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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照千秋

2016-09-22黄静汶杨放之

雨花 2016年9期
关键词:工人

黄静汶 杨放之

一九三三年四月下旬的一个深夜,一列从上海开出的火车,飞快地驶抵南京车站。旅客们奇怪地看到国民党反动派的士兵,朝列车后面奔跑。顷刻,从最后一节车厢里押出几名带着手铐的犯人。在前面走的是一年轻妇女,她中等身材,短发,眼睛里透出一股英气。人们小声地议论着;

“好一个有胆量的妇女!”

“那女人是谁?”

“共产党!”

“嘘!小声点!……”

几天以后,中共江苏省委发出《紧急通知》,号召营救黄励同志。在上海的各基层组织、互济会、工会等群众团体和进步人士,都知道了黄励不幸被捕的消息。

当时,黄励是江苏省委组织部长,她是因为秘书周某叛变告密而被捕的。

一、寻求真理

一九○五年,黄励出生在湖南省益阳县一个贫民家庭。她七岁丧父,靠母亲和姐姐洗衣兼做鞭炮为生。舅舅十分欢喜这个聪明而有个性的甥女,送她进长沙益湘小学读书。秉性刚强的母亲,不愿女儿长久寄居在哥哥家里,把黄励接回到自己身边。

黄励回家后,学习中断了。这个懂事的孩子,不愿为难母亲,把读书的愿望埋在心底,白天帮妈妈做活,闲的时候也决不贪玩,而是拿起读过的课本,在石板上练习写字、作文、做算术。

母亲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从生活中体会到没有文化的苦处,决心忍受饥寒也要送黄励继续读书。

在一个秋天的早晨,黄励背着书包又上学了。妈妈勉励她说:“妈妈穷,这点学费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你要争气啊……”不等妈妈说完,黄励扑到妈妈怀里:“妈妈,我一定用心读书,我放学回家,还要帮你和姐姐做鞭炮……”听了女儿这些话,母亲很高兴。

从此,妈妈和姐姐更是日夜操劳,节衣缩食,供黄励读书。

黄励小学毕业成绩优异,考入长沙衡粹女子职业学校,选修缝纫科。这项技术为她后来从事地下工作时,亲自缝制各种化装用的衣服提供了方便。

从衡粹毕业,黄励一面到小学教书,一面坚持自学,准备投考大学。

一九二四年,黄励得到舅父的经济资助,到武昌考上中华大学文科。在学校里,她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幼年时期苦难生活的种子发出新芽,她渴望能找到为祖国争自由,为劳苦大众谋求幸福的道路。

一九二五年,上海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武汉广大工人、学生积极支援。黄励参加街头宣传,群众大会,游行示威,到处都有她的身影。党领导的反帝运动,开阔了黄励的眼界,打开了她的心灵之窗。多年埋藏在她心底的疑问“为什么穷人缺衣少食”开始有了答案。她激动,她决心把整个身心献给中国人民,献给为劳苦大众谋解放的事业。不久,这个女青年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入党后,黄励的青春焕发出更加绚丽的光彩。在学校里,她带领同学们进行反帝反军阀的斗争,在群众中影响日益增大。学校当局对她的活动十分注意,扬言要开除她,甚至威胁说政府要逮捕她,但她毫不在乎地回答:你开除吧,反帝无罪,爱国也无罪。

为保存革命力量,培养革命干部,党决定送她和一批同志去苏联学习。

二、在莫斯科学习和战斗

一九二五年十月,黄励秘密地从武昌赶到上海,然后在一个深夜,躲过警察和外国巡捕,登上停泊在黄浦江边的苏联货轮,走进几乎透不过气的货仓里。这次同行的,还有全国各地党组织送往苏联学习的几十名男女青年。当晚这艘货轮启航,经日本门司港,十一月初抵苏联边境城市海参崴。

当时,苏联国内革命战争虽已结束,开始实行新经济政策,但国民经济尚未恢复。西伯利亚铁路设备十分简陋,从海参崴到莫斯科要走半个多月,沿途很辛苦。杨放之同志这次也同去苏联。途中黄励和他一起,谈理想,谈人生,逐渐增加了解。

到达莫斯科后,大家被通知到中山大学报到。黄励领到的学生证是一一○号。他们是中山大学第一批学生。黄励领到学生证深有感触地说,祖国的同志在艰苦环境中战斗,我们幸运地来到这里,应当刻苦学习,学好本领,回去战斗。她实践自己的话,勤奋学习。

一九二七年,黄励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学习。她被分配到苏联中山大学党的建设教研室工作。在这里,黄励进一步受到马列主义理论的熏陶和实际斗争的锻炼。

当时,共产国际东方部长兼莫斯科中山大学校长米夫,有意识地在中国留学生中扶植王明等人,企图通过他们控制中国共产党。他们散布流言蜚语,攻击以瞿秋白等同志组成的中共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团。

黄励认为,中共中央代表团的负责同志,是经历过斗争考验的我党的优秀代表,他们最了解国内革命的情况。王明等人是没有革命斗争经验的青年学生,竟以绝对正确自居,妄自尊大,夸夸其谈以迷惑人;依靠米夫的权势,对中共代表团负责同志指手划脚,横加指责。黄励坚决反对王明等人的宗派活动,毫不动摇地维护中共中央代表团的主张,表现出坚定的立场。

一九二八年,世界反帝大同盟在柏林举行代表大会。我党中央决定就在莫斯科组成以瞿秋白为首的中国代表团,黄励是代表团成员之一。大会期间,代表团与各国代表进行广泛的讨论和交流。黄励帮助瞿秋白搜集材料,准备发言,夜以继日地工作,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从柏林回到莫斯科不久,黄励和杨放之随邓中夏到海参崴参加第二次太平洋地区职工代表会议。与会的美、日、中、朝等国代表一致认为,由于蒋介石叛变革命,制造白色恐怖,太平洋职工书记处无法在中国继续工作。会议决定将书记处由汉口迁往海参崴,创办了《太平洋工人》月刊,用日、中、朝三国文字印行。黄励和杨放之负责中文版的编辑工作。

在海参崴的生活,是黄励短暂的一生中最宁静的一段。他们租用了一位俄国老太太的房子。这所房子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他们常常在铁路车站的工人食堂吃饭,由于副食品供应紧张,每天只有四两黑面包,几块咸鱼,蔬菜很缺,肉类几乎看不到。他们白天在海参崴边区工会办公,编辑刊物。晚上,他们有时和苏联朋友聚谈,有时到海滩散步,抒发对祖国的怀念……

她通宵达旦地伏案撰写文章,介绍中国红军在湖南、江西一带开展武装斗争的情况。有时她应邀到海参崴的学校和工厂去介绍中国的革命斗争情况。他们编辑的刊物,在海参崴等地,在中国东北几省流传着,大大鼓舞了人民的斗争热情。

黄励的心早就飞向了祖国,飞到革命斗争前线。她和杨放之商量,要求早日回国去参加革命斗争。

一九三一年九月,组织上批准了他们回国的请求。临行之前,他们来到海边,向工作了两年的海参崴告别。这时,黄励格外想念她的母亲、姐姐,她望着茫茫的大海,感慨地说:“长沙,那里还有我的母亲和姐姐,可是,恐怕没有机会回家乡了。回国后,我们要是能到苏区,那该多好啊!”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海水溅湿了她的衣裙。她仍在信步走着,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回国参加斗争的向往之中。

一九三一年九月底,黄励、杨放之离开海参崴,踏上了归程。按照当时秘密工作的规定,他们先到赤塔,紧张地做回国准备。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们化装成商人模样,与另外两名同志一起到了边境,登上一辆带有车厢的马车,驭手一言不发,扬鞭赶马。马车疾驶着,二十分钟后就越过了边境线。下车后,他们立即赶到火车站,买票上了火车。车到哈尔滨,没敢停留,继续乘火车前往大连。当他们踏上开往上海的轮船时,才深深舒了一口气说:“终于回到战斗中的祖国了!”

三、投身工人运动

一九三一年十月,党组织分配给黄励的工作是互济总会主任,党内任党团书记。主要工作是营救被捕的同志。要搞营救,不能单枪匹马,必须发动群众,尤其是广大工人群众。为了尽快熟悉这个生疏的工作,黄励首先深入基层,投身到工人群众中去。

上海沪西区是日本纱厂集中的地方,“五卅”惨案就发生在这里。黄励向沪西区委妇女部长帅孟奇了解工厂斗争情况和工人生活状况后,就经常化装到工人中去。她穿着用买来的旧衣服改制的衣服,到工房和工人谈生活,讲革命道理。主动从生活上接近工人,帮她们做饭,哄孩子,给工人的孩子裁剪衣服,还编了歌谣教她们唱:

北风呼呼声怒嚎,手提竹篮往外跑,望一望工厂未到,哎哟,哎哟,望一望工厂未到。马路跑过两三条,两只腿脚都酸了,去迟了工厂门关了,哎哟,哎哟,今天工钱罚掉了。

工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有学问而又和蔼可亲的女青年。她像吸铁石一样,走到哪里就有许多女工跟着她,遇到困难,都愿意找她。有人闹了家庭纠纷,也来找她调解;工人病了,她陪同病人进医院,还启发病人说:“靠资本家是养不好病的,要靠自己心情愉快。病好了,咱们工人团结起来,向资本家作斗争……”她既做了工作,又使病人得到了安慰。

在沪西区,黄励先在日华纱厂的互济分会工作。日本纱厂中,最难做工作的是喜和纱厂。这家纱厂的资本家,派人从江苏、浙江、安徽农村招来一些女童工,她们的工资少,每天吃不饱,却要干十一个小时的活,下工后就被锁进又黑又潮湿的屋子里,禁止接触外界。她们连新鲜空气都呼吸不到,更谈不上参加工人斗争了。

黄励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自告奋勇地说:“我去试试看!”

于是,在天色未晓,或暮色苍茫时分,黄励身着女工服装,走在小沙渡工厂附近的马路上。很快,她就和喜和纱厂的成年女工熟识了。其中一位姓杨的阿姐心直口快,对黄励无话不说,无事不谈。一天,黄励问她:“小女工们为什么不出厂门玩玩呢?”

杨阿姐说:“工头们不让啊!”

黄励用同情的口吻,启发说:“应该让她们出来透透空气,哪怕到院子里跑一跑也好啊!难道就在厂房和黑屋子里过一辈子?你们当阿姐的,应当帮她们哟!……”

通过杨阿姐的关系,黄励终于跟喜和纱厂的小女工们认识了。她动员她们到沪西区工人补习学校去学习。

当时,沪西区委办了一所文化补习学校,黄励有时去给工人们讲革命道理,解释工人为什么受压迫,受剥削,怎样才能使自己得到解放。喜和纱厂的成年女工,也联络了一些小姐妹来听,她们把听到的革命道理,在厂内秘密传播。

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东北后,又妄图侵占我上海,终于爆发了“一·二八”淞沪抗战事件。这时中国共产党领导和组织上海各界人民,团结起来支援十九路军抗战,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中华全国总工会发表宣言,号召工人和一切民众“武装起来!实行决死抵抗!”,举行总同盟罢工,上海工人立刻带头行动起来。

上海五十多家日本工厂的六七万工人,在举行罢工后,全体工人自动退出工厂。其中沪西区十几个工厂的工人,成立了沪西区工人反帝大同盟,领导着沪西日本工厂四万多工人的抗日行动。

喜和纱厂的女工们,为了支援十九路军抗战,打着旗帜,喊着口号,走在上海的街头,和广大工人一起坚持了两三个月的罢工。她们的行动使广大群众感到高兴,使日本资本家感到震惊,国民党反动政府更感到恐惧和恼怒。

黄励和她的战友们撒下的革命火种,终于燃烧起来了。

四、营救被捕同志

“九·一八”事变后,党加强了统战工作。抗日救国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国民党反动政府疯狂地进行镇压,大肆逮捕主张抗日救国的人民。

互济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营救被捕的同志,救济他们和烈士家属。黄励组织互济总会的同志,千方百计地开展营救工作。他们通过互济会会员寻找可靠的社会关系,动员被捕人员的家属或亲属出面,发动群众,用群众的力量迫使反动政府释放被捕的人。有时请律师辩护,力争少判刑期。

她有时化装成工人,有时打扮成学生,有时又装成大学教授,在各阶层人士中间活动着。

白色恐怖愈来愈严重,上海经常有人被捕,互济会的工作非常艰巨。黄励常对同志们说:“做营救工作,必须大胆细心,要机智,要善于接近群众,尽量避免损失。”

一九三二年七月十七日,中共江苏省委在上海共和大舞台召开全省各界群众代表大会,支援东北义勇军,反对上海停战协定,号召同胞们团结起来,一致抗日。国民党政府派出大批军警特务,流氓恶棍捣乱,使全场秩序大乱,敌人乘机抓走几十名代表和群众。

黄励闻讯后,立即赶到互济会机关给同志们布置任务,自己也化装进行营救活动。她到处宣传:“东北抗日义勇军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应当支援他们。参加大舞台群众大会的代表是我们选的,他们代表着我们的要求,如今他们被反动派逮捕了,大家应该团结一致,营救我们的代表……”经过党的宣传动员,义愤填膺的群众包围了上海市公安局。

上海人民的革命斗争,一浪接着一浪,给反动派以沉重的打击。

互济总会的机关是由党内同志组成的临时家庭。朱姚老妈妈做家长,她的女儿朱晓云和黄励、济总宣传部长罗俊,以及彭湃的儿子阿松是这个家庭的成员。

“一家人”有着深厚的感情,黄励是这个家庭的核心。她尊老爱幼,待朱妈妈如同自己的亲生母亲,朱妈妈也非常关心黄励。她经常回来很晚,朱妈妈还在等她。她有时写文章到深夜,朱妈妈还送来亲手做的点心。黄励十分疼爱阿松,常常给他讲述革命故事,为他辅导功课。

五、被捕

一九三三年春,黄励调江苏省委任组织部长。江苏省委由于叛徒出卖,接二连三遭受破坏,黄励处境十分危险。特务到处搜寻她,因此,为了黄励的安全,中共中央决定调她去革命根据地。

到根据地去,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她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她像红军战士一样,穿上军装,拿起武器,在枪林弹雨中打击敌人,在硝烟中前进。她激动地接受了组织上的安排,然而,就在这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一九三三年四月九日晚十一时,天色阴沉,北山西路这条很僻静的街上,平常早已不见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偶尔眨一下眼睛。突然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闪进顺庆里,悄悄摸到四十一号门前。“梆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没人来开门。于是一群人就破门而入。随即,混乱的搜查声打破了沉寂的夜。但屋里却没有一个人影……

原来,房间的主人这时已经搬迁了。

四月二十五日上午十一时,黄励在西爱咸斯路被捕。军警搜遍了黄励的全身和房间,只有“大洋一元,小洋六角,手帕一块,钢表一只,眼镜一副”。

六、在法庭上

四月二十六日下午,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和国民党上海市公安局以《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将黄励押到江苏省高等法院第三分院。

下午四时开庭审讯。

审判长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励坦然回答:“张秀兰。”

审判长问过年龄、籍贯和住址,接着问:“受过什么教育?”

黄励不慌不忙地回答:“没有。”

审判长翻翻眼珠子,又问:“做什么工作?”

黄励傲然地回答:“没有职业。”

审判长突然掉转话头,问:“你在莫斯科中山大学读书几时回来的?”

黄励蔑视地回答:“你抓错人了。”

审判长突然问道:“你是叫黄励吗?”

“我说过叫张秀兰。”

审判长勃然大怒:“胡说,你叫黄励,是共产党员,有证据,你竟然敢欺骗本法庭吗?”

他转过脸,喊:“廖平凡(即周光亚)出庭作证。”

叛徒周光亚胆颤心惊地走了出来。黄励怒目而视,周光亚吓得不敢抬头,但仍指着黄励说:“她不叫张秀兰,她叫黄励,是江苏省委组织部长……”对叛徒仇恨的烈火,燃烧着黄励的心。不等叛徒说完,她猛然朝他脸上吐去几口唾沫,厉声骂道:“你有什么脸敢来见我?……”

审判长气急败坏地嚎叫:“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法庭,你竟敢蛮横骂证人。”

黄励愤怒地说:“对叛徒就是要骂。这是法庭么?这是保护坏人的罪恶机构。要是我当法官,在我们的法庭上,不但要审判这个叛徒,还要把你们这些甘当亡国奴的人都监禁判刑。”

审判长又嚎叫着:“黄励,住口,这不是你的宣传场所。”随即慌忙站起来,念了宣判书:“根据本法庭审理结果,被告张秀兰原名黄励,系共党江苏省委组织部长,有廖平凡等人供证。依据《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第七条,决定本庭被告张秀兰,转交由上海市公安局移提归案讯办。”

数名法警,虎狼一般地给黄励上了手铐。黄励昂起头、挺着胸走出大厅……

七、在南京宪兵司令部

四月二十七日,国民党上海市公安局急速地将黄励解往南京,关押在宪兵司令部看守所女牢。那个女牢已经关着许多女政治犯,有些是黄励熟悉的同志,如钱瑛、夏之栩、何宝珍、谭国辅、熊天荆等。

敌人对黄励采取了“优待”办法,让她住在所谓“优待”的牢房里,而且故意不锁门,常叫叛徒来谈“形势”劝降,企图软化她。黄励看透了敌人的阴谋。她从叛徒劝降的恶毒谈话中分析革命发展的形势,利用有限的“优待”争取机会,把情况告诉难友,鼓舞大家的斗志,坚定难友们的信心。

宪兵司令部的看守所内,有一名年轻看守班长张良诚。原来是一个孤儿,为生活所迫,当了国民党机关的勤务兵,后来到了看守所。张良诚有爱国心和同情革命者的思想,早就关在那里的陈赓、夏之栩等同志找机会接近他,教育他,使他思想逐渐进步。张良诚秘密地为政治犯传递消息、纸条,甚至把某些人的叛变行为告诉他们。后来,陈赓离开时,曾托张良诚给黄励送一个条子和五元钱。不料被叛徒告密,张良诚因此被捕。南京宪兵司令谷正伦听说后,十分震惊,他害怕共产党人宣传革命的威力,决定杀一儆百,张良诚被处死。

八、雨花台就义

纯金时时放射出光辉,烈火处处暖人心房。黄励就是纯金,就是烈火,她时时鼓舞着同志,处处发挥着战斗的力量,威胁着敌人脆弱的神经。大家为黄励担心,因为敌人害怕她,仇恨她,免不了早晚会对黄励下毒手的。大家朝夕惦念黄励,一有机会见面,总要关切地问:“黄励,怎么样了?”每逢此时,她总是幽默地答:“大概快了,快到雨花台了!”说完,用手指指后脑勺,然后摊开双手,表示愿意愉快地为党献出生命。她的轻松、镇定的态度和不怕牺牲的精神,大大鼓舞了同牢的难友。在这即将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的时刻,她更加充满了对人生的爱,充满了对党的事业必胜的信心。她回忆起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命历程,回忆起父母、姐姐,更怀念着那仍在狱中的伴侣杨放之,她剪下一绺头发,交给同牢的钱瑛,对她说:“头发受之父母,我剪下一绺,请你出狱后交给老杨。他这时也正在西牢里,受着敌人的折磨,他也在斗争……”说完眼带泪花,望着铁窗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九三三年七月五日凌晨,女看守轻轻敲着牢门,小声地呼喊着:“黄励,黄励……”同牢的夏之栩听到叫声,知道是黄励牺牲的时刻到了,伤心地推了推正在安睡的黄励,说:“黄励,黄励,醒醒。看守叫你呢。”黄励平静地翻身起来,冲着房门外大声说:“起来了,你等着吧,我换换衣服。”

女看守把男看守叫来,让他把牢房锁打开。黄励把同志们送给她的衣服穿好,把自己洗好的衣服留给钱瑛、夏之栩做纪念。然后,从从容容地走出牢房,她一面走,一面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接着又唱《国际歌》。歌声震动着寂静的看守所,难友们从睡梦中惊醒,纷纷从门窗缝里,从铁栅栏往外探望,默默地为黄励送别。

在囚车上,黄励向士兵们进行最后一次的革命宣传。她说:“你们大家都是穷苦人,穷苦人都有爱国心的。我们为了爱国,为了争取收复东北失地,反对国民党投降政策,反动派要杀我们,但中国的革命者是杀不完的。一个政府到了靠杀人来维持政权的地步,它还会长久么?国民党快完了,大家起来斗争吧!中国一定会建成一个没有人压迫人的富强国家……”

这哪里是押赴刑场,黄励把囚车变成了宣传车!伪警官和士兵们,从来还没见过一个年轻女子面对死亡,如此从容镇定,毫无惧色。他们亲眼看到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对自己的信仰是这样坚定,对自己的事业是这样热爱,在自己临终前,对革命的前途仍然充满信心。他们从一个女共产党员身上看到中国共产党的力量。士兵们被深深感动了。

在雨花台刑场上,执行官催逼着士兵们立即执刑。士兵们端起枪,但是一触到这个女共产党员的目光,他们的手就颤抖,心就战栗。他们在执行官的一再威逼下,哆哆嗦嗦地开了好几枪。

黄励倒下去了。此时,她年仅二十八岁。

执行的士兵回到看守所,向人们透露了黄励在刑场上的悲壮情景,狱中同志们热泪盈眶,热血沸腾,有些心生动摇的人,又坚定起来了。……

黄励烈士的名字广为传颂,她的形象矗立在革命者和进步人士的心头,鼓舞着无数青年更坚定地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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