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的敦煌
2016-09-15
南方周末 2016-09-15
耿翔
七月的敦煌,灼热得只剩下飞沙和阳光。
鸣沙山下,一座驼峰,把天地摇晃得没有了分界。坐在驼峰上,身边的世界,简单空旷,寂寞无边。风能吹到的地方,全是诉说敦煌的黄沙。而风从哪里来,沙从哪里来,佛从哪里来,我从哪里来,这些我在别处从不会触碰的问题,在鸣沙山下,突然被鸣沙贴着我的皮肤,钻心似的追问着。
因此,坐在驼峰上,身体上升,心却发痛,痛这漫天黄沙,把世界吹来吹去,把每位行者渴盼的,最后一滴生命之水,也从天空吹干。鸣沙山顶,我的眼睛,被黄沙磨出了一滴难得的眼泪,因为身体里,已没有多余的水分,可供黄沙蒸发了。
就在我失去对水的幻想时,突然转身,看到了鸣沙山下,那一湾水做的月牙。
月牙泉,应该是鸣沙挤干连绵不绝的黄沙,甚至挤干天空,还有行者身上的汗水,才生出的这一汪水。
月牙泉,让敦煌活了下来,活成人类的敦煌。
也让我被黄沙一路追问得干痛的心,开始滋润起来。
走下鸣沙山,随行的沙莎说:我把沙走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