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忘的那一次

徐树建

这天，陈曼忽然接到从老家打来的电话：妈妈突发急病，快不行了！

陈曼立即星夜兼程赶回老家。当她推开家门时，发现家里挤满了亲戚和邻居，而躺在床上的妈妈已是奄奄一息。

老辈人见陈曼回来，忙说：“小曼，快帮你妈妈擦洗一下，让她干干净净上路。”陈曼知道这是老家的规矩，便给妈妈梳头、洗脸，又打来热水，帮妈妈擦起身子。这一擦她更是悲痛难耐：妈妈身上什么时候只剩皮包骨头了？都怪她太忙了，疏于对妈妈的照顾，她已经记不起多久没回来了……

陈曼帮妈妈擦完身子，又换了热水给妈妈洗脚。当她把妈妈的双脚放入热水里时，妈妈昏沉沉的脸上竟现出一副舒坦的样子来：“小曼，妈这一生只让人洗过三次脚。一次是现在，还有一次是在城里，小曼你这丫头不听话，非要到足浴店里让人家给我洗……”

陈曼一听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那次好不容易说服妈妈到城里住几天，楼下恰好有个足浴店，一番好说歹说后，妈妈终于同意进去洗了一次。事后，妈妈说舒服倒是蛮舒服的，可太贵了，以后坚决不洗了。

这时，邻居大婶问道：“小曼妈，人家足浴店肯定比小曼洗脚舒坦吧？”谁知，妈妈摇摇头，说：“当然是我家小曼洗得舒坦了，可最舒坦的还不是今天，那是好多年前了……”

陈曼想起来了，她之前确实给母亲洗过一次。那是她10岁的时候，那天是母亲节，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回家给妈妈洗回脚。可她当时只是为了完成作业而已，洗得马马虎虎的。想不到妈妈竟还记得，而且如此刻骨铭心！

此后，陈曼再也没为妈妈洗过脚。陈曼低着头说：“妈，以后我天天为你洗脚……”陈曼不敢抬头，怕泪水被妈妈看到。可是，妈妈没回答，已永远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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