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早期民主理念教育及启示

陆嘉慧

[摘 要] 在中共早期开展的思想政治工作中，不仅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知识教育工人，而且在无形中还把诸如监督、参与、自治等民主理念灌输到工人的头脑中去，提高了工人阶级的觉悟，稳固了党的阶级基础。这对于培养当今公民的民主素养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 中国共产党 工人 民主教育 启示

在中共早期，即共产党的成立到大革命失败这段历史时期内，我党已经看到了“工业无产阶级人数虽不多，却是中国新的生产力的代表者，是近代中国最进步的阶级，做了革命运动的领导力量”[1]p8。因而，我党十分重视团结工人阶级，通过帮助他们组织工会、创办报刊和补习学校，开展思想政治工作。在这个过程中，党在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工人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进行了有意或无意的民主教育，启发他们的政治觉悟，使工人阶级迅速成长起来。

一、民主理念教育的前提

“民主”一词真正意义上进入中国是晚清时期，学者或革命者们主要从社会制度层面利用民主批判旧制度的不合理，追求政治上的民主。辛亥革命后，民主理念在广大中国人的心中埋下了种子，此后任何妄图复辟帝制的行为都以失败而告终。党在早期通过各种形式在工人队伍中开展思想政治工作，号召他们谋求自身的合理权益，建立合理的社会制度，进一步使民主理念深入工人心中。民主理念在工人中得以顺利传播，与党在这一时期开展的思想政治工作的特点是紧密相连的。

（一）通俗性与理论性相结合。党在早期思想政治工作的基本任务，是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教育广大人民群众，提高人民的政治觉悟。工人是党的阶级基础，这一任务显得尤为重要。理论是抽象的，如何把抽象的理论转变为浅显的语言，从而更好地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工人阶级所掌握，是思想政治工作中需要着力解决的关键问题。知识分子们从“天为什么下雨，为什么打雷”讲起，一直讲到现实的社会和工人的斗争，向工人宣传穷人为什么受苦，为什么需要团结起来，为什么要向帝国主义、军阀、官僚、资本家作斗争，强调“只要大伙心齐，结结实实抱成团儿，什么事都能办到，就有法子不受压迫了”[2]p362。运用生动浅显、朴素得体的语言艺术，向工人们教授原本难于理解的马克思主义知识，不仅提高了工人的文化素质，还启发了他们的阶级觉悟。

（二）示范性与情感性相结合。中国共产党在对工人进行思想政治工作时，十分注重示范教育法的运用。通过讲述典型的人或者事物，包括正面典型与反面典型、个体典型与集体典型，引导人们进行分析，透过人或事的现象，了解它的本质，使人们从中得到教益，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从而达到提高思想觉悟的目的[3]p33。邓中夏在培养和教育工人阶级时，善于从工人阶级的特点出发，通过自身以及工人阶级中优秀人物的带头效应，引导工人进行运动。初到长辛店时，邓中夏穿着文人的长衫在高台上呼喊工人团结起来斗争，可响应者寥寥无几。在总结原因后，邓中夏换上了工人的短衫，深入到工人当中去，带着北大的学生们用节省出来的生活费为工人们添置补习学校的用品、报刊，与工人们食宿一处，渐渐得到了工人们的认可，长辛店补习学校渐渐初具规模。

（三）思想性与时代性相结合。党在早期的中心任务是进行国民革命，打到帝国主义及铲除国内封建势力。在这一时期的工人思想政治工作中，中共在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同时，也注重与实际相结合，使工人感受到马克思主义的时代性，增强自己的使命感。在进行关于反对帝国主义的教育时，党明确指出，帝国主义是中国人民受苦受难的总根源。帝国主义通过政治控制、经济剥削和文化侵略，把中国一步步变为他们的殖民地。在进行关于反对军阀的教育时，指出“军阀政治是中国内忧外患的源泉，也是人民受苦的源泉”，“军阀与战乱形影不离”，“军阀一日存在，不但他们对于民主派的战争不能停止，他们自身内讧的战争也不能停止”[4]p18、23。由此使工人意识到，要拔掉苦根，就必须建立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的国民革命联合战线，铲除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势力，推翻军阀对人民的统治。

二、民主理念教育的内容

中共早期通过各种形式的思想政治工作，对不合理的社会制度进行批判，启发了工人阶级关于民主的初步觉悟。

（一）监督的理念：进行政治斗争。监督的理念在当今中国又被称为民主监督，是人民政协的三大主要职能之一，是一种“自下而上”的非权力性监督，对国家机关提出意见和建议，从而使党和政府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而这一理念在中共成立早期，也就是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合理的诉求是难以得到的。因此，党就组织工人为谋求自身合理的利益进行政治斗争，这在一定程度上启发了工人的监督意识。邓中夏曾说：“在帝国主义和资本制度没有根本推翻以前，工人阶级的经济问题是不能够得到圆满的彻底的解决”，“我们在此时应尽我们所有的力量，为经济生活的改善而奋斗，奋斗到帝国主义和资本制度根本推翻为止”[5]p122。这说明经济斗争的彻底解决有赖于政治斗争才能最终实现，政治斗争的目的就是推翻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1925年1月中共四大通过的《职工运动议决案》指出：“每个的政治问题及政治争斗发生，工人阶级不可取消极的旁观态度，我们应领导工人阶级积极参加，以取得工人阶级的利益”。当然，我们“在政治争斗中亦不可忘了经济的要求，因为只有经济争斗的奋进，才能增长政治争斗的力量”[4]p403、404。经过党的宣传教育，广大工人克服了以往只重视经济斗争而不问政治的错误倾向，极大地增强了政治斗争的思想。政治斗争的主要形式就是全国范围内的工人大罢工运动。1925年5月，上海工人举行了反英、反日大罢工，形成了席卷全国的五卅运动，打击了英帝国主义的势力；1927年1月，汉口、九江的工人群众在党的领导下，驱逐英帝国主义的侵略势力，先后收回了汉口和九江的英租界。

（二）参与的理念：加入统一战线。社会是由一个原子式的个体所组成的，但这并不表示每个人都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就好比整体与部分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战胜敌人的重要法宝，强调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呼吁每个人参与到这个整体中来，以发挥最大的功效。毫无疑问，工人必须联合农民和小资产阶级等革命力量与共同的敌人作斗争。在这一时期，党对工人思想政治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进行统一战线教育，号召工人参与进来。首先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强调工农联盟必须掌握革命的领导权。周恩来曾说：“工人是国民革命中的领袖，要领导农人兵士而为工农兵的大联合，共同来打倒帝国主义”[6]p37。瞿秋白也看到了五卅运动中资产阶级软弱妥协的缺点，“证明无产阶级在国民革命中取得指导权之必要”[7]p235。同时他还指出，无产阶级的领导权不是天然获得的，“必须努力取得工农小资产阶级的群众以至于城市贫民及士兵，不断地打击民族资产阶级的一切妥协主义的影响，隔离民族资产阶级而使之孤立。如此无产阶级方能争得革命的领袖权”[8]p498。值得一提的是，邓中夏提出了“工农联盟是实现无产阶级领导权的关键”这一宝贵思想。他认为“我们需用最大的努力与资产阶级争夺此领导权。用什么方法能够取得此领导，就是那个能够领导中间阶级，即取得中间阶级群众的问题。中间阶级即农村的农民与城市小资产阶级。如果资产阶级取得这两个群众，那末领导就是资产阶级。如果无产阶级取得这两个群众，领导当然也是归无产阶级。所以我们与资产阶级争夺领导权，就是争夺中间阶级群众的问题，所以我们对于农民及小资产阶级应该结成坚固不拔的联合阵线”[5]p371。

（三）自治的理念：建立自己的武装。经过中共早期一系列的宣传教育工作，帮助工人建立起了自己的工会，工人的阶级觉悟有了迅速提高。工会组织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在质量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和改进。工会组织从工人集中的大城市逐步扩展到了县镇，而且都统一于全国总工会的管理之下。在发展工会和罢工斗争中，工人阶级还逐步建立起了自己的武装，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1925年10月，中共第四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二次扩大会议通过的《中国现时的政局与共产党职任议决案》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应当“有组织的去预备武装工人阶级中最勇敢忠实的分子，应当继续扩大工人自卫军组织，不但在铁路上矿山里，而且在稍大些的工厂里也要进行这种斗争，要组织青年工人的武装十人队百人队等”[4]p414。党已逐步认识到了建立工人阶级武装的重要性，例如湖南、湖北、江西的工人在这一时期都组织了相当数量的工人纠察队，与帝国主义进行斗争。最具代表性的是上海工人的三次武装起义，组织了5000名工人成立武装纠察队，以工人纠察队为先锋，广大群众为后援，向北洋军警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最终解除了敌人的全部武装，取得了起义的胜利。这些都充分表明了工人阶级在工会的统一组织下，通过自己的力量进行斗争，打击了帝国主义和反动军阀的统治。

三、对当今培养公民民主素养的启示

民主一直是与公民相互依存的。中共早期对工人的民主理念教育，对于培养当今公民的民主素养亦有着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注重现实利益需求。马克思曾说：“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9]p82。党在成立初期就十分关心群众的物质利益，认识到关心和改善群众生活对于取得革命胜利的重要意义。在早期的工人思想政治工作中，党围绕反帝反封建这个中心，把工人群众的现实物质利益考虑进来，既能提高工人的政治觉悟，又能为党赢得良好的群众基础。当前，我国正处于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党的中心工作是经济建设，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为此，党对广大工农群众的思想政治教育必须围绕经济建设，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一中心任务来进行。因为，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与公民政治参与的程度是成正比例关系的。美国学者亨廷顿发现，在一些发展中国家“高水平的政治参与总是与更高水平的发展相伴随，而且社会和经济更发达的社会，也趋向于赋予政治参与更高的价值”[10]p174，也就是说，“社会、经济发展促进政治参与的扩大，造就参与基础的多样化，并导致自动参与代替动员参与”[10]p69。所以，通过经济发展来增加公民的物质利益，是培养民主素养的有效途径。

（二）注重平等与尊重。每个公民作为一个独立思考的个体而存在，难以避免存在思想的差异，但每个个体都是渴望受到尊重与重视。中共早期开展工人民主教育，在上海、北京、天津、武汉、长沙等地创办了工人补习学校和工人俱乐部，并派遣了一大批优秀共产党员如邓中夏、陈潭秋、毛泽东、刘少奇等人深入工人当中去，以浅显通俗的语言、平易近人的态度宣传马克思主义，解决他们的切身问题，迅速得到了工人们的认同。在当代也兴起了一种基于平等与尊重的解决群体之间问题的渠道——协商民主。但是，由于社会职业分工，社会个体的工作岗位、工作性质和工作条件不同，必然会出现社会利益不平等的现象。有差别就会带来矛盾，不平等的一方由于挫折感的累积，必然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理，感受不到应有的尊重与满足。需要通过协商这种相对平等的形式，相互了解对方，尊重对方，减少隔阂，消除矛盾。

（三）注重领导作用的发挥。党的正确领导是思想政治工作顺利进行的根本政治保障。在早期的工人运动中，正是由于党的坚强有力领导，使得工人的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运动取得了多次胜利，启发了工人阶级的政治觉悟。培养当今公民的民主素养，从根本上来说依旧离不开党的正确领导。发展社会主义民主要坚持党的领导，充分发挥党把握方向、协调各方、统筹全局和组织推动等重要作用。但党对社会民主的领导必须依法进行，要依法保障宪法赋予公民的权利，使公民充分发挥民主管理、民主决策和民主监督的权利。党是筹划、组织、协调、服务的角色，要为民主党派、人民团体、普通群众创造宽松和谐的民主氛围，让他们在根本方向一致的前提下充分释放活力，能够不回避问题，能够畅所欲言，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多建言献策，让社会主义民主消除矛盾、凝聚力量的巨大政治优势充分显现，让一切有利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发展的活力竞相迸发，从而实现政党与政治参与主体间平等、有效的互动。

参考文献：

[1]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丁守和，殷叙彝.从五四启蒙运动到马克思主义的传播[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9.

[3]樊妍.邓中夏工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初探[D].湖南师范大学，2013.

[4]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

[5]邓中夏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6]周恩来.在省港罢工工人代表大会的报告[J].工人之路，1925.

[7]瞿秋白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8]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4）[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0][美]塞缪尔·P亨廷顿，琼·纳尔逊.难以抉择——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参与[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

责任编辑/彭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