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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首相怎么跟人吵架?

2016-09-29安光系

中外文摘 2016年18期
关键词:反对党卡梅伦议员

□ 安光系

英国首相怎么跟人吵架?

□ 安光系

差不多每隔一周左右的时间,我都要上BBC的网站去看一个栏目——《首相问答》。在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英国首相卡梅伦像吵架似的跟会议室的议员们解释、争辨。多数议员提议的问题,大的有关国家走向、民主民生,小的有关首相本人及家庭对某些事件的态度。大多数时间,这个并不太大的会议室里所发生的,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起哄、嘲笑、站起来反对,甚至主持会议的人员要多次提醒大家:“安静!安静!首相的回答必须要让大家听到!”

应付反对党和其他议员的质疑,不是个好差使。即使是在当年竞选时说过的某句话没有兑现,也会被他们当众翻出来,拿腔捏调地念上一通。念完之后,反对党领导人通常还要加上一个轻蔑的眼神,再加上一句质问:“首相先生,这是不是你说的?要不要再念一遍?!”

我最开始看这个节目时,觉得英国人简直不可救药。一个首相,贵为一国政府之首,每隔一段时间前来议会,就大家关心的问题作一些解答,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个闹哄哄的会议室里红着脸,一次次解释、沟通甚至反击,至少大家应该很有礼貌地听他讲完。但现场却往往不是这样。节目里,每当首相回答一些问题时,总有人起哄、嘲笑以及愤怒地跺着脚,甚至退出会场以示抗议。

最初的时候,反对党质疑首相,我总是站在首相的对立面。反对党领导人每周提出的问题,大多来自工薪阶层甚至弱势群体的邮件,都是具体涉及到实际的民生问题。对此,我至少是同情的。比如,某一个建筑公司的员工要失业了,面临着诸多生存困难。再比如,某一个家庭妇女,挣的钱不足以抚养孩子。这些个群体,都是有可能被政府忽略的部分。

但看的时间长了,我的态度慢慢有了一些改变:一个国家,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而卡梅伦强调:没有好的经济基础,你即使答应民众再多的福利,最终都不可能持久。所以,你可以经常听到他说不。作为一个在伦敦居住多年的局外人,我也慢慢从一个跟反对党一样痛恨、反感现任首相的人,变成了同情者、理解者和支持者。

每周闲下来的时候,我也会去附近的教会里喝茶,同那些社区里的英国老人们聊天。有一次谈论工党和保守党谁优谁劣时,几位老人表达了相同的观点:工党一味给穷人争取利益,看起来是为人民着想,但实际上,很多利益都超出了这个国家的承受能力。最后,受伤的还是这个国家。而保守党扎扎实实地进行经济建设,表面上并没有工党那么照顾穷人,但却可以让这个国家走得更远,让穷人能享有更多的福利。“解决他们的就业,比直接给他们钱有效。”卡梅伦曾在辩论中强调。

“他们执政的时候,就把这个国家弄得乱七八糟。”一位老人跟我说。

我一个外人,常常有些以看笑话的心态来观看这个栏目。但看的时间长了,却也慢慢理解了这个国家的一些运作体系。比如,即使有议员提出某个项目需要增加拨款,首相提议,相关财政预算也需要大多数议员审批。再者,遇有一些更大的事情,如英国是否还留在欧盟,首相的任务只是把条件谈好,最终的决定权还是交给英国民众。在这样的事情上,首相当不了家,当家的是议会,是民众。

媒体成了政府和民众之间的重要桥梁。在英国境内没有任何广告、每年靠收看电视人144镑/家(1镑约为9.4元人民币)来维持运作的英国广播电视公司BBC,无疑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它在教育民众,也在监督政府。

再后来发现,不光是首相每隔一段时间会回答这些问题。BBC的栏目里,有内阁这样一个频道;英国的每个地方,像英格兰、苏格兰、伦敦市等,都有这样的栏目,由相关负责人来接受议员的询问和解答。

这是我的理解中英国政府跟民众之间沟通的一个重要渠道。这个渠道,至少把政府领导人的一些治国理念和对一些热点事件的思考与回应,都通过这个媒介,及时地反馈给民众。

不仅是电视,报纸也会做相关的工作。比如,我就在英国当地的报纸上,看到过刊登反对党领导人的日记。日记里讲述了他们每天做的事情,以及自己对政治和生活的见解。

在英国看报纸,也会看到一些相关部门的广告。比如,希斯罗机场会整版整版地刊登一个故事,告诉你如果现在不及时扩建机场跑道,几十年后的英国,将会落后于欧洲其他国家。他们用讲故事的方式,预设英国下一代有可能会受到的影响,从而让民众理解增加跑道的意义所在。而现实中的报道是,机场扩建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因为它的噪音会影响周边居民的生活质量,民众要求增加由此带来伤害的补偿费。

我家附近的Bake100地铁线,即将朝南延伸。地铁里可以看到相关部门的广告:规划之前,请各界民众参与他们的规划,表达你的意见。你可以写邮件、留言、打电话或参加讨论会。如果有了这些讨论,至少不会出现一些低级的错误。

除了政府,英国女王也会不停地会见各界人群,甚至包括了小学生。几年前,我女儿在读小学时,有一次愤愤不平地跟我倾诉:英国女王要到我们的小镇上来,学校里只有一个代表名额。按照公平的原则,所有的学生就会抽签,结果,一个年纪只有三四岁、正在读幼儿园或学前班的孩子抽到了。女儿有些不甘地说:他去干什么?他连话都说不清楚!还不如让我去呢!

我听了大笑。

在英国的学校,也会有政府官员参与一些事情。比如,我女儿小学的毕业典礼以及中学年度颁奖典礼,也能看到不同的官员的影子。

这个社会,不信任的成本最高。有了沟通,就会减少成本,让人看到更多的希望。

(摘自《视野》2016年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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