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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忽然会了”

2016-09-03蔡兴蓉

湖北教育 2016年21期
关键词:跟我学熏陶道德经

蔡兴蓉

且说“忽然会了”

蔡兴蓉

原钟祥市实验中学教师,现自由教育人。湖南卫视曾谓之“癫师”。多家教育杂志专栏作者。出版畅销书《走在孩子的后面》《下辈子还教书》等。现致力于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

刚来深圳做私塾时,我就直言不讳地告诉家长,希望他们把教学的自主权完全交给我,也就是说,我不跟学校教育“搭界”,更不关心考试分数,只根据自己的特长设置课程,把我自己喜欢且有心得的东西教给孩子。部分家长同意了。其中有10来个铁杆“弟子”,一直跟我学到现在。在这几年里,我爱教什么就教什么,爱怎样教就怎样教。所教内容,主要是文言文、围棋和写作等;至于教法,有学生说,是“脚踏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说得我哈哈大笑——因为这是事实。但考虑到西瓜皮总滑在路上,而没有翻到“沟”里,因此我更想说,这种教法犹如东坡居士论作文,“高山流水……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总之,整个教学活动是十分活跃和自由的。

非常庆幸,我的课堂基本没什么“约束”,无需接受“这个概念,那个概念”,或者“这一模式,那一模式”的评估——唯一的标准,就是学生喜欢爱学就行。当然,这样的课堂活跃、自由,却“活而不乱”,是“有限”或“有条件”的自由;作为语文老师,我琢磨最多的是,如何让学生真正理解并认同中国传统文化精髓,使他们将来既拥有中国人的法律身份,又具有中国人的文化身份。众所周知,林语堂定居美国30年,为什么坚决不加入美国国籍?因为加入美国国籍就要在美国国旗下宣誓,表示永远效忠美国,但这是林语堂做不到的;事实上,越到晚年,他越认同中华传统文化,以致把“幽默,闲适,性灵”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

慢慢地,我发现,只要跟我学过《论语》《道德经》的孩子,理解起唐诗宋词和古典散文来简直是“小菜一碟”,因为这些东西无非是传统文化在艺术上的体现,或者说,传统文化正是中国诗词和散文的钥匙、魂魄。奇怪的是,我自己以前还没意识这一点。以至于,有时我们欣赏一首唐诗,还得搬出《论语》或《道德经》,或者因为《论语》《道德经》上的某一句话,而搬出《史记》或《资治通鉴》。我们常说教师容易低估孩子们的能力,这话一点不假,以我的经验,单就文言文而言,小学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赶上甚至超越现在高中生的水平,是不足为怪的。

我把自己这种教学称为“主题生活”,或“熏陶式教育”。

当然,我很清醒,在当下,能够实施“熏陶式教育”的教师是少数,愿意接受“熏陶式教育”的家长亦是少数。当初,我在公办学校欲教“一百首唐诗,一百首宋词,一百篇文言散文”的理想从来没有实现过,到高二下学期就搁浅了。最近这几年,我一直坚持“务虚”式教学,铁杆弟子们的家长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他们有时电告我“孩子这次考得不错”,我立马说“这是孩子细心,与我无关”;有时又电告我“这次孩子考得不大好”,我立马说“我们从不搞纯粹应试上的东西”。话虽这么说,我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我可能是全国唯一一个同时有条件和想法长年坚持做“熏陶式教育”的人,其效果如何,从前不知道,目前也只能拭目以待。

没想到,几个家长时不时地告诉我,他们的孩子怎么“忽然会了”——当然说的主要是容易评估的写作。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个小鸡啄破了蛋壳,在大致相同的时间内依次探出头来;又像一个婴儿一直呀呀学语,有一天忽然说出了完整的句子一样。更有意思的是,从这些孩子们的作文中,教师和家长都看出了其中所蕴含的思想。其中,有个高一的孩子写了一篇题目叫“90后看《红楼梦》”的文章,然后忧郁地对我说:“他采用了西方文化相对主义的分析方法,可学校的老师说看不懂。”不过,这倒给了我巨大的安慰:这是对我多年来坚持天马行空教学的回报——因为,“想得好才能写得好”。

当前,我的这种“务虚”式教学市场份额能不能再大一些?我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过不只是为了自己的房贷。

(责任编辑曾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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