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规模盗取国家自然资源丑闻

颜武

非洲国家利比里亚是个多难之国，虽然资源丰富，但由于长期陷于内战，民众一直生存在贫穷之中，而腐败也几乎与这个多难的国家“一路相随”。据某非政府国际组织前不久的调查显示，利比里亚曾是全球最腐败的两个国家之一，居民认同贪污情况严重的比例达86%，公职人员贪腐的比例为67%，其中警察贪腐的比例高逾94%。

如今，利比里亚这个政体一度效仿美国的非洲国家，事实上仍未走出贫穷和腐败的泥淖。最近，这个以盛产铁矿石著称的国家，执政党、议会和政界高官又因涉及收受跨国企业的行贿接受调查，这一受贿丑闻很快在该国引发舆论强烈反响……

神通广大的“公司代表”分送“信封”

内战以及伴生的腐败是这个国家的“家常便饭”。过远的不说，1985年11月，武装部队参谋长奎翁巴发动政变企图推翻曾联手推翻前任总统托尔伯特的时任总统塞缪尔·卡尼翁·多伊，遭到多伊镇压，奎翁巴尸体被肢解并被分食。“不是不报，时辰未到”。1989年年底，流亡国外的前商业部副部长泰勒又率反政府军攻入利比里亚。次年6月，泰勒手下猛将约翰逊率先攻入首都蒙罗维亚，多伊被活捉并同样被残忍杀害曝尸示众。不久，泰勒与约翰逊又闹翻，国家陷入13年内战。

政变迭起，源于权力争夺和腐败丛生。

2005年11月，埃伦·约翰逊-瑟利夫当选总统，2012年1月，获得连任。两次成功当选，均得益于瑟利夫表示要改善民生并大力反腐，他曾说“在我的政府里，腐败将是主要的社会公敌，我们将与之奋战到底”。

然而，就是在瑟利夫声称要坚决反腐的背景下，腐败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发。最近，据一家专门调查自然资源领域非法活动和腐败行为的国际非政府组织披露，英国塞布尔矿业公司在2010年至2012年间，行贿包括执政的团结党主席韦尔内·谢尔曼在内的多名政界高层人士95万多美元，以便拿下一处铁矿的开采许可，得了好处的人甚至推动修改矿业法律，为这家公司在利比里亚的业务提供便利。

这个谢尔曼的确是个人物，曾是该国知名律师，人脉关系广。该国际非政府组织的报告称，为获得利比里亚沃诺格兹山铁矿开采权，塞布尔矿业公司在2010年初聘请谢尔曼为公司在利比里亚的律师，协助“打通人脉”。谢尔曼固然不负所望，“代表”公司将95万多美元现金分送给了多名政界人士。受贿者包括前众议院议长亚利克斯·泰勒、前国家投资委员会主席罗伯特·托尔伯特、前矿业部副部长埃内斯特·琼斯以及现任政府监管矿业开采合同的官员威利·贝莱和现任参议员莫里斯·塞图马。

这些人物都非等闲之辈，皆为“朝中之人”，手握重权。调查报告披露，2010年8月，谢尔曼曾向塞布尔矿业公司首席执行官安德鲁·格罗夫斯发送电子邮件，交代自己所花95万多美元的明细。明细显示，托尔伯特收取5万美元、贝莱收取1万美元、塞图马收取5万美元、琼斯收取4500美元，另有代号“大人物1”和“大人物2”的两个神秘人物各收取25万美元。

立竿见影。泰勒在收取7.5万美元的“信封”后立即推动一项有利于塞布尔矿业公司业务的法律修正案在议会获批。根据这部修改后的法律，利比里亚土地、矿产和能源部部长有权宣布某些领域可以不经招标即可把矿产开采权发放给个别公司。瞧，这个回报，实在是够大的了。

原本，塞布尔矿业公司方面计划在法律修正案获批后“走后门”拿下沃诺格兹山铁矿的开采权，结果未能如愿。也许，还是由于钱款贿送有“不周之处”吧。

谢尔曼当然不会仅仅拿着一只只“信封”去“拜码头”。除涉嫌协助塞布尔矿业公司输送金钱，他当选团结党主席后还将自己看中的人选安插在政府负责矿产资源招标或发放开采许可的部门，从而为塞布尔矿业公司的利益服务。

涉案人员被要求“平静地接受调查”

谢尔曼的“能耐”确实不止这些。这桩跨国行贿大案在利比里亚政坛的牵扯确然非同小可，总统瑟利夫也未能与其脱离干系。据披露，谢尔曼还曾花钱请瑟利夫继子富姆巴赫·瑟利夫消遣娱乐，为他到南非打猎的全程开销以及为其大约半年的电话费“埋单”。

面对调查报告公开所引发的震动，利比里亚政府高度重视，专门为调查这桩行贿大案设立总统特命调查小组。前不久，调查小组成员在警方配合下搜查了谢尔曼的住处和办公室。因为遭到团结党成员阻拦，搜查队当时一度无法进入谢尔曼的住处，不过，包括谢尔曼在内的多人最终被捕。

调查组组长、政府不管部部长乔纳森·科法承诺，他们将不遗余力地调查事实真相，“没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我们要求所有涉案人员平静地接受调查”。他称，“当总统说利比里亚向国际社会开放贸易时，她（总统）没允许卖国活动的发生。我们正在揭露这一辈子所见的最大规模国家自然资源盗取阴谋”。

现任众议长艾萨克·雷德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也透露，一个调查这起腐败案的委员会即将成立，其成员将是独立于政府和议会之外的第三方人士，“这起丑闻性质极其恶劣，我们不能留下任何妥协余地”。

近期，利比里亚检方进一步以行贿罪指控塞布尔矿业公司首席执行官格罗夫斯。格罗夫斯自然不甘“束手就擒”，他的发言人告诉媒体记者，“这些指控带有政治目的，其大背景是利比里亚即将举行的总统选举，目的是给谢尔曼和泰勒的选情制造不利影响。”

然而，塞布尔矿业公司方面则基本承认行贿事实，称那封由谢尔曼2010年所发的详述分发钱款细节的电子邮件当时并未引起格罗夫斯的注意，因为那时分管公司西非事务的是另外一名已离职高管。公司也是在2011年2月的审计中才发现这些钱款往来信息。

为彻查这起跨国行贿大案，瑟利夫亲自致信英国时任首相戴维·卡梅伦，要求英方配合利比里亚的调查。卡梅伦当月在一份回复声明中说，英方愿意配合调查，并强调英国于2010年起实施号称最严厉的反腐败法。这部法律规定，英国企业只要未能阻止行贿活动发生，就应负相应刑事责任，无论腐败发生在何處。

利比里亚政府同时要求披露行贿大案的那家非政府组织为这起腐败案的调查提供更多切实证据，尤其是与神秘收款人“大人物1”和“大人物2”身份有关的信息。

“大人物”的谜底尚未揭晓

眼下，这一行贿大案掀起的“旋风”已经刮向利比里亚舆论界，乃至政坛。许多人士表示担忧。智库智慧信息交流中心分析师西亚法·坎内告诉媒体记者，“谢尔曼在利比里亚政坛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曾经参加总统选举，又在执政党出任令人尊敬的职位，而这种受贿丑闻相当于破坏国家经济。”

利比里亚舆论的担忧显然不是杞人忧天。这一非政府组织的特别调查组组长丹尼尔·巴林特-库尔蒂说，“利比里亚如今正在摆脱13年内战、腐败和埃博拉疫情的阴影，而塞布尔矿业公司却能行贿到这个国家的高层领导人。这种腐败行为剥夺了利比里亚人民享受自然资源收益的权利。”

是的，丰富的自然资源并没有惠及民众，许多政界高官都将此视为“发财致富”的“终南捷径”。

利比里亚民众都还记得，自己的国家曾经是这样的让人失望。国家多次被列入最腐败国家“方阵”。同时，走马灯似的政权更迭，一次次揭开前任总统的腐败，然后是“老方一帖”，后继者又被揭露腐败。

2012年，国际危机组织就曾发表报告称，官员的腐败、官场的裙带关系、选择性执法以及超高的失业率，可能会“葬送利比里亚的民主建设”。2013年，一家非政府组织的调查报告显示，在利比里亚，警察从四分之三的调查对象中收受过贿赂。

话说回来，瑟利夫在反腐败方面还是有所行动。2014年，瑟利夫要求政府官员按时申报个人收入和财产。这一举措得到了民众的普遍支持。同年7月，瑟利夫又批准了对几名没有申报个人收入和财产的政府官员实施停职一个月、同时停发薪水的处理。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所以，腐败还是继续泛滥。

也因此，针对这次的行贿大案，要求严厉惩治的呼声高涨，反对党民主变革大会党青年领袖杰斐逊·库尔基建议总统解职涉案官员。

然而，还需拭目以待，因为她的继子也涉及这一被称之为“这一辈子所见的最大规模国家自然资源盗取阴谋”，况且还牵涉到“谜底”尚未“揭晓”的“大人物”……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