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文版《郭沫若选集·自序》
2016-09-03郭沫若
郭沫若
●郭沫若俄文轶文两篇
俄文版《郭沫若选集·自序》
郭沫若
一
中华民族对诗和歌的感受是极为敏感的。
从文学孕育的时代开始,我们的祖先就认为,诗就是抒情诗,文就是庄重的叙述文体。由于诗和文的分野出现得很早,因此中国诗歌与其他民族的诗歌不同,它缺乏鸿篇巨制的爱国主义的叙述性经典。
就拿产生于纪元前5世纪的《诗经》来说,这是生息于黄河流域的各民族的抒情性的诗与歌。
《楚辞》比《诗经》晚两个世纪,这是以屈原(前340—278)为首的生活在长江沿岸诗人们写的抒情诗和歌谣。
具有非凡诗人天赋的庄子(前4—3世纪)的哲学作品,并不是以诗的形式写成的,但是其中一部分是富有韵律的散文。
同样是诗人的司马迁(前145—86)有杰作《史记》,它本身就是散文的经典之作。
在中国,诗和文就像火车的铁轨一样相并前行。
在中国文学中,戏剧是诗和文的结合,它的抒情部分即是诗,叙事部分即是文。
戏剧文学的发展要迟缓得多:到了8世纪才出现了戏剧,到了元代(1267—1367)才出现了王实甫的卓越作品《西厢记》。
在我童年时,上述这些作品,即《诗经》、《楚辞》、《庄子》、《史记》和《西厢记》就让我如痴如醉,它们培养了我对文学的酷爱。
二
在我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开始接触欧洲文学。我读了莎士比亚、歌德、雨果、托尔斯泰、易卜生的作品的译作或原文。可是在当时,我国并不是所有的青年人都重视文艺。很多人认为,要把中国从贫穷的半封建、半殖民的状态中拯救出来,只有走“富国强军”的道路。很多人把学习科学技术看成是达到这个目标的必由之路,因而认为文学艺术没有实用价值。
我当时受这些观点影响选择了学医。那时人们常说,中国是“病夫之邦”。我就想,医学可以使我国人民健康,还可以令我们国家富裕强盛。可是学医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我17岁的时候患了肠伤寒,双耳几乎失聪,行医这个职业,对我来说真是难乎其难。
三
我和我的祖国一道经历了痛苦的岁月。那时我找不到谋生之路,甚至有过自杀的念头挥之不去的时日。“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这句生动形象的话,表达了历史真理。这真理为我的祖国指明了求解放的道路,唤醒中国的爱国青年走上了奋起斗争、追求幸福的道路。
毫无疑问,历史性的五四运动标志着受十月革命巨炮影响的中国人民觉醒了。当时我在日本的大学学医,但是我与我国人民心心相应,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激情高涨。恰好在这个时候我的文学生涯迈出了第一步。在那些年月里我们当然还不能深入领会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受到其深刻影响。难道因为我们未能研究太阳,太阳就不照耀大地,把温暖洒向我们吗?
爱国激情的勃发促进了认识的提高:文学艺术能够服务于解放祖国的伟大事业,能够解放人民,使之获得幸福。
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我已经年届六十。我这一生究竟做了什么,这不该由我来下断语。就让朋友们来严厉评判我的工作吧。
假如我热切的努力全是徒劳无益的,那么这该归咎于我,也会鞭策我。我会弥补损失,我能够也应该继续自己的工作。
假如我的努力并非徒劳无益的,那么该归功于师傅——十月革命,它以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同时我要对伟大的导师和伟大的苏联人民表示感谢之情。
我的作品以俄语面世,这是我莫大的荣幸。
我认为自己有愉快的责任要对翻译家们略申谢忱,由于他们的劳动本书才得以出现在苏联读者面前。
1953年1月11日于莫斯科
(原文载《郭沫若选集》,莫斯科,国家文学艺术出版社,1953年,第17-19页。
ГоМо-жо.Избранное.М.: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е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художественнойлитературы,1953.)
(刘亚丁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