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美国的臆测与分析

廖湘东　王曾琢

编者按：2016年伊始，南海局势随着美国的进一步介入而更趋复杂。美国相关评估机构频频对中国在南海的主权维护行为进行分析、预测。2016年3月2日，美国国会的美中经济与安全评估委员会发布题为《中国防空识别区升级：强化在东海的执行，在南海设立的可能性，以及对美国的影响》的报告，对中国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的可能性进行了分析。本文主要通过对该报告进行编译解读，理清美方对中国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的认识，进而为中国下一步的主权行动提供参考、借鉴。

随着南海争端的不断发酵，尤其是近期美国舰机不断侵入中国南海领海，致使南海局势骤然紧张，南海局势成为国际持续关注的焦点。以美国为首的部分国家认为，中国在南海地区进展迅速的岛礁建设、海警巡逻等手段破坏了南海海域的现状，使南海争端持续升级，美国需联手相关国家加以应对。2013年11月23日，中国公布了划定的东海防空识别区及航空器识别规则。防空识别区的范围包括中国和日本之间所谓的“争议岛屿”——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以及“争议海域”。根据中国在东海设立防空识别区的“先例”，美国臆测中国在南海也会设立识别区。2016年3月2日，美国国会的美中经济与安全评估委员会发布报告：《中国防空识别区升级：强化在东海的执行，在南海设立的可能性，以及对美国的影响》，对中国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的可能性进行了分析。对于中国是否会在南海设立防空识别区以及何时设立，该报告认为这取决于中国对设立防空识别区的目的及必要性的判断，以及对自身是否有足够的能力设立下一个防空识别区的评估。

中国何时会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

报告分析，从地缘政治的角度看，中国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的时间，很可能取决于中国决策者对设立成本效益的判断。报告声称，中国如果不顾自身的形象因素、外交因素和其他可能的潜在代价，通过设立防空识别区逐步控制争议区域，很可能会激起许多南海周边国家，包括美国广泛的消极反应；同时地区内的因素也会影响中国对设立成本效益的判断，比如国际仲裁法庭对中国和菲律宾之间领土争端的仲裁结果，就很有可能影响中国南海防空识别区设立的时间。

报告认为，中国首先应该会在西沙群岛及周边海域设立防空识别区。原因在于从中国军力发展的角度看，在宣布新设立的南海防空识别区前，中国必须考虑其是否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加以支撑。若以这种因素为判断标准，建立南海防空识别区的时间就取决于中国在南海是否可以成功投入足够强大的空中力量，以及能否有效提升对该地区的情报、侦察和监视能力。该报告认为，通过观察中国在南海相关岛屿的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和军事力量部署情况，就可以基本推断出中国在南海设立防空识别区的时间进度。中国在西沙群岛部署的航空器数量比在南沙群岛部署的多，并且部署的其他相关军事力量也较南沙更强，这就基本可以判断中国首先应该会在西沙群岛及周边海域设立防空识别区。中国一旦设立西沙防空识别区，就会进一步发展其在南沙群岛的军事力量，最终防空识别区的范围将扩大到南沙群岛及周边海域。

中国设立南海防空区所面临的挑战

报告认为，尽管当前中国在南海相关岛礁建设上取得了_一定进展，但要达到在南海设立防空识别区的目的，中国还需要解决地形、气候、后勤和操作等方面的困难。当前，中国面对的挑战主要有以下几点：

机场较少

由于中国大陆与大部分位于南海海域的岛礁相距较远，需要在其控制的岛礁上建设一定数量的机场，以满足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所需要的空中力量。和中国的东海防空识别区相比，东海的区域优势在于和大陆的距离较近，可以使用部署在大陆的飞机管控防空识别区域。虽然中国目前已在西沙的永兴岛、南沙的永暑礁等岛礁上铺设了飞机跑道，战斗机可以在这些跑道上起降，并已完成一定的空中巡逻任务。但目前中国在南海部署的空中力量，就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而言，仍略显不足。

雷达建设不足

持续不断的大面积雷达监视能力是管控整个南海防空识别区的基础，也是重中之重。根据2016年2月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相关报告显示，中国已经在华阳礁上安装了一个高频雷达系统。这将有助于增强中国对南海南部海域的监控，以及对海上交通的管理。另外，2015年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公布一份报告称，中国已经在永暑礁安装了_一个雷达天线罩，并已准备进一步在永兴岛建立相关的雷达设备。同时，中国的预警机也可以作为中国陆基雷达系统的补充，中国在永兴岛和永暑礁建设的跑道已经可以完成预警机的起降。但该报告指出，中国所控岛礁上的雷达设施还不完善，预警机的配属不足、起降条件较差，所以中国仍需进一步加强雷达、机场等基础设施建设，以提升对整个南海进行实时监控的能力。

恶劣的海上环境和气候

由于盐水的腐蚀效应，飞机在岛礁上的停留时间和使用寿命将会缩短。根据相关资料显示，在海上环境中，充满水汽的空气对飞机的损害会比干燥气候大得多。因此，在南海这样一个高温、湿润的环境下，飞机上电子设备的工作速度将会受到很大影响，盐水腐蚀的影响导致中国在南海部署的飞机停留时间不能太长。报告指出，为应对恶劣环境，中国可以通过定期擦拭飞机和将飞机放入飞机库来增加飞机的使用寿命。另—方面，中国也需要有足够数量的飞机能在短时间内进行不断地“换防”，以达到保持较强战斗力的目的。

同时，海水对海岸的侵蚀效应也会给中国的填海造岛工作带来持续不断的挑战。虽然中国已经在渚碧礁和美济礁采取了建设水墙等保护措施来减小海浪对“吹填”作业的影响，但季节性台风也会影响岛屿建设的进程，以及船舶和飞机在南海的活动。

匮乏的燃料贮藏和较差的运输能力

想在岛屿上部署一定数量的飞机就需要有充足的燃料供给，所以建设相关的燃料储藏设施对于中国下一步在南海的发展至关重要。2015年12月中国三沙市已提出建议，在永兴岛等岛屿建设储藏设施，通过和国有公司合作的方式，尽可能地储藏足够多的燃料供飞机使用。但目前还没有任何报告和卫星图片显示中国已经建成了相关储藏设施。根据2015年8月中国空军报的一份报道显示，在一个为期17天的航行中，中国首次使用燃料运输船运输航空燃料，补给了南沙相关岛礁的燃料需要。由此可以判断，中国目前的燃料运输能力可能十分有限，而且就公开的信息反映，燃料补给的运输次数也不是很多。

配套基础设施建设不足，进一步限制了岛上人员的规模

为满足岛上人员生活、燃料贮藏及飞机部署等需求，需要建设多样化的基础设施，如生活区、飞机隐蔽库和维修设施。但就目前的南海岛礁建设情况来看，基础设施的多样化建设还不是很充足。基础设施的不完善，导致了岛屿的人员承载能力不足，限制了人员部署的规模。在任何一个南海岛礁上部署一个团的空中军事力量的同时，都需要部署相应的后勤人员、养护人员和地勤人员进行保障。但就中国目前在南海岛屿的建设情况来看，并没有充足的房屋给这些人员居住。

联合指挥体制尚待成熟

该报告认为，中国目前在南海海域缺少一个成熟的联合指挥体制。不过，中国可能会尽快在南海通过整合各种作战系统和平台，建立一个联合作战指挥中心。这个联合作战指挥中心将会负责整合雷达、卫星等数据以进行海域交通管理，并指挥中国的空中力量对违反南海防空识别区规则的行为做出回应。该报告还认为，中国会通过加强军队和西沙市行政当局及有关部门在“海岸防御”、“情报共享”和“海上执法”等方面的合作，进一步建设较为强大的联合指挥架构；同时这个联合指挥架构需要一个更大的指挥框架作为支撑，以达到管控南海防空识别区的目的。

该报告还指出，虽然中国目前在建设南海防空识别区方面仍面临较多困难，但为能实现目的，中国正积极建设相关设施并采取相应手段来解决上述问题；同时，之前划定东海防空识别区的实践也为中国提供了宝贵经验。

中国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会带来的影响

该报告的最后一部分指出，就目前而言，若中国强行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可能会带来消极影响：

首先，南海防空识别区的设立会增大中美飞行器在空中“不期而遇”的可能，导致中美关系紧张程度升级。特别是在此之前，中国为维护南海主权，已表示将会阻止美国军机进入南海相关争议海域。随后，美国国防部方面以强硬态度回应，表示将会派军机到南海岛礁进行抵近侦察。中美在南海海域较量不断，最近的一起则是2016年3月初，美国海军派遣“斯坦尼斯”号航母战斗群赴南海海域进行了长达数天的训练，中国派出了相应舰机进行了全程监视，南海局势再度紧张。

其次，南海识别区的设立有可能使南海的局势进一步复杂化。一旦设定识别区将会为南海局势增加以下问题：一是中国未来防空识别区的设定区域可能会与南海地区相关国家的飞行情报区部分重合；二是南海周边各国对其航空区域的主权要求可能会导致飞行员在飞行时对航线模糊和不确定，为相关航线的飞行带来风险；三是中国一旦设立防空识别区，将会促使其他国家纷纷效仿，加剧各国对南海空域的争夺，使得他国飞行器通过的难度进一步增加。

再次，中国通过不断强化在南海地区的军事力量，以实际控制相关区域的方法来建立防空识别区，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南海争端各方力量的现状。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上将表示“中国通过实际控制南海区域的行为会造成短暂的战争”。中国若通过实际控制行为来强化在南海的主权也会导致地区紧张程度升级，激化与南海周边国家的争端；同时，美国也表示会联合东盟相关国家，形成合力强势干预南海争端。

最后，中国若加快南海岛礁的军事化以达到设立防空识别区的目，会进一步刺激美国，使美国加强在南海的军事力量部署，进而导致中美之间不可控事件的发生。

结语

这份报告从地缘政治、军事力量等角度分析了中国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所需满足的条件，指出了中国目前在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仍面临的困难，并阐述了中国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会给地区局势可能带来的影响。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该报告对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可能面临的技术层面问题的分析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实际上，该报告属于美国智库对南海形势的单方臆测，对中国主权行为的妄加评论，可谓是“中国威胁论”的升级版。早在2015年5月7日，我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就曾对关于中国是否会设立南海防空识别区的问题进行过回答，“中国拥有划设防空识别区的权利，是否划设防空识别区取决于空中安全是否受到威胁和威胁程度，还需考虑各方面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