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渡鸦王冠

宋诗婷

国王家族，自有传奇之处。

2008年11月，在加冕仪式上，不丹四世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传位于五世国王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

婚礼

“我不知道太多王后的信息，但是她真的很美。我相信，国王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见证了五世国王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与平民王后吉增·佩玛婚礼的商学院学生查克说。

16岁少女卓米·琼丹曾参加国王婚礼的庆祝表演，她说：“国王真的爱她，不论走到哪里，他都握着她的手，现在的年轻人开始学习国王的做法。”

2011年10月13日，31岁的不丹国王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迎娶了21岁的王后吉增·佩玛，那场传统中不失新潮做派的婚礼悄悄地改变了不丹年轻人在爱情中的相处模式。

5年前的那场王室婚礼称不上盛大，但足够庄重。婚礼在普那卡宗举行，这座不丹境内第二古老的寺院坐落在母亲河MoChu和父亲河PhoChu之间，寺庙身后是葱郁的树林和苍山。17世纪初，不丹第一位神权领袖拿旺喇嘛建造了这座集政、教、法于一身的僧院。1955年之前，寺庙所在的普那卡曾是旺楚克王朝的旧都，而普那卡宗是旧都的象征，时至今日，不丹王室的国王加冕、婚礼等重要仪式依然在圣地普那卡宗举行。

婚礼当天，通往普那卡宗的村庄和公路被参加庆典的人占满了，他们着盛装沿着小路涌向普那卡，一路上传递和分享着来自王室的喜悦。仪式的举办地普那卡宗也已准备就绪，红毯、彩旗、鲜花早已备好，观礼嘉宾也陆续到达。不丹的王室成员、议会成员、王室的朋友和少量新闻媒体都在受邀之列，他们避开红毯，沿着台阶走进普那卡宗，王室成员和朋友们坐在同一侧，其他高级别官员坐在观礼席的另一侧。为了防止混乱，普那卡宗的入口被关闭，婚礼仪式不对外开放。

除了观礼嘉宾，婚礼现场邀请了来自世界各地的100多位知名僧侣和仁波切，按照不丹王室的传统，婚礼会遵循佛教仪式流程，僧侣的诵经祈福是送给国王和未来王后最虔诚的礼物。

上午8点20分，婚礼仪式正式开始。新郎——国王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身穿宫廷黄绦走进古老的普那卡宗，他沿着台阶走进行礼庭院，表情严肃。几分钟后，古堡外的河水边响起铃鼓声和歌声，21岁的新娘吉增·佩玛身穿淡黄色的传统外套（tego），搭配红、蓝、绿和白色相间的旗拉（Kira），一副红色耳环在头发与脖颈间若隐若现，她被穿着红袍的僧侣和载歌载舞的人群引领着，缓缓走过廊桥，进入庭院。

100多位僧侣的诵经声将婚礼仪式带入庄严肃穆的氛围。诵经仪式之后，国王将五彩后冠戴在新娘头上，旺楚克王朝正式迎来了他们的第五位王后。

在供奉灵塔的仪式之后，国王与王后走出行礼庭院，走向早已等候在普那卡宗外的人群，准备接受来自不丹人民和世界各地媒体、游客的祝福。国王和王后延续了不丹王室一贯的亲民路线，他们与观礼群众握手，感谢来自民间的问候与祝福。

王后似乎已经适应了她的新身份，在第一次的正式亮相中她表现得大方得体，得到民众和媒体的一致好评。这位媒体口中的“平民王后”出生于1990年，父亲是前扎西冈总督延里的外孙，母亲来自不丹最古老的贵族之一——布姆唐家族。尽管并非真正出身布衣，但吉增·佩玛从不愿在公众面前解释自己的出身，宁愿把自己划在平民阶层里。

 2011年10月13日，五世国王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与王后吉增·佩玛在婚礼上

与历任王后一样，吉增·佩玛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曾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印度最好的学校——萨纳瓦尔的奥伦斯学院，学习英语、历史、地理、经济和绘画。毕业后，她又在英国摄政大学主修国际关系心理学，辅修艺术史。

东西方融合的教育背景让王后身上兼有传统和开放的做派，她热爱艺术、舞蹈和篮球，对国际关系又有独到的见解。正是类似的受教育经历让国王和王后最终走到了一起。这桩婚事曾被不丹国内外媒体描述得如童话一般。在两人共同出席的大学生迎新营的闭幕礼上，国王曾公开讲述过他与王后相恋的故事：“我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那年我17岁。那是一次野餐旅行，她刚好也在。她走到我面前，叫我带她走。我问她：‘你应该跟你的好朋友去玩，为什么想和我走？她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我蹲下来看着她，说：‘你很特别呢，如果你长大之后我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如果命中注定我们会再遇到，你做我的妻子，我做你的丈夫吧。几年之后，我们真的再遇上，我问她：‘你对我的感觉还一样吗，结果发觉，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或许是都受过西方教育，与上一辈王室成员相比，国王和王后的作风颇为洋气。在婚礼上，国王曾在众人面前亲吻王后，对于因宗教信仰而作风保守的不丹国人来说，这一举动十分大胆，国内的保守派人士甚至对此颇有诟病。但热爱王室成员的不丹国民很快接受了国王的作风，年轻人更把国王与王后甜蜜的相处方式视作榜样，自由浪漫的恋爱模式被越来越多不丹年轻人所接受。

上图：不丹四世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下图：不丹四世国王的王后多杰·旺姆·旺楚克

尽管不丹国王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已经36岁，但对于整个王室家族来说，五年前的那场婚礼才是国王真正的成年礼，而随后小王子的降生更让不丹王室早早延续了香火。

从2008年加冕起，五世旺楚克就继承了父亲的政治理念，是一位思想开放，并积极推进国家变革的年轻国王。和所有王室成员一样，他从小就接受精英式教育。在不丹的央钦普格中学毕业后，他就被送到美国接受高中教育。在那里，还是王子的五世国王长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他爱上了NBA、足球和“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高中毕业后，他先后在美国的惠顿学院和英国牛津大学修读了本科和研究生。

相较于父亲吉格梅·辛格·旺楚克，现任国王的继位经历要从容很多。2006年，四世国王宣布让位于长子，并让后者有两年的时间在学习和实践中获得执政经验。

两年之后，旺楚克五世的加冕仪式在不丹首都延布举行，四世国王将装饰着头骨的渡鸦王冠戴在王子凯萨尔的头上，旺楚克王朝正式迎来了第五任国王。在五世国王继位的同一年，不丹结束了百年旺楚克王朝的中央集权统治，第一次通过民主选举，产生了新的执政政府。

临危受命

五世国王的弟弟吉格梅王子亲眼目睹了父亲传位于兄长的历史性时刻，他感慨万分：“当父亲把王冠戴在哥哥头上时，我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悲伤。他是男人背后的男人，在我们心中，他几乎是神。”

四世国王不仅是孩子们眼中的男神，他也是不丹人民心中的英雄。目前，五世国王所实践的政治主张正是其父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这位主动退位的太上皇被誉为“不丹现代化之父”，在位期间曾不断下放权力，一手打造了今天不丹的政治和经济格局。

与儿子凯萨尔相比，吉格梅·辛格·旺楚克的成长之路要更为坎坷。他出生于1955年，是三世国王吉格梅·多吉·旺楚克和王后格桑·曲登唯一的儿子，是不容有失的王位唯一继承人，因此，格外受重视。

辛格从7岁开始受佛教和现代化教育，先是在印度读书，后来又远赴英国，接受西方教育。他不抗拒西方的生活方式和思想，在英国读书期间，他曾是英国王子安德鲁的同班同学，热衷于欧洲人喜欢的雪茄、篮球和高尔夫。在媒体的描述中，他是一个“总穿着一套传统条纹图案生丝长袍，搭配进口中筒袜和闪亮黑色平底便鞋”的英俊王子。

因为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辛格从很小时就开始接受父亲的治国教育，并在1972年开始担任国家计划委员会的首席主任，也经常陪伴父亲视察不丹的偏远山区。在不丹民众眼中，王储吉格梅·辛格·旺楚克英俊、善良，具备把握未来国家命运的能力。

在辛格慢慢了解和融入西方世界之时，万里之外的不丹传来了噩耗——1972年7月21日，他的父亲吉格梅·多吉·旺楚克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病逝。父亲的突然辞世逼迫辛格一夜长大。几天后，17岁的辛格接过父亲的王冠，同时也接过了治理国家的重任，他在仓促和悲痛中加冕，成为旺楚克王朝的第四任国王。

在不丹王室的公告中可以看出，年轻的新国王在失去父亲的挫折中汲取了力量：“不丹王国正在经受不幸，对于我来说，失去父亲让我陷入极大的悲痛。但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忠诚于我，并对我给予了极大的期望。我希望用我的灵魂和真心为我的人民负责。现在，我必须放下悲痛，努力履行自己的使命，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为国家的强大和进步而努力奋斗。”

当年，辛格继位时的不丹远不是今天的不丹。虽然在父亲吉格梅·多杰·旺楚克的努力下，不丹已经拥有了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他废除了奴隶制度，也整顿了司法，并开始尝试民主化改革，但贫穷和落后依然是这个闭塞小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吉格梅·辛格·旺楚克曾陪伴父亲走访不丹贫穷乡野，对这个国家的现状有着超出年纪的准确认知。接手国家后，辛格开始在父亲的基础上重新描绘不丹的未来图景，并在他执政的34年间，创造了后来被外界所惊讶的“不丹模式”。

辛格清楚，对于不丹这样一个全民信仰宗教的小国来说，他曾亲身体验过的资本主义模式并不适用，而邻国印度的社会情况又与不丹大相径庭，没有切实的参考价值。不丹需要跳出现有的社会逻辑，走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发展之路。想清楚这个问题，辛格的改革之路就目标清晰了。他坚持不像其他小国一样靠结盟来寻求庇护，在外交上奉行独立而友好的相处之道，以保护不丹的独立主权。

对于一个工业欠发达的小国来说，自然环境或许是国民生活幸福和创造经济价值的砝码。为了让不丹优越的自然环境继续保持迷人魅力，辛格政府制定了全民植树的规划，要求每人每年至少种植10棵树，直到今天，不丹依然是原始森林覆盖率排名亚洲第一的国家。

在世界政治史上，君主制国家被民主制度推翻的案例很多，但国王主动移交权力给人民的案例并不多见。四世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却以过人的远见和开放的胸怀尝试实现这一西方媒体眼中的“壮举”。1998年6月，经过多年的谋划，辛格解散了内阁，将政府的管理权移交给大臣委员会，并在2001年下令，筹备起草宪法，以结束世袭君主制，建立民主制国家。

对于当时的不丹国民来说，辛格国王这一极为超前的政治改革让他们无所适从。他们不知道何为民主，在这样一个宗教国家，信仰和国王就是他们精神和现实生活的双支柱，他们不懂民主，也不需要民主。但幸好，不丹人民信任他们的国王，既然国王都说，民主是好的，他们就相信，民主不会是个坏东西。

现任国王凯萨尔的弟弟吉格梅王子曾在哥哥的加冕仪式后回忆父亲对不丹民主化的态度：“父亲曾说，如果百姓要求民主，不要给他们，因为那为时已晚。更好的做法是，在他们提出要求之前，就把民主交给他们。当天空晴朗时，暴风雨即将来临，这就是我父亲的态度，他看到了晴朗的天空，也预见了暴风雨，因而做出了改变。”

辛格国王对不丹循序渐进的改革或许不为外界所熟知，但他提出的“国民幸福指数”概念却走向了世界，成为衡量当下人们生活状态的重要指标，这一指标也是不丹对世界的贡献。这个以地区生态环境、政府管理和居民生活幸福感等指标为评价标准的“指数”有悖于国际普遍认可的“国民生产总值”，是一套提醒全世界反观生活本质的评价体系。在“幸福指数”受到关注的同时，不丹这个与世无争的神秘小国也受到了世界的关注，渐渐打响了名气。

很多观点认为，辛格国王之所以能在小小年纪坐稳国王位置，并于在位早期就积累了不错的政绩，很大程度上与他能干的母亲格桑·曲登有关。太后格桑不仅是王后，也是三世国王吉格梅·多吉·旺楚克的表妹，拥有锡金王室血统，祖父更是一世国王乌颜·旺楚克的族兄。她与三世国王的婚姻是标准的政治联姻。格桑王后从小受西方教育，性格强势，对治理国家也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和方法。在三世国王多吉掌权期间，格桑王后就曾在土地改革、整顿司法等问题上给予丈夫诸多帮助。因此，当少年国王辛格刚刚继位时，桑格太后的协助和指点就显得更为重要。

事实上，早期的辛格国王也绝非毫无能力的懵懂少年。尽管身处不丹小国，王室生活也被外界神化得遗世独立，但辛格国王从未放弃过了解这个世界。刚继位时，他从英国回到不丹，但不愿放弃未完成的学业，便从英国聘请了老师，专门负责教他学习。与如今高调的儿子不同，在位时的辛格一直低调，他在王宫的办公室是一间小木屋，藏在一片松树林里，屋里装饰、陈列简单，与普通的公务员没有太大差别。除了工作外，辛格国王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篮球，他常常在皇宫里组织篮球赛，对比赛过程和比分极为上心，偶尔遇到裁判判罚错误甚至会发火埋怨。因为篮球而动怒的那一刻，也是这位年轻国王少有的天真与放肆。

家庭

辛格很少将自己的生活展现在公众面前，唯一让外界至今好奇的就是他的四位妻子。早在1980年，不丹政府就制定了《婚姻法》，宣布施行一夫一妻制，废除一夫多妻和一妻多夫制，并禁止童婚。虽然法律颁布，但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却颇有难度。但让全世界哗然的是，作为不丹国王，辛格本人却在法律颁布的前一年娶了四位妻子，而这四位漂亮妻子又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1988年9月，不丹四世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突然向世界宣布，他将娶四姐妹为妻，但在此之前，他已于9年前与这四姐妹结婚，只是从未向外界发出过官方消息，而今突然宣布这一消息，也是为举办公开婚礼和册封王位继承人而不得已为之。

上图： 2016年初，不丹王室迎来了新成员——五世国王与王后的小王子顺利降生下图：2011年，五世国王与王后举行婚礼，不丹大庆三天，所有百姓都可以参与其中

于是，在结婚9年后，辛格与四位王妃又在普那卡宗举办了婚礼。在王后多杰·旺姆·旺楚克的描述中，婚礼的主持人是不丹国师——最受尊敬的精神导师钦哲仁波切，已经出生的八个孩子也参加了父亲和母亲们的婚礼。跳舞、竞技、欢宴等庆祝活动举办了三天，每个不丹人都可以参与其中。

在多杰·旺姆·旺楚克看来，她们四姐妹与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的结合具有历史性意义：“我们的婚姻也许实现了一种历史使命——把国王的家族和不丹已故的精神主宰夏尊·吉格梅·多杰结合在一起。”

正如王后所言，这桩婚事也牵扯出一段不丹王室和僧侣们不愿提及的历史，多杰·旺姆·旺楚克王后在自己所写的《秘境不丹》一书中讲述过这段历史：王后与一同嫁给国王的另外三个姐妹都出生在不丹一个具有宗教背景的贵族家庭。佛教信奉今生来世，不丹从王室到平民都尊重和相信转世之说。17世纪，夏尊·阿旺南嘉统一了不丹国，被视作不丹国父。夏尊·阿旺南嘉逝世后，他的精神力量体现在三种转世中，分别代表心灵、言辞和肉体。20世纪初，夏尊的三个转世中的两个都落在了多杰·旺姆·旺楚克父亲的家族中。父亲的舅舅夏尊·吉格梅·多杰是第六世心灵转世，而哥哥吉格梅·增丹是第六世言辞转世。在不丹第二任国王吉格梅·旺楚克统治期间，夏尊·吉格梅·多杰在宗堡内遭人暗杀，年仅26岁。当时，知晓夏尊被暗杀的人都知道，这背后有一场政治的角力——部分朝臣担心转世者挑战王权，便向国王进言，清除异己。夏尊一方的势力被这样的言论激怒，也开始挑战国王权威，夏尊或许就是因此而遭到暗杀。转世者遭到暗杀，对于不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莫大的丑闻和不祥的预兆，因而这个消息被长时间隐瞒，夏尊·吉格梅·多杰的死一直是不丹老百姓心中解不开的谜。夏尊死后，王后父亲一族开始了逃亡的生活，从西藏、哈宗河谷、甘托克到印度的葛伦宝，整个家庭不断流浪漂泊，每个人都吃尽了苦头。直到1949年，政治环境松动，王后父亲一家才回到不丹，并在罗布岗安家。但不幸的是，父亲的哥哥六世言辞转世吉格梅·增丹在途中感染疟疾去世，那一年，王后父亲24岁，增丹30岁。

在这样的家族背景下，四世国王与转世家族四姐妹的联姻更像是一场恩怨的冰释前嫌，正因为积怨已久，王后多杰·旺姆·旺楚克就更为敬佩丈夫的胆识和胸怀：“夏尊·吉格梅·多杰于1931年在塔罗惨遭暗杀之后，没有一个不丹国王过问此事。1988年，国王决定，由他来打破这个禁忌——他的孩子成了遇刺夏尊的后裔，他还要去塔罗，和它名叫塔罗加普的强大保护神讲和。此举令僧侣团体和大臣们非常惊愕，他们很担心打破禁忌的后果。”

如今看来，这场联姻没为王室带来麻烦，反而帮辛格树立了更好的公众形象。国王与王妃们的结合也顺理成章地实现了多杰·旺姆·旺楚克王后父亲的愿望——让他的后人中产生国王。除此之外，因为王室的背景，以及家族的宗教背景，王后的家庭在其所经营的商业领域得到了便捷条件，王后的父亲从罗布岗的农民逐渐发展成不丹国内实力强大的建筑代理商。

至少在外人看来，辛格国王的这桩婚事幸福美满。四位王妃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姐妹间也没有明显的争执和分歧。尽管如此，四位王妃的居所还是相隔很远，以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和争端。

在四位王妃中，多杰·旺姆·旺楚克王后是最被外界所熟悉的。她在家中排行第二，是嫁给国王的四姐妹中年纪最长的。在王后的描述中，她和姐妹们的童年生活无忧无虑，当不丹农村的房屋都把牲口圈在最下层时，他们家已经在那相同的位置上有了宽大的厨房和粮库。

在辛格国王执政期间，王后参加的慈善活动和她与各国、各界人士的交往为国王形象加分不少。而王后热情、开朗的性格与她的童年成长经历不无关系。小时候，多杰·旺姆·旺楚克和姐妹们生活在不丹乡村，从小就学会了拾柴、打水和放牧等农活。她活泼好动，有些男孩性格，她说少年时的自己“穿上哥哥及膝长的帼比穿小姑娘家的长及脚踝的束腰外袍葛楚要舒服很多”。

多杰·旺姆·旺楚克王后和姐妹都曾被送到印度接受中学教育，父母认为，英语教育对孩子们的未来尤为重要。在学校里，少女时期的王后曾热衷于戏剧表演，也喜欢看电影。她和五世国王凯萨尔一样喜爱“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在偶像去世时，她甚至在国家纪念碑点燃了酥油灯，为偶像的灵魂哀悼祈福。

多杰·旺姆·旺楚克的个性让她在王室生活中游刃有余。她热衷慈善活动和社交，曾建立塔拉扬纳基金，用来帮助和改善不丹偏远农村地区人们的生活。在管理基金方面，王后显示了她过人的能力，她制定计划，通过改善住房、提供奖学金、培训和提高生产能力等方式帮助人们度过困境。迄今为止，塔拉扬纳基金已经在40个偏远地区发挥作用。即便辛格国王已经退位，自己也升级成为太后，多杰·旺姆·旺楚克依然没有停止她的慈善事业。

英国王子威廉偕夫人凯特王妃出访不丹

除了关心人民，多杰·旺姆·旺楚克也是一个热爱艺术和文学的人。她不仅自己出版了自传式作品《秘境不丹》，还支持和编辑了很多与不丹本国有关的文章和书籍。尽管辛格国王曾说过，四位王妃不会从政，但从1999年开始，多杰·旺姆·旺楚克还是担任了不丹的农业部长。这份工作与她的慈善事业相辅相成，农业部的工作要走访贫困地区，许多塔拉扬纳基金的受益者都是王后在走访农业贫困地区途中偶遇的。

除了这些职务之外，精力充沛的王后还是民俗文化博物馆的创始人和赞助者，也是不丹最古老的高等学府的名誉主席。在辛格国王的事业版图里，多杰·旺姆·旺楚克很好地扮演了王后的角色，她热衷慈善，平易近人，又善于结交朋友，她用柔软的社交技巧为辛格赢得了更广泛的好感。

尽管另外三位王妃远不如姐姐多杰·旺姆·旺楚克有名气，但她们也在王室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事业。三王妃泽仁·央东·旺楚克是五世国王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的生母，儿子继位后，她也于2009年成立了基金会，以帮助和鼓励未成年少女和妇女，帮助她们接受教育和实现经济独立。另两位王妃也在维系民众关系和对外交往上不同程度地帮助了辛格国王。

不丹王室的后裔向来重视精英教育，王室成员多在美国和欧洲读过书。辛格国王共有10个孩子，几乎每位王子和公主都接受西方教育，又都先后回到不丹，为王室和国家尽力。辛格的大女儿索楠·多仓·旺楚克是五世国王凯萨尔之外最被外界所熟悉的五代王室成员。她曾就读于斯坦福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又在哈佛大学法学院拿到硕士学位。毕业后，她回到不丹，在皇家高等法院工作，现在已经是不丹国家法律学会的主席。

“我们的国家总是有很多人走出国门去追求更好的教育，但最后都会回来为不丹效力，这是一件让人奇怪却又令人骄傲的事。”辛格国王曾这样评价不丹的精英阶层，可见，在这件事上，王室成员身先士卒了。

退位之后，前国王辛格终于有机会挣回因过早继位而遗失的少年时光，拥有了平静而安逸的晚年生活。2015年底，结婚5年的凯萨尔国王和王后迎来了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小王子。今年初，为庆祝自己36岁的生日，不丹王室在Facebook上发布了一批新照片，刚出生不久的小王子躺在父母怀中，老国王辛格和夫人围在身边，小王子享受着来自整个王室家族的宠爱。

今年4月，英国王子威廉携凯特王妃出访不丹，不丹国王和王后接见了这对著名的英国王室成员。在为期两天的访问里，威廉王子和王妃参观了不丹的宗教圣殿，体验了当地传统的文化和娱乐项目。国外媒体曾把现任不丹国王和王妃视为东方的威廉王子和凯特王妃，对于年轻的国王凯萨尔和王后佩玛来说，这对来自古老君主立宪制国家的王子和王妃，让他们看到了不丹王室成员未来的模样，而这触手可及的未来正是老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描绘一生的图景。

（参考资料：《秘境不丹》，《The Dragon Finds Its Voice》，《25 Years King》。实习生肖楚舟、郑亚博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