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黎明的地铁运来几多商机？

本报驻英国、美国、德国特约记者　纪双城　吴丹　青木　●陶短房　本报记者　杨沙沙

编者的话：从8月19日开始，伦敦地铁逐步实施24小时通宵服务。伦敦人不仅希望新增的一趟趟开往黎明的地铁，能够让伦敦这座“不夜城”变得更加名副其实，更希望看到它可以助推城市经济发展，盘活更多的商机。但未来真会如人们所愿吗？目前全球范围内实现地铁通宵服务的城市屈指可数，只有美国纽约、华盛顿，德国柏林等几座城市。《环球时报》驻上述国家记者通过调查，梳理通宵地铁在拉动城市“午夜经济”方面的利与弊。

英国　商家受益房价飞涨

在任何一个伦敦地铁站内，人们都可以免费拿到一张小小的地铁线路图。从19日开始，在这张绘满不同颜色的地图上，蓝色的维多利亚线和红色的中央线，开始通宵运作。通宵地铁第一个周末，就有超过10万人次搭乘。这足以说明，伦敦24小时地铁服务，的确有存在的价值。

面对伦敦地铁运作模式的改变，伦敦大小商家，尤其是分布在沿线地铁站附近的商家普遍认同，这将给自己的生意带来积极的影响。在伦敦市区牛津街一家意大利餐厅工作的艾丽约特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自从伦敦地铁实施24小时服务以来，自己工作的餐厅收入明显增加，因为客人愿意继续留下来消费，而餐馆依照法律可以在早上5点才关门歇业。非盈利组织LondonFirst发布一项报告预计到2030年，伦敦的“午夜经济”每年将创造300亿英镑的收益。

但也有英国民众称，昼夜不停的伦敦地铁难免会带来负面效应，酒吧、俱乐部附近街道噪声及垃圾清理等问题，都不是公众所希望看到的。而英国人已习惯晚间不出门，加上眼下在线购物盛行，恐怕没有几家百货公司敢冒高成本运营风险，陪着伦敦地铁营业到天明。

虽然对于伦敦地铁推出24小时服务的前景，各方有不同的回应和看法。但伦敦房地产市场已经给出了现实的反馈。自从24小时地铁即将运营的消息公布后，经由地铁中央线的位于埃塞克斯郡的劳顿镇，租金增长了25%，现在每月平均租金为568英镑，而该站点是整条地铁线上卖价和租金最便宜的位置。而24小时地铁开通这一消息，也使得租客开始搬迁到离市中心越来越远的地方。▲

德国　通宵地铁让城市更美

柏林地铁几十年前一个宣传照片的广告语——“24小时运行的地铁让城市更美好”，让柏林人至今印象深刻。德国“音乐快讯”网站称，伦敦实施地铁24小时运行的新政策以拉动城市“午夜经济”，而柏林的经验证明，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环球时报》记者了解到，目前柏林地铁的运行时间，平时为每天早上4点开始到午夜1点结束，但到周末时间，主要地铁线路就进入“24小时运行模式”。而24小时运营地铁也盘活很多商机。餐饮、购物行业首先受益。柏林有上万家餐馆，还有2000多家酒吧。对这些业主来说，越靠近地铁站，生意越好。柏林裤裆大街的一家酒吧负责人芭芭拉对记者表示，如果没有24小时地铁，周末营业会碰到许多问题，比如消费者担心没地方停车，担心酒后无法驾车等等，生意估计会减少一半左右。

记者还了解到，柏林拥有多家剧院、博物馆、美术馆、电影院，以及无数的其他文化娱乐设施等。像柏林东部的腓特烈斯海因-克罗伊茨贝格区，这个区集聚了柏林1/3以上的夜间俱乐部，每周六去蹦迪的人数就有15万到20万之间。该区的政府官员对记者表示，该区本来是柏林最贫穷的地区之一，现在经济发展迅速，24小时地铁对此功不可没。

柏林的博物馆和画廊也常常经营到午夜。尤其是“博物馆长夜”那天，不眠的参观者搭乘公交和铁路线从一个博物馆到下一个艺术馆，将整个城市变成夜间活动之地。

在24小时地铁号召下，柏林还出现“24小时特色经济”，比如24小时书店、超市、加油站、餐馆、汽车销售店等等。而丰富的夜生活也吸引年轻人来此创业。柏林新创公司目前已达3000多家，成为全球新创公司增长速度最快的大都市，目前还在以每20小时诞生一家的速度增长。“午夜经济”也拉动“学生经济”。大学生群体在柏林消费总计近20亿欧元。德国科隆大学经济学者罗多夫认为，年轻人最看重物价以及夜生活，柏林就有这两大优势。当然最终受益者也是柏林政府，每年创造数万新就业岗位，以及大量税收等。▲

美国　曼哈顿不夜城 应运而生

自1904年10月25日纽约地铁第一天运行起，就开始昼夜不停。据2015年数据显示，纽约地铁每日承载量大约为565万人次。

这么庞大的地铁系统对纽约的经济起到了什么作用？除几条线路外，大部分线路皆经过纽约最繁华的地区曼哈顿。曼哈顿是纽约最核心的文化、政治、经济中心，时代广场、帝国大厦、华尔街、百老汇、中央公园等一系列城市地标都聚集于此，主要地铁沿线的街区更是有名的不夜城。

有人就有商机，从1904年至今，通宵地铁让纽约人习惯于“早出晚归”，也让这座城市的商业习惯于通宵达旦迎接顾客。通宵地铁带来的人流量对于夜间经济的影响很难简单的概括，但从如今纽约曼哈顿商业区午夜时分仍是热闹非凡的景象来看，通宵地铁系统功不可没。

与欧洲大部分城市下午五六点商店就关门不同，如果你凌晨两点想要找人修柜子或剪头发，这些在纽约曼哈顿都可以实现。在曼哈顿经营餐馆的汤姆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曼哈顿和其他“不夜城”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里不仅仅有酒吧、饭馆等场所，更重要的是很多日常生活所需要的商店也是通宵营业，如理发店、五金店、健身房、家电店等等。

纽约一家24小时营业的健身房负责人表示，纽约国际化程度非常高，有很多人的作息由于工作原因要和其他国家地区保持一致，所以晚上两三点来这里健身的人不少。地铁和其他公共交通为这些人午夜出行提供了便利，也为商家们提供了商机。

但“全年无休”的地铁给这座城市也带来不少问题。24小时运营加速地铁系统的老化，许多流浪汉和不法分子晚上聚集于地铁站内，给城市治安带来很大隐患。纽约地铁固然是世界上最便利、最四通八达的地铁，却也是出了名的“脏乱差”，通宵服务在这两方面都“贡献不小”。▲

【点评】上海同济大学轨道交通研究专家孙章：和上述国家城市相比，北京上海等中国大城市也有地铁通宵运营的需求，通宵地铁对经济的拉动作用不可忽视。

但我们国家地铁在设计之初，并没有考虑过通宵运营的可能。轨道维修中非常讲究“开天窗”，列车运营结束后，要留下时间对轨道进行维修、保养。纽约地铁之所以能做到全年无休，主要是因为许多地铁线路重复建设，每条线路都有三四条轨道轮换运行。对外显示的是全年无休，但是对内是“轮休”的，给轨道维修保养留下充足时间。而中国地铁很多都是单线建设，轨道无法轮换，因此也无法做到像纽约地铁那样全年无休。

对于北京上海来说，可以考虑在举办一些大型活动期间，如奥运会等实行地铁通宵。另外，可以考虑在现有线路基础上，在客流量比较大的线路，重复修建相同线路，尝试运营某条线路的全年通宵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