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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唐韩休墓乐舞图

2016-09-09梁勉

文物天地 2016年6期
关键词:仕女毯子乐舞

梁勉

唐代韩休墓《乐舞图》(图一)自2005年被罪犯杨斌拍摄面世到2014年发掘出土以来,因其画面干净、图像清晰、内容独特、保存状况良好,颇受学术界关注,在此发表一点浅薄的看法。

唐代韩休墓位于西安市长安区大兆街办郭新庄村南100米处。该地在杜陵东南2公里的小陆原上,是唐代重要的墓葬区之一。2014年3月,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与陕西历史博物馆联合进行抢救性发掘。发掘显示,韩休墓为长斜坡墓道单室砖室墓,平面形制呈“刀把”形,坐北向南,其南北水平总长40.60米,其结构由墓道、5个过洞、3个天井、6个壁龛、封门、甬道、墓室、棺床等几部分组成。

壁画绘于甬道和墓室,墓室南壁绘《朱雀图》,北壁西侧绘《玄武图》、东侧绘《山水图》,西壁为《树下高仕图》,东壁为《乐舞图》,墓顶为日月星象图;甬道绘《抬箱图》及仕女。

西安地区唐墓壁画在初唐时以独乐、独舞的场面居多,只有李寿墓(图二)中有较大的乐舞场面。而到盛唐时期,大场面的乐舞场面出现较多。例如李宪墓、苏思勖墓、陕棉十厂墓、朱家道村墓等。

李宪墓(图三),墓志年代天宝元年(742)。墓室东壁绘有一幅乐舞图,壁画分为三个部分,最左面是四位观众,一位雍容华贵的贵族妇女坐着看演出,她旁边站着两位侍女,后面站着一位侍从。右边伴奏的是六人组成的乐队。他们分前后两排跪、坐于方形毯子上。他们在演奏笙、琴、琵琶、铜钹、横笛。发掘报告上说最右边的女子双臂曲于胸前,似怀抱圆形鼓,两手隐袖内触及鼓面,是乐队的鼓手。我觉得这个说法不是很合理,如果是鼓手,手藏在袖子里来敲击鼓是很不方便的,再者这一块壁画也没有剥落,如果有鼓,应该出现在画面上。我认为她做为伴唱的歌者更有可能。清代毛奇龄在《西河词话》卷二词曲中说中国古代歌舞中是“舞者不歌,歌者不舞”。这位女子坐在乐队中手里又没拿乐器,因此推测她是歌者。中间是一男一女双人舞蹈的场面。

1952年,考古工作者在苏思勖(墓志天宝四年,745年)(图四)墓室东壁发现了一幅内容完整、形象生动的乐舞壁画。画面中央黄绿色相问精美的“舞筵”上,有一个浓眉、深目、高鼻、满脸胡须的胡人,他头戴尖顶胡帽,身穿圆领长袖衫,腰系黑带,脚穿黄色的软锦靴,右手揽袖叉腰,左臂高举挥袖,吸腿腾踏,旋转起舞。舞者西侧为乐队,右有5人,前排3人跪坐,1人吹筚篥,1人弹琴,1人弹竖箜篌。后排2人站立,1人吹排箫,1人右手平举,似歌者;左面有6人,前排3人跪坐,分别持琵琶、笙和铜钹。后排立3人,1人吹横笛,1人击拍板,另1人左手向前,似歌者。

熊培庚认为壁画中的舞姿与李端的《胡腾儿》和刘史言的《王中丞宅夜观舞胡腾》诗中描绘的胡腾舞的舞姿有不少相似之处。周伟洲认为是胡部新声。

富平朱家道村的唐墓壁画中(图五)的乐舞图中共有七位男子,他们都身着圆领窄袖袍服,头戴黑幞头,分三排盘腿坐在一块长方形毯子上,前排分别手持琵琶、竖箜篌,中排男子执拍板、笛子、筚篥、笙。最后一排的男子手持小铜钹,侧身盘腿而坐。中间是一位女子在翩然起舞,她左手上扬,右臂下垂,轻轻地甩着长长的衣袖,她的身后是两位梳着高髻,含胸拱手站立的女子,可能是伴唱者。

韩休墓墓志年代是740年,与李宪墓742年、苏思勖墓处于同一时期的乐舞图,画面较完整清晰,左面是四位仕女坐在一块方形毯子上,她们分别在演奏笙、竖箜篌、拍板、筝。毯子前面站立的仕女略残,她站立在乐队外面,手里没拿乐器,应是伴唱者。这位仕女的左前方的男子左手举起,右手拿着一个竹竿子扛在肩上,他是乐队的指挥。竹竿子的形象在五代冯晖墓中两次出现(图六)。在甬道两边的两头分别有一个持竿人物。画面中间是一对男女站在小圆毯子上对舞。右边的乐队是胡人伴唱者、竖箜篌、琵琶、铜钹、排箫、尺八、伴唱。整个乐队是在一个长着松树、芭蕉树、柳树的庭院里悠然自得地演出。韩休墓的伴奏乐队和苏思勖墓基本一样,乐曲应是流行于开元、天宝年问的胡部新声。

有学者认为,这幅壁画中的舞蹈是胡旋舞,我认为值得商榷。胡旋舞舞时急转如风,音乐伴奏据记载有“笛鼓二、正鼓一、小鼓一、和鼓一,铜钹二”,从这幅乐舞图的画面来看,无论是伴奏的乐队还是舞姿,都与胡旋舞差距较大。有学者认为,《隋书》、新旧唐书记载的是宫廷中正式演出的标准配置,官员府邸中的女乐不必如此完整。还有研究者认为,“弹性自由的乐队组成”是中国传统音乐的特色之一,配乐应有伸缩余地。再从西安碑林藏唐兴福寺碑碑侧刻纹及宁夏盐池唐墓墓门石刻中的胡舞图像看(图七),都与此壁画的舞蹈差距较大。韩休墓乐舞图的舞蹈与李宪墓、朱家道村墓壁画中的舞蹈都类似。笔者认为它应是一种软舞。

画面左侧方毯上的四位仕女的形象,与李寿墓室壁画中的乐舞图及石椁东壁线刻的奏乐女伎(图八)都是唐人所谓的女乐。《唐会要》卷三四记载:“(神龙二年)敕三品已上,听有女乐一部;五品已上,女乐不过三人。皆不得有钟、磬、乐师。”我国中世纪时,皇帝对贵臣的赏赐中或有女乐,如梁武帝曾赐昭明太子“太乐女伎一部”,赐徐勉“吴声、西声女伎各一部”。在唐代,李孝恭、李林甫等亦曾受赐“女乐二部”,这大概是很高的规格了。因为五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员之女乐不过三人,当不足一部之数。不过,“部”的数量概念并不很固定。《隋书·音乐志》记载,炀帝时九部乐的人数,最多西凉乐一部为27人,最少的康国乐一部仅7人。一部女乐应是一列或一队,人数应在3人以上。

隋唐时期的诸王贵戚及高官显宦都过着奢侈的生活,乐舞百戏是他们欣赏娱乐的重要内容。诸王贵戚府邸中,按规定有国家配给的“藩邸乐”,供日常起居娱乐享用。他们不仅拥有国家配给的府邸乐伎,还豢养许多声乐歌伎,培训众多家奴充当乐舞演员。出土的许多文物都反映了他们纵情歌舞的场面。

总之,郭庄韩休墓的这幅乐舞图画面温馨,集歌、乐、舞于一体,是盛唐时期音乐的胡、雅、俗兼容并蓄的写照,是同时期乐舞壁画中的佼佼者,是研究盛唐乐舞的不可多得的资料之一。

(责任编辑:阮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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