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有自己的理想

刘世国

《幸运儿》是台湾插画家几米的一本图画书，描绘了一个幸运的特别者。如果把书展开，封面和封底就连接成一个人的完整后背：考究的格子西服，中间挖出一个椭圆，鸟的两翅从椭圆中展开来，并且在微微扇动，欲飞状。幸运儿与飞翔有关？

人类渴望飞翔的欲望，似乎从来没有中断过。普通飞机围绕地球飞行，航天飞机翱翔太空，各领风骚。然而，能够幸运地长出翅膀，不借助任何外力的飞翔，对于人类来说，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和自豪的事情呢？令人期待啊。

《幸运儿》厚厚的，130多页。翻开第一页，是一个跨页，乌云翻滚的天际，深蓝和灰黑的调子，地平线之下泛起红光。一根铁线横亘中间，铁蒺藜长长地刺向四方。一个铁蒺藜的尖刺上，留着一只随风飘动的羽毛。铁线的另一侧，一只壁虎瞪圆双眼，呆呆地看着羽毛。文字摘要如下：我站在狂烈的风暴中，望着董事长的剪影，渐渐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我不禁激动地流下泪来……

望着？董事长剪影？消失？从这几个字去猜测，这个幸运儿的故事还很离奇呢！

董事长从小就是个幸运儿，他什么都有，而且都是最好的。董事长聪明过人，事事都被要求第一，他从来也没让人失望过。董事长又帅又能干，父母优雅开明，太太美丽贤淑，儿女乖巧可爱。许多人一辈子辛苦追寻的梦想，董事长都轻易拥有。人人都喜欢董事长。董事长的一切都让人既羡慕又忌妒，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有一天，上苍忽然赐给他一个神奇的礼物。这是一个什么礼物呢？翅膀？是的，你能猜得到。长出翅膀的董事长，更加地让人羡慕和关注。接着，是顶尖设计师，设计出款式新颖、多样的新衣裳、新用具。怎么？好事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么一个幸运之人，还要长出翅膀？然而，幸运往往伴随着烦恼：夫人被翅膀拍打的声音打搅，总也睡不着；儿子逼他表演飞天特技；女儿让他陪着演天使故事；父母被追着询问：怎样才会生出如此优秀的孩子；亲戚登门造访，家里一刻不得安宁；媒体争相报道，董事长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见到的人都要跟他合影，索要签名，令他无处躲藏。最奇怪的是，董事长的家人开始集体对羽毛严重过敏，董事长只好委屈自己，自己单独住进阁楼的小仓库……看来，有多大的幸运，就会有多大的烦恼，你说呢？

幸运，有时也是苦难的开始。扇动的翅膀让董事长心乱了，让董事长暴饮暴食大肥了。有一天，情势突变，董事长飞起来了，然而，董事长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本书作者几米，为“董事长”设计了一双幸运的翅膀，同时，他又让这双翅膀不听董事长的话。董事长需要翅膀安静，翅膀却会无端扇动；董事长需要翅膀飞翔，翅膀却会一动不动，因此，翅膀给董事长惹出来的尴尬、无奈、出丑，在所难免。然而，几米设计的这双翅膀毕竟与众不同，它除了“不听话”之外，还具有超越人类的宏大理想：它带着董事长离开人类，与鸟们为伍。在遥远酷寒的极地，也留下董事长飞翔的身影：他搭救了困在风雪中的探险家……

假如，当这样一双有着自己理想的翅膀，长你的身上，是的，长在你的身上，你会有何感觉呢？你会感到幸运吗？

（《幸运儿》，作者：几米，海豚出版社2014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