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2016-09-01张瑞吴梦琦赵涵漠
张瑞+吴梦琦++赵涵漠
中国很少有领域能达到世界一流,但魔方恰好是一个,这是中国魔方最耀眼的地方,现在所有的魔方世界纪录基本上都是使用中国魔方创造的。
包大庆的名字曾因设计魔方而出现在《华尔街日报上》。(摄影 鱼子)
孤独
趁领导不在的时候,福建三明钢铁厂的工人包大庆会偷偷拿出魔方,一边转,一边盯着眼前的两块显示屏,一块是监控视频,一块是数据显示器。显示屏里,火红的钢水从钢炉倾泻而下,冷却,形成钢胚,他的工作是看着钢胚被切成等长的几截。切割钢胚用的是氢氧焰,有时候自动化的氢氧焰切割机会出现罢工,钢胚割了一半割不断,这就到了包大庆上场的时候,他背着手持的电动切割机一路跑去车间,自己割。割的时候火焰飞溅,炸到身上,也是辣辣的。
但大部分时候,是无聊的枯坐,钢铁厂 24小时不停工,工人们也要三班倒,三天一次通宵。魔方咔咔地转着,倒是一种抵挡睡意的好方法。当时的魔方复原手法,其中一步叫“五四运动”—五转四逆,这倒是很适合工人包大庆的身份,他一边哈欠连天地坐着,一边在手腕间进行了无数次“五四运动”。
魔方发明于1974年的匈牙利,建筑学教授厄尔诺·鲁比克做出了第一个魔方的雏形,目的是帮助学生们认识空间立方体的组成和结构。但他自己转动了几下,发现原本齐整的魔方竟然很难恢复—数学家后来声称,一共有4300亿亿(4.3×1019)个可能的排列组合,即使像包大庆这样,三秒转动一次手腕,转动一辈子,也无法穷尽手中的变化。
匈牙利人这么解释魔方的好处,“可以把它放在口袋,在任何时间地点拿出来玩,它能够缓解一个人站在人群中的孤独感。”
因为在《最强大脑》中表演魔方而闻名的贾立平说,“我一开始玩魔方是因为孤单。”他从小不爱说话,在同学中没什么存在感,“没什么人记得住我。”贾立平小个子,戴副眼镜,有些少白头。在网上,有人问,“玩魔方的人是否单身率比较高?”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肯定是很高,玩魔方很难找到女朋友。”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另一个魔方高手孙虹烨的情景,那是一次聚会,孙虹烨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低头玩魔方,看起来紧张又腼腆,“比我还内向”。
“魔方玩家一般来说还是比较寂寞的,要是朋友很多,你也不会来玩魔方。”2004年,远在昆明的大二学生杨淳,决定在学校成立一个魔方社团。这是中国有据可考的第一个魔方社团,但只有两个学生看在他免费送魔方的诚意下参加进来,第二年,就一个都没有了。就连他喜欢的女生,也从魔方社转去了书画协会。
在美国,玩魔方的人被称作“书呆子酷哥”(geek chic)。在美剧《生活大爆炸》中,宅男科学家Sheldon决定举办一个虚拟派对,他邀请了魔方的发明者、匈牙利人厄尔诺·鲁比克,理由是,“他虽然有钱,但肯定很寂寞。”
作为三明钢铁厂 2万工人中唯一的魔方爱好者,包大庆很难不感到寂寞,当他在车间里摆弄偷偷带去的魔方时,大概可以克服一二。在钢铁厂工作了17年,5个人的班组,包大庆连副组长都没当过。他说话声音细细的,一句比一句慢,若是问到他的性格,他会说“我和熟悉的人一起,还是比较外向”—内向者一贯的自我评价。
江淦源是竞速魔方的高手,同时也是魔方设计师。(摄影 陈文俊)
《最强大脑》将孙虹烨和魔方带入了主流视野。(摄影 Ing)
包大庆可以在40秒内将一个打乱了的魔方还原,但这又怎么样呢,“会玩魔方也没什么,没有人觉得这可以成为一项事业。”对于他的工友们来说,魔方玩得好,就和说谁扑克打得好差不多。包大庆圆脸,个子不高,但手粗脚粗,也是工人阶级的体格。2004年,当包大庆一个人在车间里摆弄魔方时,他已经快30岁了。这时,魔方退出主流视线也有10多年了。
后来,包大庆成为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魔方设计师之一。
清教徒
在1980年代魔方第一次传入中国时,因为新鲜,因为价格低廉,曾经风靡一时,成为一代人的童年回忆。但这与其说是因为魔方有多好玩,不如说是因为当时娱乐方式贫乏—随着电子游戏的普及,与后来动辄玩家上千万的电子竞技相比,这款略显陈旧的玩具,娱乐性乏善可陈,感兴趣的人变得少得可怜。
魔方玩家总是怀念自己第一次复原魔方成功的经历,当时体验到的快乐是他们“入魔”的动力。包大庆高二时,同班同学和他打赌,问他能不能把一个魔方还原。他转啊转,转出一个面,另一个面就乱了,他来了劲,找来纸笔,左右上下,每转一次,记录下变化,当最后,一个还原的魔方陡然出现时,那种满足就像洗了个热水澡。杨淳的第一次成功发生在午夜12点,困扰他许久的魔方摆在面前,他想再试最后一次,没想到鬼使神差,将顺时针的旋转改为逆时针,竟然大功告成,当时他心中像有光一样。
但某种程度上,这只是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游戏的困难和枯燥。对此最有感触,或者说最倒霉的是英国一位叫帕克的建筑工人,从1983年买下魔方开始,他一直为解开魔方而奋斗。他不信邪,不看已有的还原公式,一定要靠自己。谁想到,直到历经26年、2.7万个小时后,他才成功。“当我确定每一面都是同样的颜色后,我哭了。”帕克在接受采访时说,“因为玩的时间太长,我还弄伤了手腕。现在,我终于摆脱了它的魔力。”
在电子时代,对魔方“入魔”的人,由此带上了一层“清教徒”色彩。可能是为了追求智力上的成就—最少多少步能够还原一个被任意打乱的魔方?这被数学家称为“上帝之数”;同样的原理下可以构造出不同结构的魔方,寻找各不相同的还原方法;也可能是单纯地追求“更快”:牢记已被发现的公式,每一条公式对应一种打乱了的图案分布情况,通过长期练习,依靠肌肉记忆的方式,在拿起一个魔方时,快速判断适用的公式,用手指拨动魔方,使之成为一项手部极限运动。以常用的CFOP还原方法为例,需要背诵119条基础公式,如果希望进一步提升速度,那么可能有1000条公式需要记忆。
江淦源属于中国第一批速拧爱好者。13岁时,他还原三阶魔方(三层六面正方体魔方)的成绩是2分33秒,21岁时,他给自己定下目标:成为中国第一个20秒以内还原的人—每天都要打乱还原100次以上—在网络上,这符合“CUBER(魔方)综合征”的表现,其他表现还有:看见一个魔方就想还原,以及对任何正方体都敏感。
为了让魔方转得更顺滑,速拧玩家想了各种方法,江淦源尝试过往魔方中滴入食用油,也试过把铅笔芯磨成碳粉洒进去,一位香港玩家则发明了用给皮衣上油的碧丽珠来润滑魔方的方法,甚至还有人将安全套里的润滑油也挤进了魔方。
“这就是一种体育精神。”江淦源说,“追求更快更强。”
包大庆属于另一种。他不再满足于普通的三阶六面体魔方,开始搜索所有他能找到的“异形”魔方:四阶、五阶魔方,金字塔魔方,球型魔方,十二面体魔方,齿轮魔方……他也不再单纯地练习还原魔方,而是使用锯子、电烙铁、520胶水,在车间里将手上的魔方拆开,观察结构,研究原理,弄明白魔方转动的秘密。“我觉得魔方转的过程中,很多面都可以转,零件又不会丢出来,是很神奇的东西。”包大庆先是改造已有的魔方,慢慢地,他开始设计属于自己的魔方。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群在各自的生活中,都不那么如意的人。江淦源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工程师,但所负责的工程一直到他两年后辞职,都没有启动;杨淳不喜欢自己的草料科学专业,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贾立平工作后有严重的自闭倾向,甚至不愿意和人说话;孙虹烨高考失利,连续两年申请留学被拒签;包大庆高考失利后,读了钢铁厂的职校,他父亲给他取名“大庆”,也是奔着工业学大庆的口号,希望他当工人,但现在,“工人地位也没那么高”。
“我没办法向这个社会来展示我的能力,但我可以通过魔方,像这样来展示。”杨淳解释了他们这些人的初衷,通过魔方获得认可,对于绝大多数在学习和工作中难以得到称赞的人来说,异常宝贵。
全世界最好的魔方
2011年,包大庆的名字出现在美国《华尔街日报》上。当年在泰国举办了世界魔方锦标赛,以魔方的发明人鲁比克命名的鲁比克魔方(Rubik's Cube)是大赛的赞助商,但报道中说,让生产商“困惑不已”的是,无论是来自波兰的比赛冠军,还是其他顶级高手,他们使用的都不是鲁比克魔方,“许多顶尖的魔方选手选择中国魔方设计者包大庆的产品。”
包大庆给自己的魔方取名大雁,“大雁”是他的网名“大烟头”的谐音,取名“大烟头”是因为他烟抽得凶,特别是设计魔方的时候,一天两包。自从30岁开始玩魔方,包大庆终于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事—他不擅长说话,不擅长升职加薪,但他至少擅长在脑子里虚构空间、切割结构。
“大雁魔方,真正将玩具魔方和竞速魔方区别了开来。”江淦源是2006、2007两年的中国魔方三阶速拧纪录的创造者,他说的竞速魔方,指的是—更顺滑的转动,可以适应竞速选手每秒拨动7次以上的转速,而在高速旋转中,魔方还要保证不散架,不卡死。
早期的国产魔方,作为国外鲁比克魔方的仿制品,生产厂家可能是某某电风扇厂、邮电厂,价格不过几块钱。为了降低成本,使用的是废旧塑料,闻着还有一股刺鼻味,制作工艺不达标,转动也困难,不仅可能卡死,还可能碎掉—江淦源13岁时第一次参加国内的魔方比赛,就在赛场上捏碎了一只崭新的国产魔方。
包大庆对三阶竞速魔方的热情已经减退,如今,他设计了大量异形魔方。 (摄影 鱼子)
“当时限制拧速的,主要是魔方本身的质量。”江淦源说,在国外单次还原三阶魔方最快达到10秒以内的时候,国内的记录,由他保持的,还是17秒多。
在这之前,第一款中国设计的魔方,是杨淳设计的。2005年,失败的魔方社团长杨淳带着一沓人民币、一叠图纸,以及一个魔方,在昆明的郊区寻找愿意接单的注塑厂—他要求他们按照图纸和实物,制作一套魔方的模具和一批魔方零件。
在魔方论坛,包大庆给杨淳的魔方取名为“国甲”,甲就是第一个的意思,以后再出现的魔方就顺延称为国乙国丙。这样一个完全随意的名字,显示在当时,这更像是圈内的自娱自乐。
没有请装配工人的钱,玩家买到手的是一口袋零件,需要自己组装。而且,由于昆明的小作坊工艺也高不到哪儿去,玩家拿到魔方,首先要做的是刮毛刺,不然可能割手—但这已然是当时中国魔方玩家能买到的最好的国产魔方。
2007年,使用第二代国甲魔方,中国的速拧纪录首次突破10秒。
一个国产魔方的时代到来了,中国的魔方玩家意识到,魔方不好,他们可以自己设计:玩家们开始在网上交流创意,分享设计蓝图,讨论构思,最新的试验品则在玩家间流传,由他们给出评测和改进意见。
“当时我给杨淳提过一个理念,魔方旋转,卡角的轨道圈越小的话转动会越省力,速拧的魔方圆角越大越好,但圆角大的话,会影响外面的外观,我就想到靠外面的倒角不要很大,靠里面的倒角做大,这个理念就是内陷的倒角,小轨道圈,后来做出来的就是大雁的孤鸿魔方。”包大庆说,他设计了4款三阶竞速魔方,分别取名“孤鸿”、“凌云”、“轮回”、“展翅”—相比他的理科背景,颇为文艺的名字。
魔方进入了“大雁”时代。“当大雁发力后,所有速拧玩家的平均速度都缩短了两秒。两秒是什么概念?两秒钟可以五次刷爆世界纪录。”网络上一位魔友这么评价大雁魔方的意义。 怎么理解这款魔方的重要性?“如果把玩具魔方比作一般的手机,国甲比作普通的智能手机,这就差不多类似iPhone。”江淦源说道。
2011年,一个波兰少年使用大雁魔方,打破了世界纪录,单次复原时间提高到8.65秒。
“一开始,国外以为我们在作弊。”一位魔友说,但很快,国外魔方玩家也开始使用中国魔方,还在淘宝上组团购买。
常方圆是世界魔方协会的中国区代表,是2011-2015年三届世界魔方锦标赛的裁判之一,她告诉《人物》记者自己的观察:“世界选手用的魔方就是当时国内最好用的,国甲最好用就用国甲,大雁最好用就用大雁,牌子有新旧更替,他们和我们用的,在全球竞速圈是一样的。”
“我的第一个速拧魔方就是中国设计的,那是8年前。”澳大利亚人菲立克斯(Feliks Zemdegs)绰号“菲神”,是如今的世界速拧魔方第一人,他告诉《人物》杂志,“我几乎用过所有中国品牌的魔方,它们比鲁比克魔方操作性要好很多,在我的玩竞速的朋友中已经没有人用鲁比克魔方了。”2015年,菲立克斯使用中国魔方,将三阶还原记录提高到了6.88秒。
“中国很少有领域能达到世界一流,但魔方恰好是一个,这是中国魔方最耀眼的地方,现在所有的魔方世界纪录基本上都是使用中国魔方创造的。”江淦源说,这说的不是,因为中国“世界工厂”的地位,全世界大部分魔方都在中国组装生产,不是“made in China”,而是“designed in China”(中国设计)。
混战
由发烧友创造的胜利是短暂的。在国外,大雁魔方被称为鲁比克魔方的“增强型的中国仿制品”,被认定侵犯了鲁比克魔方的知识产权。有时发往美国的货会在海关被扣掉。
“他们以三阶魔方的图形申请了商标。”包大庆说,虽然从内部结构来看,大雁魔方和鲁比克魔方已经区别很大。
魔方创始人还提出了一项解决中国魔方的办法—67岁高龄的厄尔诺·鲁比克决定自己来设计竞速魔方,以此与中国的设计者展开竞争。鲁比克魔方的生产商Seven Towns公司则表示,他们将捍卫其全球注册商标,禁止山寨版魔方进入实体店销售。
但这些依然无法阻止中国魔方在竞速魔方中的统治地位。
“搞了这么多也没发现自己魔方卖得动,也没发现我们魔方卖不动,大家都不买他们的了嘛。”江淦源说。不过,他也觉得外国人并没有那么重视这一块市场,“他们觉得竞速魔方市场太小,不如做玩具魔方和广告魔方。他们喜欢做那种大的创新,别人没做过的事,而不是改良。”
而在国内,这些魔方爱好者渐渐发现他们陷入了一场自己不熟悉的混战中。“大雁三阶被盗版最严重,在澄海那边应该不下20家在高仿盗版。”说起来有些讽刺,在国外,他们被当做抄袭者,在国内,又有人抄袭他们。
杨淳设计的第五代国甲魔方,被一个玩具厂的商人抢注了专利,“他抄了我的国甲五代,然后他拿了一个什么证,说那个是他高中时候的发明,不是他抄我,反而是我抄他了。” 包大庆偶然发现,自己的大雁品牌也在美国被人抢先注册商标了。
更让这些设计师难以应付的,是抄袭者的振振有词,“我们不是都在抄鲁比克吗?”
“烟头,我现在看明白了,和生意人谈我们的情怀,就是扯淡。”一个魔方玩家这么和包大庆说。
2014年之后,包大庆不再设计魔方了,原来设计到一半的魔方也停了下来,“对魔方的热情有些减退。我也累了,这些事搞得我很烦。”
不再设计魔方后,包大庆从工厂辞了职,离开三明,举家搬到福州,“钱也够花了,不想自己那么累。”包大庆说。魔方也给了他丰厚的回报,“保守估计,1000万总有。”江淦源说。
“我也一样,我也有两年没有做魔方。设计创意越来越少,要是设计成功了就铺天盖地来抄袭。”杨淳跑去种火龙果,成了魔方圈广为流传的新闻。
魔中魔
在包大庆们不再设计魔方的两年,真正让魔方进入主流视线的,是炫酷的电视节目。参加《最强大脑》的孙虹烨和贾立平成为“中国魔方圈最有名的人”。网络上孙虹烨点击量最高的一条视频,是中日对抗赛,他和日本选手西装革履,英气逼人,在激昂的音乐声中跑向自己的魔方台,表演一次还原100个不同的魔方,场面炫酷,吸人眼球,这一视频在网上有着上千万的点击量。仿佛一夜之间,魔方重新火爆。节目结束不久,孙虹烨成立了自己的魔方公司,出品了刻有自己名字的“孙虹烨”魔方。
半年之后,孙虹烨骄傲地宣称,他的魔方公司在100多个城市有了400多家加盟商,商业模式是在教育培训中加入魔方课,为这些机构招生引流,“现在实体教育机构不好活,最大问题是招生,通过魔方的教程,让孩子来学,是不是就进入到这个机构了。再去做转化,学别的。”
在一档电视节目中,他有信心地估计,“现在魔方还是蓝海,它的发展可能是现在1000倍左右。”
而在南方,包大庆之后,最好的魔方多由规模化的工厂生产。他们曾是让包大庆们苦恼不已的抄袭者,但现在,他们有着最好的造塑机,最精密的仪器,以及收编的设计师团队。永骏玩具厂的陈永煌如今有着中国规模最大的魔方工厂,“我们每天生产12万个魔方。打败它(大雁魔方)是很容易的事。”
“设计师品牌,我是最后一个了。”大雁魔方之后,江淦源也设计了自己的魔方,在夹缝之中,他曾经劝包大庆重新出山,“大雁那只展翅魔方很可惜,模具用的老化了,都不肯去换新的。”
2016年,两年之后,包大庆“出山”了,他说自己放了两年,发现心底还是放不下。但他设计的不再是三阶速拧魔方,而是异形魔方:八卦魔方、七巧板魔方、绣球魔方……异形魔方没有专利上的问题,但相比三阶魔方动辄数百万的销量,一款奇形怪状的异形魔方能卖一两千个就差不多了,人们怀疑设计这种魔方根本就是亏本的,“哪有那么多人买啊。”
但包大庆乐在其中,仿佛又找到了当年在车间摆弄魔方的乐趣。已过“不惑之年”的他说自己最得意的,并不是自己设计的三阶竞速魔方,而是一款异形:他给它取名“魔中魔”—在魔方的每个面之上,还嵌套着一个圆,转动魔方,有的时候外层的面动,内层的圆不动,有时候圆和面又一起动。这款魔方成为许多魔方玩家的收藏,但他们一般只收藏着,不敢打乱,“还原太困难了”,魔友们说。而包大庆自己,也没成功,“虽然我设计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还原。”这种听起来很难理解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对于包大庆,这正是他理想中的魔方—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