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日记”手稿选录——见《闻一多年谱长编》



“蒋介石日记”手稿选录
——见《闻一多年谱长编》

编者按：《闻一多年谱长编》（上、下）两卷。作者闻黎明、侯菊坤，审定闻立雕，赵朴初题写书名，张光年、耿云志作序，上海市“十二·五”重点图书，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图书出版专项基金资助，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4年12月出版。

这是一部难得的好书。如序文作者张光年所说：“不但展现了一个大时代的若干轨迹，也展现了一位文化巨人成长发展的轨迹。”

现将该书的附录一《“蒋介石日记”手稿选录》予以刊登。读者可从中看出闻一多遇害的重大意义。

编者

二○一六年三月

案：二○○五年二月，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陆续公开蒋介石日记手稿，并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多位专家前往阅读。以下为黄道炫研究员抄录的蒋介石日记原稿中有关闻一多被刺事件之材料，兹录整理如下。

一九四六年三月二十三日对西南联大团员训以不法教师污辱党国甘为共匪奴属之张奚若、闻一多等应加以还击之意。言之操急，自知失态。

一九四六年七月十七日昆明连出暗杀案二起，先李公朴次及闻一多，皆为共党外围之民主同盟中党酋，应特别注意，彻究其凶手，以免共匪作污陷之宣传。最可耻者，以此案出后在昆之民主同盟酋首八人皆逃至美国领事馆求其保护，此等知识分子而且皆为大学有名之教授，其求生辱国寡廉鲜耻，平时其自夸所谓不怕死者，而其怕死至此，书生学者，毫无骨格，乃如此也，可痛。

一九四六年七月十八日约宴司徒雷登与马歇尔，今日来山也。餐后谈共党问题，马对共周自称其已失信心，而张君劢等于其在京起飞时特属马司为昆明暗杀案向余警告，以为彼等生命已无保障，政府谈判自难继续云。此等投机小肖寡廉鲜耻不足道，惟可证明无识者必无胆，是对人之心理又一发明也。

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日十时半约司徒来见，与谈三事。（一）对昆明暗杀案拟重申无武力之人民与党派，政府应负责保护其生命与自由。（二）凡无武装之人民只要其合法登记，保障其言论出版之自由，主管机关应予以登记之便利，不得无故延宕。（三）政治协商会议议决案仍属有效，其未议法各案，当继续觅取协议，但必须取法于多数，并应待共党停止攻势后方得实施。

上星期反省录：……昆明李闻被刺案殊所不料，干部之无智无识徒增政府情势之险恶，领袖地位之不利，可痛之至。

本星期预定工作课目：……昆明暗杀案之处理。……

注意：昆明李闻被刺案应即令霍来报告再定处置。

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三日研究昆明追究凶手案情，写霍揆章［彰］等各函。晚课后约卢永衡主席聚餐，听取其报告。

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四日与卢永衡谈滇事约一小时四十分钟乃别。次召霍揆章［彰］来见，幼稚如此，可叹。

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五日昆明刺案内容既明，彻底究罪时应注意之点：甲，反动派必以此加强其对政府暗杀反对党人之罪恶，更将诬陷为“法息（西）斯”党矣。乙，对霍处置之方针。丙，公布与审判之准备。丁，宣传技术之注意。戊，政府应主动彻究此案。己，凶手之口供及其行刺之动机。庚，被刺者咎由自取乎。辛，使投机与附共者有所警惕。壬，问霍能否自动彻究此案。

晚课后召见霍揆章［彰］，彼犹呈其假造人证与口供，幼稚荒谬极矣，乃面加斥责并明告其所部之所为，且出其行刺之人名，即令彼自想此案之办法而退。再令张镇宪兵司令来谈，指示其与霍研究手续与要点，临睡时已十二时矣。

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六日朝课后约见张镇与霍揆章［彰］，研究昆明刺案后，批阅公文，研究刺案之处理方针。下午为刺案及宋庆龄侮辱本党以及剿匪无甚进步等关系，顿起忧闷。……晚课后约顾卢张霍等晚餐，属其同飞昆明彻底追究刺案也。

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七日朝课后召见墨三指示昆明案处理方针。

上星期反省录：一，天下事之难堪者，莫甚邪正不分、善恶混淆，尤其是世人不究真相反以伪为真，以恶为善，卒致邪正倒置，是非莫辨，因之人心反常，廉耻道丧。……

一，为昆明李闻被刺暗［案］，又予反动派以法西斯恶名之诬蔑。干部无知幼稚，殊令人啼笑皆非，本周几乎全为此事增加烦恼之苦痛也。

本星期预定工作课目：……三，云南保安大队等之处置。……四，云南警备司令部之改组与性质之研究。

一九四六年七月三十日马歇尔来谈，彼以昆明暗杀案比内战之消失使美国影响更恶为虑，其意中欲余允民主同盟之请求，准彼党共同侦查也，余婉却之。此事自当由政府负责调查，如调查结果公布后认有怀疑之点，自可组织有关团体参加研究。彼以为然。总之昆明之案无论对内对外皆增加政府与余个人之地位艰难百倍，更使共匪在时局上转败为胜，霍之罪孽无穷。

一九四六年七月三十一日上月反省录……九，昆明李闻暗杀案在政治上实予政府以重大之打击，所部无智，徒增苦痛，难矣哉。

一九四六年八月三日朝课后与冷欣谈昆明案件及所录口供毕。……下午审阅口供，破绽甚多。

上星期反省录：昆明李闻暗杀案处理方针与办法虽定而尚未宣布，此案因平津道上美军被共匪袭击之重要性已渐减轻。

本星期预定工作课目：……六，李公朴案之公布。……

一九四六年八月四日朝课后指示冷欣对昆明案件处理程序。

一九四六年八月六日下午考虑昆明案件处理方针甚切，幸得上帝指示，改变前定办法。

一九四六年八月七日雪耻：昨晚课后指示至柔飞昆面授处理方针毕，独在楼台上赋“白云明月两悠悠”句，心神幽闲，思虑渐消，与夫人并肩散步，采花移树，甚觉自得也。

朝课后派至柔飞昆明指示处理暗杀之方针，必须彻究严惩霍揆章［彰］，方得其平也。

一九四六年八月九日研究昆明暗杀案之口供与经过实情，甚费心力。

一九四六年八月十日朝课后指示至柔再飞昆明传达意旨。……。

上星期反省录……八，闻一多案处理方针已最后决定，极费心力也。

一九四六年八月十一日预定：……三，昆明案件之处理。

一九四六年八月十八日晚冷欣由滇携顾墨三对处置闻一多被刺案审判供辞及报告来庐。批阅至深夜，研究至再，未能决定办法。十一时晚睡。

一九四六年八月十九日雪耻：……昆明暗杀案件万目睽睽，中外注视，敌党匪部皆以此为集中攻讦诬蔑之目标，而对霍揆章［彰］之愚拙粗暴可痛可愤，但又不能不为之恕谅，殊令人受意外之打击，可说近年以来无论外交内政如何困苦，未有如本案处置之拮据也。今晨六时前起床，朝课后拟定处置办法，决将二凶犯枪决，而将霍革职交顾总司令看管，待李公朴案破获后再定霍之处治。如此先将闻案解决，告一段落，再观舆论之变化也。

朝课后指示冷欣对昆明案决定要旨及公布方式毕。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日丑刻醒后默念昆明案件，六时后起床。朝课，再召冷欣来见，谆嘱其转告顾总司令注意之事。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二日美国舆论以论坛报对我文告社评为最坏，尤以昆明暗杀案件指明为余部下所为一点，更加尖刻，心神顿受刺激。美国受共匪宣传之深，几乎牢不可破矣。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三日朝课后见冷欣，谈昆明案件未完，……下午校阅学案摘记后重审阅昆明闻一多被刺案之全卷，加以指示要点毕。……阅申报所载昆明闻案公审情形颇详，多与我所要指正者有碍也。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四日朝课后面示冷欣补充数点后令即赴滇。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六日昆明闻一多被刺案，凶手已判决，处死，昨日正式宣布。同时将霍揆章［彰］革职看管，以平公愤，对其特务营以及所有关系人员一律监禁与解散。如此处置或可告一段落。然而困难痛苦与受辱，未有如此案之甚者也。而李公朴案则犹未解决，只可作为悬案乎。……朝课后阅刺闻案判决公报等文件。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八日闻一多被刺案已审判公布，告一段落。此为本月内政治上最烦恼之一事，竟有一解决，亦得自慰。

民国卅五年反省录……十一、本年复员工作最无秩序与不守纪律者厥惟各大学之迁还原校之情形。扰乱运输，阻碍交通，不一而足。学生幼稚无知，固无论矣，而其一般教授既不能领导学生管理业务，又不能自治自理，只知争先还乡，索款需用。士品之颓落，学风之败坏，几乎为此少数自由分子中所谓民主同盟之流将礼义廉耻之民族德性扫地殆尽。尤以西南联大中之清华教授闻一多等五六人为最劣。及至八月间昆明闻一多与李公朴被刺以后，于是共匪与民盟又藉此掀起学潮。美国舆论亦皆为之吠声附和，集矢于余一人，且以此为中国法西斯复活之明证。于是马歇尔亦间接提出警告，可耻盍极。最后决将此事公开审判，杀人者抵罪，负责者严惩，乃得告一段落，亦云苦矣。中国之学风与士品之坏可说大半是由美国之政策及其学者怂恿而出。彼等实昧于中国教育与学界之实情，而强以美国所用之民主与自由思想强加于中国，于是共匪与政客乃皆假此民主与自由之名而行其卖国害民，谄外欺上，败坏风气之生涯，所无不至。于是政府对教育与学术陷于轻重两难无法挽救之窘境，其惟在求己与立己而已。

（责任编辑：王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