的黄金发展期之后。战后几十年,一方面是资本主义生产力的高速发展和社会物质财富的充分涌流,另一方面是生态环境的全面恶化。与此同时,在资本主义世界,多年来一直存在的绿色环保人士,从以往通过赞美大自然来呼唤环境保护,转向批判现代工业对自然生态的破坏,同时绿色环保从少数先知先觉者向普通大众扩散。从此,就像发端西方的现代化运动从西方向全球扩张一样,绿色环保运动也从此成为伴随着现代化运动的另一场世界性的社会历史运动向全球扩展。生态马克思主义就是在这一历史背景中产生。它的产生不仅使马克思主义在这一新的时代问题上没有失语,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西方绿色思潮和绿色环保运动的走向,完全可以配称马克思主义在西方的新形态。

其次,在价值理念和批判方法、批判精神上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红”是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属性。这一属性不仅体现在它以资本为批判对象反思生态问题,更体现在它在批判过程中所运用的方法是马克思主义的。我们知道,一种称得上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首先对资本要持总体批判态度,但这种批判态度并不是决定其理论属性的充要条件。我们看到,这些年来在西方流行的形形色色的后现代理论,其资本批判在态度上的彻底性并不亚于经典马克思主义,但其中不少理论甚至是反马克思主义的,如鲍德里亚后期的理论就是通过解构马克思的理论重建他所谓的资本批判理论。此外,也有形形色色的前现代理论,以批判资本带来的种种问题为幌子,不时改头换面,粉墨登场。生态马克思主义的资本批判既不同于后现代思潮,也不同于前现代理论。如生态马克思主义在批判资本的过程中并没有像后现代理论那样,否定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主张“自然价值论”和“自然权利论”,而是主张以着眼于人类整体和长远利益的新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取代以资本利益集团和资本短期利益为中心的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又如生态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导的工业文明进行批判,并不是主张回到前技术时代那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状态,而是主张在扬弃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基础上创造一种新型文明形态——生态文明。由此可见,从基本价值理念来看,生态马克思主义其实是以资本现代性为批判对象的一种新现代性理论,这与对资本主义文明进行辩证否定的经典马克思主义在理论旨趣上是完全吻合的。

另外,生态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方法也完全是马克思主义的,即价值观批判、技术批判、思维方式批判都以社会存在批判为前提,或者说将批判对象置于具体历史条件下分析。例如,西方社会的一般绿色思潮往往将生态问题的根源归结于价值观、人口、技术等因素,而生态马克思主义也不完全否定这些因素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但是他们认为,所有这些因素都是在资本主义这一大背景和条件下发挥作用,因此,生态视野中的价值观批判、技术批判、人口批判应该以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这一总病根为前提,因为价值观、技术、人口等因素对生态环境带来的影响都没有脱离它们发挥作用的特定历史条件——资本主义制度尤其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又如,不少绿色人士认为,人口数量大幅增长是生态问题的重要原因,而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人口问题与生态问题并没有直接的、必然的联系;人口问题是否带来生态问题,必须与具体历史条件结合起来分析,因为同样规模的人口,在农业社会与在工业社会带来的碳排放量是不一样的,同样规模的人口在朝鲜这种社会制度下与在美国这种社会制度下带来的碳排放量也是不一样的。碳排放量大小的决定性因素不是人口规模,而是一定数量的人口所采用的物质生产、生活方式和他们所生活的社会制度环境。因此,不能脱离人口所处历史条件、制度环境,抽象地谈论人口问题与社会问题、生态问题的联系。这其实与马克思、恩格斯当年批判马尔萨斯将贫困、失业等社会问题的产生归结于人口数量大幅增长而不是资本主义制度,在方法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说,生态马克思主义的这一批判方法,抓住了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根本。因为马克思主义与许多具有批判精神的思想理论的重要区别之一是它的实践批判精神。所谓实践批判就是它批判的对象首先是指向社会存在,即指向需要付诸科学的实践活动才能改变的现实历史条件,而不是首先指向通过宣传、教育就可以改变的思想观念或社会意识。而生态马克思主义将资本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作为其生态批判的首要对象,并且认为人类走出生态困境的惟一出路是改变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改变资本的全球权力关系,这些理论主张都体现了生态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义实践批判精神的继承。总之,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属性之所以是马克思主义的,在于它坚持了历史主义的批判方法和实践批判精神,不仅主张对资本持历史性的批判态度,而且反对离开资本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这一社会存在层面的具体历史条件对其它因素进行抽象的批判。

不过,生态马克思主义这种历史主义的批判方法也意味着我们在肯定其意义和价值时,不能以教条主义态度对待其观点,因为生态马克思主义批判的主要立足点是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现实,以及它们主导的资本全球权力关系,而中国社会在历史底蕴、发展现状、制度条件等方面的国情与这些国家都有巨大差异。中国经济虽然今天已经深度融入资本的全球权力关系,但并不处于这种权力结构的中心。立足于现实中国国情和制度条件来看生态马克思主义,我们认为它带给我们的启示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要站在创造新型文明形态——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高度,推进绿色发展和环境保护。生态马克思主义以资本批判为基础展开的多维度生态批判,意味着它批判的对象不是资本主义制度框架内的局部与细节,而是资本塑造的作为一个整体的文明形态,因此它不是一种技术操作层次上的批判,而是一种整体性的、结构性的批判。这种批判的意图在于探索一种扬弃资本文明的新型文明形态——生态文明。换句话说,在生态马克思主义看来资本主义与生态文明本质上是对立的。这种理论意涵与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基础上提出的未来社会构想不谋而合。在马克思看来,扬弃了资本主义的未来社会既是“完成了的人道主义”,也是“完成了的自然主义”,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7]可见,马克思设想的未来社会的文明形态本身就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生态文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从自身国情出发,积极利用资本和市场,经济发展取得了历史性巨大成就,但与此同时也积累了大量生态环境问题。面对这些问题,一方面我们要在承认积极利用资本对现阶段中国发展仍有充分历史合理性的基础上,充分肯定在微观层面、局部范围和技术手段方面所实行的环境保护措施,具有“通过治标为治本赢得时间”的积极意义。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具有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执政党,我们要将马克思和生态马克思主义者的生态文明理念融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共同理想中,在不断拓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为探索一种不同资本主义文明的新型文明形态积累实践经验、提供立足现实历史条件的理论构想。因为现实的生态困境已经证明开创人类文明新境界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第二,要着眼于生存方式的改变,尤其是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变革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并不是局限于以治污减排为目标的环境末端治理,也不仅仅是在既有生产方式条件下以绿色经济为导向转变经济发展模式,更是一场以促进生产方式变迁带动人们生活方式改变的文明升级运动。环境治理和资本、市场条件下的绿色发展,是当前世界各国具有共性的生态文明建设路径。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也主要是循此思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但生态马克思主义的资本批判告诉我们,治理生态危机的根本途径在于扬弃以追求利润为最高目的资本生产方式。我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一方面资本与市场的积极作用尚未充分发挥,因此,首先要充分肯定环境末端治理和资本、市场条件下绿色发展对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积极意义。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尤其是充分发挥我国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属性,在包括经济领域在内的社会各领域积极培育社会主义因素,使之发挥对资本和市场消极影响的制约作用,逐步改变人们习以为常的生存方式。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从经济层面说,要顺应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不仅推动生产的社会化,更要推动生产资料占有方式的社会化,以逐步实现社会生产目的从追求利润至上向满足人的健康合理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转变;从社会层面说,要通过发展各种非政府、非营利的社会自治组织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教育,激发促进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类意识;从国家层面说,要通过制定合理的法律、政策、环境规划,倒逼市场主体形成有利于可持续发展的生产方式,促进社会成员形成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

第三,要善于利用、融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的生态理论资源,塑造符合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生态马克思主义虽然主张以社会结构变革为先导推进生态文明建设,但并不否定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变革对生态文明建设的积极意义。因为资本支配下的世界观、劳动观、幸福观和消费观,形成了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式思维方式,强化了业已存在的生态危机。从世界观来看,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之后,人们在控制自然的哲学世界观支配下,把自由视为技术支配自然的机械结果,并在社会安排中,鼓励个体追求他/她的个人兴趣,却丝毫不顾及对范围更广的自然与社会的影响。从劳动观来看,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异化为一种谋生劳动,而不是实现人的本质力量的创造性活动。从消费观和幸福观来看,由于人们在劳动中体验不到自由和幸福,最后将自由和幸福寄托在闲暇时间对物质商品的疯狂消费。这些扭曲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既是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思想产物,又进一步强化这种不合理的社会结构。因此,价值观的变革对于人们摆脱异化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实现人和生态的和谐发展,具有思想先导作用。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的生态理论资源,对于人们从资本支配下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的束缚中摆脱出来,能够发挥积极作用。例如中国传统文化天人合一的世界观,民胞物与的价值观,对于扭转主客对立、控制自然的世界观,树立新的环境道德价值观,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又如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满足最终在自由自觉的创造性活动而不在消费活动;人生存的意义并不在于尽可能多地占有东西,而是他的创造性、主动性以及爱等的表现;要坚持环境正义,关键是调节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社会群体之间在占有、使用、支配自然资源方面的利益矛盾;环境的敌人不是作为个体或集体的人类,而是我们所处特定历史阶段的经济和社会秩序。这些具有存在论意义的价值观和具有历史唯物主义特色的思维方式,无疑都是符合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要求的。

总之,生态马克思主义的资本批判不仅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内涵,而且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可资借鉴的重要理论资源之一。

[1] 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耿建新,宋兴无,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2] 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M].唐正东,臧佩洪,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 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慎之,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474.

[4] 王雨辰.生态批判与绿色乌托邦——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 波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2-3.

[6] 莱斯.自然的控制[M].岳长龄,李建华,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

[7] 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81-83.

[责任编辑:郑继汤]

Ecological Marxism’s Four Dimensions of Critiques on Capital and its Inspiration

HE Jian-jin

(Philosophy Department, CPC Fujian Provincial Party School, Fuzhou 350001, Fujian,China)

Ecological Marxism is a red and green revolution of thought and practical innovation, which has spread in European developed countries and America since the 1970’s. Ecological Marxists criticized capitalism on four dimensions including its system and the mode of production, the value and living mode of capitalist consumerism, the technologies in capital conditions, and ecological imperialism of developed countries. These critiques can not only provide lessons on how we can protect and develop Marxism in terms of new historical conditions, but also provide guidance on how we should explore an innovative green road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of Chinese characterized socialism.

Ecological Marxism; consumerism; ecological imperialism;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of socialism

2015-10-16

何建津(1973-),男,湖南郴州人,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哲学教研部教授。

A811;F091.91

A

1674-3199(2016)06-006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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