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计划的“白手套”

陆洋

随着反腐力度的不断加大，一批“大老虎”被不断揪出，伴随着他们的落马，“白手套“一词也进入了公众视野。

听起来不褒不贬的委婉语“白手套”指充当“黑钱”漂白的中间人，或是实际从事“非法”事务的“合法”外衣，意即，隐藏在白手套中的肮脏的手。

在令计划深耕细作、苦心经营的“政商联盟”中，“白手套”既给他提供了保护，又遮掩了贪腐事实。在这背后，令计划或设置中间环节，“左手转右手”，巧取豪夺；或“一人当官，全家发财”，夫妻联手、父子上阵、兄弟串通，以经商办企业、包揽工程、批发项目等形式，实现权力变现。

“西山会”的布局与败落

令计划何时迈出“严重违纪”的第一步，尚不得而知。世人对他的集体印象就是“很低调”，即使接受媒体采访，也要特别交代“不要宣传我”。

不事张扬的令计划打造了一个隐蔽的权力世界。媒体人罗昌平在《打铁记》中描述了一个勾连政商关系的组织“西山会”，其出现不晚于2007年，成员主要是山西籍高官，还包括个别身份获得认可的山西籍商人。

他们以不低于三个月一次的聚会频率保持联络。每次聚会，都有豪车负责接送，手机、秘书、情人必须隔离。多家媒体称，令计划正是“西山会”的“执牛耳者”，其他成员还包括令计划兄长、山西省政协原副主席令政策，山西省委原常委、太原市委原书记陈川平，铁道部原部长刘志军，女富豪丁书苗，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刘铁男，中国科协原党组书记申维辰等。罗昌平还披露，在2012年11月前，令计划召集了3次有目的的饭局，并将范围扩大至“西山会”以外的旁籍人员，这成了“西山会”成员的命运转折点。据媒体报道，这3次饭局，与其儿子令谷法拉利车祸的“善后工作”余波有关。

曾在平陆印刷厂（令计划早年工作单位）工作、后涉足山西官场的阎平（化名）向媒体透露，2014年8月落马的陈川平与令政策关系密切。虽然从公开简历上看，陈川平与令政策并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但是在太原，“两人私交不错”是公开的秘密。特别是2000年至2007年期间，令政策担任山西省发改委副主任、主任时，陈川平正是山西太钢集团总经理、董事长。

妻子谷丽萍的“生意圈”

令计划的判决书中，7次提及其妻谷丽萍的名字，内容显示谷丽萍利用令计划影响力收受贿赂的事实，先后收取了楼忠福、崔晓玉、潘逸阳、李春城、霍克等人的贿金。这5人中有高官，有富商，还有令计划的老下属。

谷丽萍大学学的是法律专业，毕业后任职于北京市检察院。令计划担任团中央宣传部理论处副处长后，谷丽萍被调到中央团校图书室工作。此后转向了与共青团中央相关的青少年教育工作。2003年11月，在丈夫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不久后，谷丽萍创建了公益组织“中国青年创业国际计划”（YBC），自任副理事长，总干事。

2012年底，有传闻称，谷丽萍因涉嫌利用其创办的公益基金会进行敛财活动而被双规。外界开始揣测谷丽萍创办公益组织的目的，有人指出，谷丽萍创办公益组织，名为推动青年创业，实则是以公益为名，掩盖钱权交易，以便于搞地皮和做房地产生意。

北大方正集团首席执行官李友据传与谷丽萍关系密切。2014年12月22日，就在令计划落马当天，方正集团下属6家A股上市公司股价大幅下跌。此前一个月，曾是北大医药第三大股东的政泉控股连发5则公告，称北大医药控股股东、北大方正首席执行官李友等高管涉嫌股票代持、内幕交易等违规行为。

12月24日晚，政泉控股发布公开声明称：“根据其掌握的情况，包括魏新、李友、李国军等在内的部分北大方正集团高管涉及刑事案件。除李友已经潜逃外，魏新、李国军等北大方正集团高管及部分管理人员均已被公安机关控制。”不过，方正集团董事长魏新于第二天凌晨开通实名认证微博，以澄清传言，并于12月27日亮相方正集团与北京大学的联合发布会，大谈产业报国理想。而李友确已销声匿迹。

地产“白手套”与权力黑手

令计划的“白手套”甚至伸向了地产行业，其中横跨造船和地产两大行业的上海神秘富豪张志熔与山西令氏兄弟多有交集。令计划落马之后，张志熔遇到的麻烦，似乎比之前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张志熔不得不远避美国，旗下地产项目也停工多时，接连发生的多笔巨额融资已显露偿债风险。

工商资料显示，2011年5月，恒盛地产曾与北京青石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在北京组建合资公司——恒盛青石地产置业（北京）有限公司。该合资公司注册资本2000万元，其中恒盛地产出资1200万元，占股60%，青石投资出资800万元，占比40%。

青石投资由一名叫王翎的自然人全资所有。据多家媒体此前披露，王翎是令计划弟弟令完成最亲密的一位商业搭档。

青石投资原名北京国创高科有限公司，王翎在通讯、互联网等领域的生意，都有该公司参与的影子。

虽然恒盛青石在房地产领域的具体业务不可得知，但恒盛地产年报曾披露，恒盛地产曾在2011年有意收购北京一处物业，并支付了1.68亿元定金。但在2012年，恒盛地产管理层决定终止收购。但奇怪的是，该定金并未马上收回，到2013年初才收到约4000万退款。恒盛地产并未披露其交易对象和交易细节。与其他应收款不同，对于该笔被占用的资金，恒盛地产也并没有向对方收取任何利息。

在恒盛地产另一份年报中，这笔交易的发生和终止时间分别为2012年和2013年。恒盛地产在北京有两个项目，分别为恒盛欧洲公馆和恒盛波尔多小镇，但从时间节点上均与此项收购无关。恒盛青石公司在2014年3月被注销。三个月后，伴随令政策被调查，令氏兄弟令人震惊的贪腐窝案被一步步揭开。

事件暴露之后，张志熔旗下诸多业务显现异常。恒盛地产位于上海普陀区中山北路2000号中期大厦18、19楼的总部也在2014年12月搬离。此前，与张志熔关系密切的陆小龙已远走美国，留下国内与恒盛地产合作的项目陷入多起诉讼，并被法院查封。多个民间借贷者及数家信托公司受到牵连。据调查，陆小龙旗下馨雅名筑、馨雅名庭等项目，与恒盛地产的关系非同一般。之后这两个项目工程几乎停滞。

作为一家曾逼近全国前二十位的民营房企，如今的恒盛地产已坠落谷底。除了销售额大幅下滑之外，该公司已经出现亏损的局面。它甚至被多家评级机构评为最差内房股。此外，恒盛地产发起的多笔海外债券面值正大幅下跌，国际投资者已经对恒盛地产的基本面产生了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