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忙先生
2016-09-21秦文君
姑父总叫我白忙先生,听起来客气,像尊称,实际是讽刺我乱忙一气。不是吹牛,每个周六、周日,我比市长还忙。
周六早上,我想给宝贝蛋洗澡,还想出门去找朱咪咪,可至少有五个同学打电话给我。单是林第一就一口气打了四个电话,说不定是他连续剧看多了,打电话也连续起来。他第一个电话是质问我最近为什么不打电话向他询问电视节目。第二个电话则是追问数学题的答案,我说了几道题,他却一道一道追问下去,弄得我晕头转向。很奇怪,他在学习方面没恒心,可在拨电话时却能持之以恒。以前也遇上过这种事,我曾给他一个错误的答案,等他在老师那儿挨了骂后,就一个接一个给我打电话。不接吧,电话铃吵死人,接吧,明知他只会说两个恶狠狠的字:你坏!
当然,我也有对付那些电话的办法。那就是,故意不把话筒挂好,让电话一个也打不进来。只是,姑父很恼火,因为休息日他总是接不到朋友的电话,只好坐在沙发上打哈欠,一边说:“好没意思啊!”
要是他知道我做了手脚,说不定会跟我决斗的。因为他也想忙,只是找不到事儿忙,所以,他总是盯着我和小沙。
我和小沙有许多事得避开姑父,比如给宝贝蛋洗澡。本来,给小狗洗澡是一种劳动,给谁看见也没事,可因为我们要给狗用姑妈的洗澡香波,还顺便用一下她的花露水和发乳什么的,所以,给小狗洗澡就成了很秘密的事。
我们常常锁住浴室的门,躲在里面给小狗洗很高级的澡,姑父在外面敲门,一声比一声急,吼道:“胡闹什么?快开门!”
谁会承认自己在里面胡闹呢?所以我们两个都不吭声,只有小狗宝贝蛋大声叫几句,仿佛在说,打扰人家洗澡,真没礼貌!
我们给宝贝蛋洗完澡,又给它描了两条粗眉,画上英俊的八字胡,呵,当我们把它抱出来时,姑父的嘴张得老大。
我们永远也不会找不到事来忙,管它是不是白忙。我们可以在桌沿上练习走平衡木;或是用水枪瞄准对方的眼睛扫射;最开心的是两个人手拉手地在姑父的席梦思床垫上蹦蹦跳跳。
当然,最倒霉的是姑父,因为他晚上睡觉时,发现他的席梦思床垫陷下去了,他像一个窝在地里的土豆,屁股都陷了进去。
(节选自秦文君《调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