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怀玉山

序幕

阳光灿烂，巍然屹立的怀玉山主峰玉琊峰显得异常峥嵘。

怀玉山苍松傲然，青竹挺拔。

北上抗日先遣队纪念碑。

方志敏烈士的纪念碑。

方志敏的画外音：“敌人只能砍下我们的头颅，决不能动摇我们的信仰！因为我们信仰的主义，乃是宇宙的真理！为着共产主义牺牲，为着苏维埃流血，那是我们十分情愿的啊！”

人们献上花圈、鲜花向烈士祭奠。

镜头叠化，方志敏率领红军与白军、保安团、地方武装浴血奋战。

方志敏的画外音：“亲爱的朋友，我相信中国民族必能从战斗中获救！”

战斗中，红军倒下，敌人倒下，尸横遍野。

敌人四面八方地包围过来，红军英勇地还击抵抗。

战火中，硝烟弥漫，红十军军旗弹孔累累却依然飘扬。

红军在浴血奋战。推出片名：浴血怀玉山。

1.玉龙山

字幕：1935年1月16日，红十军挺进师与敌三十五师激烈交火。

红军伤亡惨重，陈师长受伤严重。

三连长刘亨云向陈师长报告战情：“师长，我们伤亡惨重，不足四百人了，弹药也将用尽了，咋办呢？”

陈师长望向战场，敌人的炮火很猛，越来越逼近，战士们相继倒下……

陈师长：“刘连长，我现在给你下达命令！”

刘亨云：“师长，你下命令吧，我坚决执行！”

陈师长：“我命令你带着能行动的战士立即突围，向闽南突围，我们狙击。”

刘亨云：“这……”

陈师长：“还愣着干什么？执行命令！敌人上来了，打！”

刘亨云一挥手：“同志们，能行动、能跑的，都跟我撤退！”

三百多能跑的红军，都随刘亨云撤退了。

受伤不能跟着队伍的红军，继续与敌战斗，狙击敌人。他们在战斗中一个个倒下。

陈师长对身边的警卫员说：“小龙，你马上去找方主席，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他。”

小龙：“不，师长，我不能离开。我要守住你，我死也要和师长在一块儿！”

陈师长：“傻小子，死有益吗？告诉方主席，抓紧突围，一定要抓紧突围！不然，就来不及了！快去，快去吧！这是命令！命令！”

小龙只好离开，跑进了山林中。

山林中，小龙转过头去瞧……

敌人攻了上来，陈师长和几个伤员被敌人包围。

陈师长拉响了手中的几个手榴弹，一声巨响，他们和敌人同归于尽。

“师长！”小龙悲叫一声，含泪离去。

2.陈家湾村

红十军先头部队指挥处。

方志敏身披旧的军大衣，来回走动，伫足道：“粟参谋呀，田寿的主力不晓得到哪里啦？国民党已出动了数倍于我们的大部队追击我们，一旦形成了合围，情况不可想象！”

粟裕注视着方志敏，脸色担忧，语气沉静：“是啊！老蒋这次是下了大决心、大力气要把我们消灭……据传，唐朝黄巢农民起义军就是被合围在怀玉山太阳坑口全军覆灭的！我们可不能黄巢第二。”

方志敏很坚定：“那不能！我们是红军，是布尔什维克的红军。田寿能跟上，我就放心了。粟参谋呀，传达指示的通讯员去多长时间了？”

粟裕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一瞧：“快三个钟头了，我想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通讯员急进：“报告！”

方志敏：“情况咋样？”

通讯员摇首：“难啦！叫小黄说吧。”

小黄（刘畴西的通讯员）上前一步：“报告方主席，我们已到了陇首，离此约15华里……但部队非常疲劳，军长说已不能再走了。”

方志敏气了：“这个田寿！小黄，你们军长有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危急性！嗯？不能走也得走哇！”

小黄：“这……军长晓得。可是……”

方志敏：“好啦！不要说了。小黄，你马上回去，通知你们军长，快带部队赶上，告诉他，这是命令，要坚决服从！”

“是！”小黄急急而下。

“等下。”方志敏叫住。

小黄停步转身：“方主席，还有什么指示？”

方志敏掀开桌子上的茶缸盖，倒出两个马铃薯，走上前递给小黄：“很饿吧？就两个了，拿在路上吃吧。”

小黄激动地往外推：“不，方主席，你……你吃，我不饿。”

方志敏把马铃薯往小黄手上一塞：“拿去！我还不晓得你饿不饿。走吧。”

小黄眼一酸，掉下几滴泪，拿了马铃薯，转身而去。

方志敏面对粟裕，脸色沉重：“粟参谋呀，你看，现在我们该咋办？”

粟裕：“方主席，部队在皖南作战一个多月，没日没夜地奔波，缺衣少粮，又有伤亡，确实很疲劳，需要休整……但现在的形势由不得我们呀！”

侦查员甲风尘仆仆：“报告！”

粟裕：“说。”

侦查员甲：“敌浙江保安团三团蒋志英部，地方靖卫团四十三旅王耀武部，已从暖水逼近了龙首。”

侦查员乙气喘吁吁地进来：“报告！国民党集结了十五个团的兵力，约七万余人马，已分别到了分水关、童坊、暖水等处，即将对我们形成了包围。”

方志敏和粟裕互相望了一眼，面色严峻。

方志敏：“挺进师突围出去了没有？”

粟裕：“是呀，玉龙山方向枪声一直很激烈，现在静下来了，也正是我们所担忧的了。”

“报告！”小龙跑进来。

方志敏：“啊，小龙来了。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小龙：“师长命令刘亨云连长带领三百多人向闽南突围了。”

方志敏：“突围出去了没有？”

小龙：“突围出去了。”

方志敏：“突围出来了三百多人，好！那陈师长他们呢？”

小龙：“陈师长受了重伤，和百余名不能行跑的伤员进行了狙击，最后，他们……”

方志敏：“他们怎么了？”

小龙：“陈师长拉响了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方志敏愣住了，眼睛湿润了。

粟裕难过地闭上眼睛；“好同志呀！我们的好同志呀！”

3.怀玉山周围各路上

国民党各部队荷枪实弹，渐渐逼近。

村庄里，国民党士兵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弄得鸡犬不宁，老百姓叫苦谩骂，纷纷逃命。

4.南昌蒋介石临时住室内

蒋经国走进来：“父亲，您没休息？”

蒋介石：“我哪儿休息的住啊！我要等消息。经国呀，这方志敏，我可不能让他逃了，他是我的心头大患。”

蒋经国：“父亲，您放心吧！方匪部队已被我们合围在怀玉山了。”

蒋介石很高兴：“好！很好！据历史所载，唐黄巢军也是在那个地方全军覆灭的嘛！方志敏是第二个黄巢。”

蒋经国：“父亲说的是啊，方志敏走了黄巢的路，一千多年的历史重演了。”

蒋介石：“是呀！谁也逃不出历史的覆辙。不过，方志敏可不是黄巢，他很有头脑，不可大意呀！”

蒋经国点头。

5.红十军先头部队指挥处

傍晚的陈家湾村，陇首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方志敏：“情况很糟糕呀！田寿被敌人咬上了……粟参谋呀，看来不能再等了。乐少华、刘英已负伤，现在只能由你马上带领伤员及先头部队，趁敌人还没有形成合围，从陇首方向突围出去，尽快进入闵浙赣大苏区。我去接应田寿。”

粟裕：“方主席，还是你带先头部队突围出去吧！我去龙首。”

方志敏：“不，粟参谋，红十军走到今天，我犯了一个大错误。红十军先头部队这八百人马，是很有希望突围出去的。我交给你，放心。”

粟裕：“方主席……”

方志敏：“不要争啦！这是命令，今晚就突围，今晚必须突围！粟参谋，我的粟参谋呀！”

粟裕无奈地点了点头。

6.陈家湾外

夜很黑，吹着寒风。

火把中，红军八百多号人马，整队排列。

群众眼含热泪相送，他们唱着山歌：

山里的红军哟，我们那个亲人呀。

路上的顺当哟，到了那个后方呀。

扩大苏维埃哟，红军那个革命呀。

打倒国民党哟，红军那个胜利呀。

方志敏紧握粟裕的手：“粟参谋，我相信你一定能把部队带出去。红十军……哎，要给红十军留下根哪！”

粟裕：“放心吧，红十军不会倒！我们也绝不会是黄巢第二！方主席，我们突围后，朝天放三枪信号弹。我在那边等着你，等着与主力部队会合。方主席呀，你要保重，千万保重！”

躺在简易担架上的刘英、乐少华难舍地：“方主席，你千万要保重呀！”

方志敏轻轻一笑：“我会的……粟参谋，刘英，少华，你们也要保重。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粟裕重重地一点头，转身对部队一挥手：“出发吧。”

战士们列队依依不舍离去，粟裕走在部队最后，频频回首与送别的方志敏等人告别。

方志敏目送远去的战友，蓦然仰天一啸，吟温庭筠《送人东游》诗一首：“荒戎落黄叶，浩然离故关。高风汉阳渡，初日郢门山。江上几人在，天涯孤槕还。何当重相见，樽酒慰离颜。”

诵诗声中，传来几声山麂的嘶鸣和野猪的吼嚎。

山风吹动，满山竹木“哗哗”作响。

粟裕的身影和部队消失在路的尽头。

警卫员魏长发：“主席，外边风大，冷，进屋吧。”

方志敏如雕塑般地沉思远眺着。

7.山路

夜晚，陡峭的山石路上，粟裕率部队悄悄地往上爬去。

一个红军战士不小心踩翻了一块石头。

石头滚下，发出了响声。

8.高山路口上

一个敌兵探头往下看，惊喝：“什么人？”

9.山路

粟裕：“自己人，四十三旅搜索队。”

敌兵的声音：“他妈的，半夜了，四十三旅还出动搜索队，搜到我们防区来了。”

“管他呢，还是睡觉吧。”

“睡你个头哇！要是红军来了，把你的头割了去。”

“哎呀，那可得防着点。”

粟裕悄声命令部队：“快！冲上去。准备战斗。”

红军战士们立即跃起，往上冲去。

10.高山路口上

多束电筒光中，出现敌人的多颗脑袋。

敌人拉开枪栓吆喝道：“停下！口令。”

11.高山路口下

粟裕扣动手枪扳机：“红军！”

冲杀声中，红军的火力射向了敌人。

红军战士随着粟裕奋勇地冲锋。

12.高山路口上

敌人倒下，光亮熄灭。

敌人恐慌地喊着：“不好了，红军来啦，红军打来啦！”

13.敌营防内

敌人从睡梦中惊醒，慌张爬起，一片惊呼：“红军来啦，红军来啦！红军打来了！”

敌人喊着，端着枪乱放，糊糊涂涂地乱跑。

14.山路

粟裕率部队迅速地冲过。

15.黄碣田

粟裕率部队暂歇了下来。

红军战士们都很高兴：“出来啦！”

“冲出来啦！”

“我们胜利了！”

粟裕仍很担忧：“我们是冲出来了，但方主席和我们的主力还在敌人的围困之中啊！”

战士们都静了下来。

粟裕望望夜空：“放信号弹吧。”

三颗蓝色信号弹射入空中。

16.陈家湾村外

方志敏带着随从五六人，密切地注视着北边方向的夜空。

方志敏：“要是顺利的话，粟裕他们应该冲出去了啊！”

一随从：“方主席，您放心，我相信粟参谋他们一定能胜利冲出去。”

方志敏：“但愿吧！我也相信。”

17.北边天空

升起了三朵蓝色火花。

火花放出光芒，又落下。

18.陈家湾村外

方志敏看到信号弹，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好，冲出去啦！红十军不会亡。谢谢你呀，粟参谋。”

“啊，冲出去了！冲出去了！”方志敏身边的士兵高兴地互相拥抱。

方志敏一挥手：“走，同志们，我们去陇首。这一步棋，我们赢了。”

19.红十军临时指挥部

字幕：18日晨。

方志敏在召开排以上的干部会议。

方志敏：“同志们呀，粟参谋他们已冲出去了。我们红十军不会亡，革命力量仍然存在。但目前形势对我们相当不利，我们是主力，已被敌人包围了。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尽快突围。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吧。”

红十军军长刘畴西：“生存之路就是尽快突围。不然，我们将被敌人吃掉，将被敌人消灭。”

红十军副军长王如痴：“我也同意尽快突围。”

大家一致表示：“必须尽快突围！”

方志敏：“好，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么我们就拟定一下突围方案。首先，我们要确定朝哪个方向突围最佳。大家说说看。”

刘畴西：“我认为，粟参谋已从北方突围了出去，敌人在那个方向一定加紧了防范，所以，我认为东方分水关方向可以考虑。”

王如痴：“对，从分水关突围，冲出分水关，就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进入到闵皖根据地。而目前，敌人在那里还未分兵部署。据老乡反映，要去分水关，必经金竹坑，然后上小怀玉，下八礤，路还较近。”

方志敏：“好，就这样。散会，马上准备行动。”

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魏长发匆匆跑进：“报告！敌人包围了过来。我们正激烈地反击。”

方志敏稍一沉思：“传我命令，部队迅速散开，进入山林隐蔽，与敌周旋还击，并向金竹坑运动。”

“是。”魏长发急退而下。

20.陇首各山林中

红军化整为零，迅速隐蔽了起来，并向金竹坑方向运动。

21.陇首村

敌军进入，抢夺农民的财产，烧毁农民房屋。

农民与敌兵争夺自家财产，有的被敌兵打伤，有的被枪杀。

未及撤走的苏维埃干部，被敌人残酷地杀害。

22.陇首村天空

枪声震天响，灰黑的硝烟四处飘散着。

山民哀怨的歌声：“山山里个哟晴朗的天空呀，飘起了灰黑黑的哟烟云。啊，万恶的国民党哟白狗子，抢走了我的粮食，赶走了我的牛猪，烧杀呀那个我们老百姓呀，老百姓没了个家呀，没了个家……”

23.金竹坑路上

西乡联防保安队二百多号人，扛驮着被抢来的财粮鸡鸭，赶着牛猪，唱着下流的小调往家返：“山山里个哟小妹妹呀，白白脸蛋哟大奶奶呀……”

24.山林中

方志敏气愤地：“同志们，打！给我狠狠地打。”

“打！红军战士的怒吼声中，密集的子弹射向了敌人。

25.金竹坑路上

兴奋中的保安队员，一下子被打倒了20多个。他们丢下抢来的财物，喊爹叫娘地逃命。

红军缴获了敌人抢来的各种财物。

魏长发急忙打开米袋，捧起一把白米送往嘴里嚼。

方志敏来到魏长发身边：“小魏，这米我们不能吃。”

魏长发吞下一口：“咋啦？主席，我、我饿得慌哩！这米可是我们从敌人手里夺来的战利品呀。”

方志敏：“小魏呀，这不能算我们的战利品。这是敌人从老百姓那里抢夺来的。如果我们占为己有，那我们不是与从老百姓手里抢来无异。你说呢？”

魏长发想想：“嗯，说得也是呀。”

方志敏：“所以呀，我们再饿，就是饿死，也不能抢夺老百姓的粮食。我们红军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要把这些财产送回老百姓家里去，这是我们红军要做的，应该做的，必须做的！”

魏长发：“可是……主席，那我们如何把这些财产送回老百姓的家里呢？咋能搞得清楚？”

方志敏一笑：“这个嘛，放心吧，有办法，我会派人与陇首乡苏维埃主席取得联系，他们会取走，分配好的。”

刘畴西走上前：“方主席，我们这一打，可能要惊动敌人，要尽快穿过金竹坑村，到达小怀玉。”

方志敏：“对。集合部队，立即向金竹坑村进发。”

王如痴：“同志们，集合。”

战士们迅速集合完毕。

王如痴：“出发！向金竹坑村出发。”

26.金竹坑村外

红军到达村外，突然迎面射来一阵密集的子弹。

红军部队停止了前进。

27.金竹坑村口

望远镜中，敌人筑了一道封锁线。

一个敌排长指挥着白匪在射击。

28.金竹坑村外

方志敏把望远镜递给刘畴西。

刘畴西从望远镜里观察：“呀，敌人把金竹坑村封锁了。我们是否冲过去，主席？”

方志敏沉思了一下：“我们的部队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失，我们也不明了前边的敌情，倘若冲进去受到敌人的合围，情况可不敢想象呐！刘畴西、如痴，我看，部队还是折回，暂时隐蔽山林中，你们说呢？”

刘畴西和王如痴赞同方志敏的意见：“对。”

方志敏的画外音：“我们决定通过金竹坑的封锁线，这是一个生死关头！这次若通过去，队伍可以保存，不致损失。但当时，我们对被敌包围的危险性估计不足，没有下最大决心硬冲过去，在金竹坑敌人打枪拦阻之下，敌人只一排人，仍旧折回，这就算是决定了我们的死命！”

“报告首长，我们不走金竹坑村这条道也可以。”一个战士说。

方志敏：“你说，还有地方可以到达小怀玉？你知道？”

“我是本地人，叫郭玉。”身边战士说，“我晓得离小怀玉最近的是太阳坑，比从金竹坑村还近。去太阳坑路线我晓得，可以绕山到达。但太阳坑去小怀玉的路，我不晓得。”

方志敏：“刘畴西、如痴，你们看，我们是否去太阳坑看看？”

刘畴西和王如痴同时点头：“可以。”

方志敏：“郭玉，那你就带路。”

郭玉：“是。”

29.古树下

字幕：十九日。

傍晚，方志敏等人在观察，时而比比划划地轻声说着话。

古树上挂着一个红五星的黄色挎包。

方志敏用望远镜向东方眺望。

30.望远镜里

很险峻的山，没见一条道，一座山连着一座。

31.古树下

王如痴：“方主席，能看到路吗？”

方志敏：“看是没看到路。但我想，有山就有路，也许是很小的路，被山林遮住了。如痴呀，敌人层层布防，路口设卡，他们把太阳坑看成是‘死胡同，而我们就要从这里找出一条通道来。所以，我们必须要找一个非常熟悉这里的人带路。可是，这样的人到哪里去找呢？”

刘畴西：“是呀。我们必须找到这么一个人。去向老百姓打探吧，也许老百姓知道。”

魏长发：“我说呀，就是找到这么一个人，也不见得会给我们带路。老百姓可是看风使舵的。眼下，我们红军走下坡路了，他们就怕惹祸上身呢。”

方志敏脸色不太好看，随即又缓和了下来：“小魏呀，我们不能用这样的眼光看老百姓。现在，我们也怕给老百姓带来麻烦。当然，有少数老百姓会是这样，但那不是他们的本意。我可以说，老百姓的心始终是贴着红军的。我们从葛源驻地出发，到陈家湾村粟参谋带队离去，老百姓送别的情景，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老百姓和红军是一条心的。没有老百姓，就没有我们红军。红军离不开老百姓。老百姓是水，我们是鱼。小魏呀，要时刻记住这一点。”

魏长发有些不好意思：“记得，记得。”

32.葛源“红军台”上下（回忆）

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粟裕等人站在台上。

方志敏左手叉腰，右手高挥：“乡亲们，红军离去，是为了北上抗日，以后还会打回来的。”

红军战士扛着枪，背着大刀，随着部队恋恋不舍地离去。

老百姓男女老少手拿鸡蛋、食物等塞在战士的手里、怀里，含泪送别红军。

老百姓唱着江西民歌《十送红军》：

一送里个红军哟，介支个下了山……

33.陈家湾村外

夜幕中寒风呼啸。

火把连成火龙，红军八百多号人马整队排列。

陈家湾村群众含泪相送，他们唱着山歌：”山里的红军哟，我们那个亲人呀。路上的顺当哟，到了那个后方呀……”（回忆完）

34.古树下

魏长发小声地：“我错啦。”

郭玉：“你本来就不应该这么说，不应该有这样的思想。”

刘畴西：“是呀，老百姓把我们红军当作最亲近的人，帮助我们，支持我们。我们红军从无到有，发展到今天如此壮大，没有老百姓，那是不可能的。方主席的话，是非常对的。”

王如痴：“对！红军有难，我相信老百姓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一个老山农肩扛锄头经过，发现了方志敏他们，一阵惊喜。

35.箬叶屋

老山农从外面进来，放下锄头：“老婆子呀，我瞧到了红军，在我们太阳坑，好几个呢！好像是当官的，我看得出，还是大官呢。”

老山农妻脸现喜色：“真的？那你咋不招呼亲人进屋来呀？”

老山农：“老婆子呀，还是你去招呼他们进屋吧。外边危险，他们对你一个老婆子应该信任。”

老山农妻：“嗯，你说的在理。我去，我马上就去招呼同志们进屋。说不定白狗子鼻子长，又嗅到这里来，那就太危险了。老头子，我去了。”

老山农：“嗯，快去吧。”

老山农妻急急奔了出去。

36.古树下

方志敏和刘畴西、王如痴他们还站在那里，比比划划地说着，魏长发和郭玉在警戒。

老山农妻走来：“喂，同志们，快进屋坐吧，到了自家门前，咋还站在外？这不就见外了！同志们哟，外边危险着呢，白狗子常来搜查。”

方志敏和刘畴西他们看看老山农妻，互望一眼，点点头。

“大娘，你好哇。”方志敏缓缓走向了老山农妻。

老山妇很高兴：“好，好哇。同志呀，到了家门口，就进屋歇息吧。外面危险呀，白狗子一天要来好几次搜查，要是被他们碰上就糟糕了。先前见着你们的是我家老头子，他回家后让我来叫你们，他很担心你们呀。走吧，同志们，快进屋去，我叫我儿子到山口给你们望着风。我好给你们烧饭吃。你们肯定还没有吃饭吧？吃了饭在家住上一宿，歇歇气，养养脚，明儿我叫老头子送你们，免得给白狗子碰见。他路熟，晓得怎么走。该死的白狗子坏透啦！你们要狠狠地给我们老百姓打白狗子啊！”

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激动地连连点头。

魏长发：“大娘哟，不瞒你说，我们……我们真的很饿，已经七天没吃上饭了。”

老山妇：“哎呀，那咋挺得住呀！人是铁，饭是钢哪！快，快跟我进家吧！我马上给你们烧饭吃。”

方志敏：“那……好，大娘，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山妇：“哎，一家人，说哪话呀。要是平时，我请都难请到你们呢！走吧。”

老山妇在前面带路，方志敏一行人随后。

37.箬叶屋内厅堂

松明灯下，生了一堆火。地上堆满了竹梢和红藤。一把把扎好的扫帚摆在土墙边。

方志敏一行五人，随老山妇走入。

一只小黄狗蹲在门边，警觉地竖起耳朵，瞧瞧进屋的几个陌生人，友好地摇摇尾巴，又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老山妇高兴地：“老头子呀，瞧！你瞧呀，红军同志来我们家啦！我把红军同志接来啦。”

老山农：“哎呀，同志呀！你们可来了，快，快坐下暖和暖和身子。我刚生起的火，等你们啦。老婆子，你马上给同志们烧饭。哦，同志们呀，我姓雷，你们就叫我雷叔吧。”

老山妇：“我晓得呢，还用你吩咐！”

方志敏：“好，雷叔。麻烦你们了。”

雷老汉乐得合不拢嘴：“嗯，别说麻烦，自己人嘛。”

方志敏他们围着火堆坐下。

王如痴介绍道：“雷叔，这位是我们的刘畴西军长，这位是方志敏主席。”

雷老汉非常激动：“啊，是方主席、刘军长！失敬啦！你们辛苦啦！”

方志敏：“不，让你们受苦啦！雷叔，今年多大岁数了呀？”

雷老汉：“五十有五，虚岁。”

方志敏：“雷叔，你身体还可以呀。”

雷老汉：“老了，一年不如一年啰！山里人易老哇。”

方志敏：“雷叔，家里共几口人吃饭呀？”

雷老汉：“现在就我、老伴、儿子，俩女儿都出嫁了。”

雷大娘用热水瓶泡上茶：“同志们，先喝一碗茶暖和暖和身子，我这就给你们烧饭。”

大家接过了茶碗。

方志敏喝了一口：“啊，好茶，好茶！真香。雷叔，你家有热水瓶？”

雷大娘：“这是你们红军打土豪老财那阵子分给我们的。这可是个好东西呀，水灌进去一天了，倒出来还是热呼呼的。”

方志敏：“是呀，这是好东西呀！大叔，大娘，我想呀，将来革命胜利了，我们老百姓当家做了主人，我要把你这茶带出怀玉山，带到全国去，带到全世界去……”

雷老汉高兴地：“那敢情好哇！那样，我们怀玉山的老百姓可都要过上好生活啰。”

方志敏：“雷叔，我们闹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就是要人人平等，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好生活，让天下受苦人都能翻身，扬眉吐气。哦，雷叔，这茶有名吗？”

15岁的雷小山一直在旁边望着方志敏他们，这时走上前：“红军官，这可是我们怀玉山有名的‘云雾茶。据说，乾隆年间，还进贡过皇上呢！皇帝老子喜欢喝这茶。这茶呀，只有玉琊峰才能采摘到。”

刘畴西：“嗐嗐，小朋友，真机灵！长大了，一定是个好材料。将来也当红军，好吗？”

雷小山：“好，我一定要当红军，打白狗子，打坏人，为老百姓出气。”

大家都笑了。

王如痴：“好，有志气！不过，往后你可不能叫我们红军官了，要叫红军叔叔。”

雷小山：“是。”

雷大娘：“山子，你去山口放风。我和你爸给红军叔叔烧饭。”

“好嘞！小黄，我们走。”雷小山带着小黄狗走了。

寒风呼啸着吹进了门。

雷小山反手把门带上。

锅已烧旺，灶火吐着火舌子。

雷大娘把拌匀的玉米粉倒进了饭甑，盖了甑盖，把饭甑放进水沸了的锅里。

雷老汉：“方主席呀，是红军使我们过上了一阵子好生活哪，我们老百姓记在心里。我们多想世代都有那好日子过呢。”

方志敏：“雷叔，会有的，那样的好日子会有的。”

雷老汉眼里闪出了憧憬的目光，脸现笑容。

雷小山带着小黄狗推门而进，神色紧张：“爹，娘，白狗子来了。”

方志敏他们立即放下碗，同进抽出了枪。

雷老汉：“山子，白狗子来了几个？都到哪了？”

雷小山：“来了三个。他们……”

手电光已照射进了门口。

雷老汉压低声音：“方主席，你们快从后门出去避一避。”

方志敏他们迅速撤出了后门。

雷老汉发现了茶碗，忙把茶碗的茶倒进了茶缸里，将茶碗收起放进菜橱下。

雷老汉和儿子在火堆边坐下，一个添竹梢，一个扎扫帚。

雷大娘神色安然地坐在灶门前烧锅。

三个白狗子横背着枪闯进，东张西望了一下，便盯着雷老汉一家。

白匪甲：“老头子，瞧见红军了吗？”

雷老汉扎着扫帚没抬眼：“你们满山满野整日整夜地搜呀查呀，嘿，你倒来问我？我可见着啦！嗯？”

白匪甲惊色：“啊，见着了，在哪？”

雷老汉：“在哪？听不出话呀？我问你呢！”

白匪甲：“嘿，你个死老头子！你说呀，我们不远千里来打红军，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啦，死老头子，有么好吃的拿出来，慰劳慰劳我们。”

雷大娘：“穷人穷家，几只生蛋的母鸡都叫你们逮去吃了。要吃，就只有饭甑里没米拌的玉米饭，连菜也没有。”

白匪甲掀开饭甑盖，瞧了瞧：“哼，谁还吃你这个饭！你这老婆子，这么多饭，该不是给红军吃的吧？说！”

雷大娘：“拌这么多饭，是留着下餐蒸着软和，你不懂吗？你说红军，红军在哪呀？”

白匪甲贼眼死死盯住雷大娘，脸色怪怪。

雷大娘：“咋，没看够？我老婆子好看？”

白匪甲气得把饭甑盖一掼，命令匪兵乙：“去，上屋里搜。搜着红军，我要把这个狗窝窝灭了！”

白匪乙对白匪丙：“喂，你进内屋搜。”

白匪兵害怕地：“这……嘿嘿，兄弟，咱俩一起进去搜吧。”

白匪乙：“胆小鬼！你跟上我。”

白匪丙打着手电，与白匪乙进了内屋，里面传出了翻箱倒柜之声。

白匪甲逼视着雷小山，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见着红军了没？说！”

雷小山摇摇头。

白匪甲气得把雷小山狠狠一推，雷小山摔倒在地。

小黄狗凶狠地逼向白匪甲“汪汪”直叫。

白匪乙和丙立即从里屋奔出来：“头儿，咋了？”

白匪甲：“没，没什么？找着什么没有？”

乙、丙白匪：“没有。”

白匪甲一挥手：“走。他妈的，当官的一个屁，累坏了我们。”

三个白匪兵走了。

雷小山爬起来：“白狗子，坏蛋！等我当了红军，用枪打你们。”

雷大娘：“这些瘟打的，早晚要横死。”

雷老汉打开后门，把方志敏他们迎了回来。

雷小山仍然带着小黄狗去放风了。

饭熟了。

雷大娘打了一大盆咸菜汤端上桌。

方志敏他们拿碗去盛饭。

“同志们呀！你们先别忙着吃饭。”雷大娘制止着方志敏他们，“你们这么多天没吃饭，胃里空空的，玉米饭发起来，会撑破肚皮的。待我先给你们泡些蕃薯粉吃，胃滑溜了，就没事啦。”说完，她给每人泡了一碗蕃薯粉端上来。

方志敏他们吃了蕃薯粉，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饭。

雷老汉夫妇望着方志敏他们吃饭的样子，都高兴地笑了。

饭和咸菜汤全被吃光了。

雷老汉：“方主席，你们吃饱了吗？要没吃饱，我叫老婆子再给你们蒸。”

方志敏：“雷叔，我们吃的可饱呢！啊，雷叔，瞧，你们还没吃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雷老汉：“只要你们吃饱就行。我们搅玉米糊吃。”

方志敏：“雷叔，真对不起，今儿吃了你们的饭……可我们没带钱，就给你先打个条子，待以后……”

雷老汉很不高兴：“哎，别说外人话啦！都是一家人。我晓得红军的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可你们这不是拿呀，这是我招待你们的，你们要是打条子，我可要发火了，条子我也会撕掉。”

方志敏：“雷叔，你这么说……那好吧，我们就不打条子了。你们这顿饭，我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雷叔，那我们就出发了。”

雷老汉：“方主席，你们别急着走，在我这儿住上两天。后山有个山洞，白天你们就藏在那，我给你们送饭，白匪搜不到。“

方志敏：“雷叔，谢谢你。可我们不能在你这住下。”

雷老汉：“咋？你怕我这里不保险？放心，我会给你们看着呢。”

方志敏：“不是，雷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还有好多红军在陇首。我们要回去，想尽快冲出敌人的包围，到根据地去，打击敌人，让北上抗日的红军减少压力。雷叔，我们今儿个来是查路线，想从这里找一条道去小怀玉，然后向分水关突围。雷叔，你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雷老汉：“我一定帮。方主席，山后倒是有一条小路能通向小怀玉，小怀玉下边就是八礤，八礤离分水关不足十里……这条小道很陡峭，我也没走过。唔，对啦！我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张振中，人都叫他张郎中，是个采药的，他常走这条路，最熟了。他是八礤后山上的人，他今儿下午采药来我这里歇了歇，他还没回去，去他舅程子阳家了，程子阳家在洋塘村口，不远，我带你们去找他。咋样？”

方志敏：“好，很好。雷叔，那就麻烦你了。可不晓得他会否给我们带路呢。”

雷老汉：“会，他会的。”

雷大娘端上了一小钵玉米糊给雷老汉吃。

雷老汉边快速地喝着玉米糊，边说着话：“只要是红军，他豁出命也会的。他儿子也是红军，前几年红军在这里打土豪时参加的。”

方志敏他们都很高兴。

“方主席，我就不留你们了。”雷老汉放下了吃光了的钵和筷子，“我们走吧！我们从后山翻过去，你们跟着我。”

雷大娘：“山他爸，一路小心噢！保护好同志们的安全。”

雷老汉：“晓得啰！同志们，跟我走吧。”

方志敏他们向雷大娘告别：“大娘，我们走了，你要保重。”

方志敏随雷老汉走出了箬叶屋。

雷大娘站在门口摆手：“同志们，保重。”

38.后山上

“同志们，小心。”雷老汉在前，行走在树林中，回身招呼着大家。

方志敏他们跟在雷老汉身后。

39.一条小河

雷老汉回转身：“同志们，小心踩稳，过河了。”

40.河对岸的山上

过了河，方志敏他们随雷老汉向上攀爬。

41.靛青棚

几户人家都静悄悄的。

大家爬了上来，凝神观察着。

雷老汉伏地而听，稍倾，起身：“没事。走吧。”

大家轻轻穿过了靛青棚。

42.一条小路

两边树木遮住了陡峭的路面，四周没一点声音。雷老汉和方志敏他们听了听，才轻轻往上走去。

43.葛岭头

风“呼呼”地吹着。

敌人设了重卡，几个白匪在背风地烤火，烧吃的。

方志敏他们爬上来，隐伏地注视着。

雷老汉：“方主席，我们从南侧后山绕过去。”

大家点头。

44.南侧后山上

雷老汉带方志敏他们绕行着，走了一段路，才往下面去。

雷老汉：“我们已经绕过了敌人的哨卡。下面是洋塘背。程子阳就住在洋塘背，那儿只有他一户人家。”

45.程子阳家门口

大家站在门外。

雷老汉轻敲着门，憋着喉咙：“程老弟，程老弟，开一下门。你睡了吗？”

屋里的声音：“半夜三更的，谁呀？”

雷老汉：“我呀，你雷哥。程子阳。”

程子阳的声音：“啊，雷兄。我就来，就来。出啥事啦？”

雷老汉：“你开门再说吧。”

屋子里灯亮了。

门一开，程子阳呆住了。

雷老汉：“程老弟，别怕。这是方志敏主席、刘军长和王副军长。程老弟，我那张老弟还在你这里吧？红军有事要他帮忙。”

程子阳的脸色放松了下来；“在，在，快，同志们快进屋吧。哎呀，白狗子从我这里抓了好几只鸡去，这些挨天杀的。洋塘村里都住满了白狗子。”

46.屋内

煤油灯下，大家被招呼着坐下。

张振中早已披衣下了床，见着方志敏他们，满脸惊喜。

雷老汉：“张老弟，我带方主席他们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张振中：“说什么帮忙呀，只要我能做到，决不含糊。说吧，什么事？”

方志敏：“张叔呀，我们红军已被敌人围困，我们想从太阳坑去小怀玉，下八礤，从分水关突围出去。”

张振中：“咱红军有多少人？”

方志敏：“还有两千多人，在陇首。”

张振中稍一思索：“方主席，太阳坑背后是有一条崎岖陡峭的小路，可通到小怀玉……这么多人要通过敌人的几重兵卡，很难哟。我看呀，今夜就必须把部队运动到太阳坑，隐蔽起来，待白天才好行动。时间紧迫了，我与你们必须马上去陇首，把部队带过来。”

刘畴西：“那……张叔，就辛苦你了。”

张振中：“不辛苦。我儿子也是红军。”

“那我们就去陇首，天亮前必须把部队带到太阳坑。”方志敏转向雷老汉，“雷叔，那你也赶紧回去吧！不要让白匪发现你离开了家。哦，我忘记了，我的望远镜和那挎包，还挂在那棵大树上，你取下来保存好，将来有机会，你再带着望远镜来寻我。”

字幕：雷老汉保存的方志敏望远镜，于1963年才由哈尔滨军区派人取回，现藏于哈尔滨军事博物馆。

47.屋外

四周传来几声冷枪声。

大家走出屋，站住。

程子阳：“方主席，你们一路行好啊。”

“嗯。程叔，你进去吧！别着凉了。”方志敏转向雷老汉，“雷叔，我们这一别，也不晓得何时才能相见啊！但是，雷叔，我相信，我们的革命一定会成功的。我们一定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雷老汉：“会的，会的，我相信你们。”

方志敏双手叉腰，抬头向天空望去。天空灰黑，只有北方闪出了一颗硕大的北斗星。

48.山野路上

张振中带着方志敏他们顺利地避开敌人岗哨，悄悄行走。

49.陇首村外山上

方志敏指挥着，红军队伍随着张振中悄悄离去。

50.路上

张振中带着红军队伍，从原路返回。

敌人冷枪时而响着。手电光也时而晃动着。

51.太阳坑背后山上

雾气重重，两千多红军战士隐蔽着休息了下来。

52.葛岭头敌哨卡

敌连长：“去，你们三个再去太阳坑查一查。”

白匪甲很不情愿：“又查！一日查几次，这么多天，一个红军的毛也没看着。真累。”

敌连长：“咋，不愿去？！叫你们去就去！要是漏跑了红军，我担待不起，你们的头也保不住。”

白匪乙、丙眼睛瞅着白匪甲。

白匪甲一瞪眼：“瞧么子？猪头哇？没听见？走。

白匪乙、丙没好脸色地随白匪甲离去，轻声：“拿我们出气。”

53.太阳坑后山上

雾气渐渐消散。

张振中带着疲惫的红军队伍，艰难地行走着。

54.太阳坑内

甲、乙、丙三个白匪懒散地走着，说着抱怨的话：“他娘的，当兵的就不是人了？谁让我们没生到好世道呀！”

“俗话说，有菜不吃菇，有粮莫当兵。唉，这是我们的命，怨谁呀。”

“命里是我们死，还是他当官的挨枪子，也不晓得。”

55.太阳坑后山上

红军部队艰难地跋涉。

树木摇动，惊鸟飞起。

56.太阳坑内

三白匪惊觉，站住，往后山眺望。

57.太阳坑后山上

红军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58.太阳坑内

三个白匪惊恐的样子。

白匪丙举起了枪。

白匪甲打掉白匪丙的枪：“不要放枪。我们赶紧回去报告连长。”

三个白匪忙转了身，跑去报告了。

59.葛岭头敌哨卡上

白匪甲气喘吁吁地跑上：“报、报告连长！我们发现了红军主力，在、在……”

敌连长：“在哪？说清楚。”

白匪乙：“我们看见……在太阳坑后山上。他们正往东行进……”

白匪丙：“我们没惊动他们。”

敌连长：“好，你们做得对。”

三个白匪高兴的脸色。

敌连长命令白匪甲：“你骑上我的快马，立即去陇首村报告旅长。今儿个我给你们三个记上一大功。你嘛，嘿，小子，我提升你为我的副排长。”

白匪甲的声音大了：“是！谢连长的栽培！”

60.陇首村敌四十三旅指挥部门口

白匪甲翻身下马，匆匆往里闯去。

守卫横枪拦住：“站住。”

白匪甲：“我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要马上报告旅长。”

守卫瞧瞧白匪甲：“好，那随我进去。”

61.敌四十三旅临时作战室

墙上挂着敌局部作战地图。

敌旅部人员都在。

守卫来到一敌军官跟前：“报告旅长，有人要向您报告，有重要情报。”

白匪甲跟上，躬身哈腰：“报告旅长，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情报。”

四十三旅旅长王耀武坐在椅子上：“有么情况？快说。”

白匪甲：“我们发现了红军主力，从太阳坑后山上向东运动。”

王耀武惊起，查找了一下地图：“嘿……哼，方志敏想去小怀玉，下八礤，从分水关方向突围。”

参谋长上：“对，旅座高见。”

王耀武：“参谋长，马上发电司令部。”

敌参谋长：“是，我马上发电。”

62.敌司令部

50余岁的“剿匪”司令接住送来的电报：“参谋长，我命令，怀玉山周围各部队，立即向八礤、分水关方向合围，务必歼灭方匪部。”

司令部参谋长：“是。”

63.山路

敌正规军、杂牌军、地主保安部队迅速向东方的八礤、分水关运动。

64.小怀玉

字幕：1月20日。

傍晚，红军部队在短暂的休整。

老百姓偷偷地送来了粮食，红军战士们在吃稀饭。

方志敏：“同志们，我们不能多耽搁，今晚必须从八礤冲出分水关，尽快进入闽浙赣大苏区，与粟参谋长他们会合。吃完饭立即出发。”

65.八礤的两侧山上

满满的敌人已埋伏好。

密密的枪口黑压压地对着下面山路。

66.八礤龙潭坑内

红军摸爬着，悄悄行走。

几束光亮从上边射下。

方志敏一惊：“同志们，准备战斗。”

蓦然，枪声大作，敌人密集的子弹射向了红军。

红军顽强抵抗还击。

红军成批地倒下。

敌人手电光照射中，红军战士血流遍地，黄色的山土变成了红色。

67.龙潭的水

血染的水，怒啸着直飞而下。

悲壮的歌声，响彻群山，冲破茫茫黑夜：

啊，红军，

你们的血染红了，

这片土地。

战士的英魂哪，

融化进了那傲然的松、清贫的竹，

那峥嵘不怕风雨狂打的玉琊峰，

那直插云霄气贯长空的黄巢宝剑化石，

永生永世啊，留在了人们心中。

啊，红军，

你们的血不会白流，

这片血染的土地，

一定会绽放出血红的花朵。

啊，红军，

我的亲人哪……

68.八礤龙潭坑内

敌人查看红军尸体，发现没有咽气的红军战士，凶狠地用枪、刺刀进行屠杀。

69.八礤后山上

一切都安静了。

方志敏点火堆为号，呼喊着汇集了分散躲藏起来的80多个战士。

王如痴：“方主席，敌人现在主要是抓你，依我的意见，你还是化妆一下，到白区去隐蔽下来。”

众人：“对，王副军长此话有理。”

方志敏：“不，不行呀！同志们哟，我是你们的领导，我要带着你们继续突围。我不能丢下你们。我看呀，我们现在要想从分水关突围，那是不可能了。我想了，我们还是回陇首吧！我们从高竹山方向突围，转回赣东北区，重整队伍，再行北上抗日。我不能舍下粟参谋长他们，他们还在等着我们。我们要完成党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

张振中寻找上来：“方主席，那我再带你们回陇首吧。”

方志敏：“张叔，这一路，我们走来转去，也熟了。真辛苦你啦！你放心……你还是赶紧回家吧。畴西，我们现在还是分散行动较为妥当。”

刘畴西：“对，分散行动稳当。大家到了陇首，再集中起来。”

大家都同意了，分散行动。

70.高竹山山谷深处

字幕：1月26日。

夜，满山的青竹。

方志敏身边只有刘畴西、王如痴、魏长发、机要员六人，他们轻悄悄地行走着。

71.高竹山上的碉堡

探照灯强烈的灯光射向了山谷。

72.高竹山山谷深处

方志敏暴露在探照灯下。

73.高竹山上的碉堡

守敌惊恐的叫声：“红军！红军！”

子弹密集地射出。

74.高竹山山谷深处

刘畴西手臂受伤，倒下。

方志敏等人赶紧扶着刘畴西，进入山林中隐蔽下来。

75.高竹山山谷深处

晨，敌四十三旅出动大批人马搜山。

方志敏和刘畴西他们各自藏在柴窝里，用烂树吐遮着身体。

敌人没搜着，离去。

藏在另一处的魏长发，见敌人已离去了，便偷偷下了山。

76.陇首魏长发家

敌人逮捕了魏长发。

77.陇首敌四十三旅刑讯室内

魏长发双手被反绑吊着。

摆放着的各种刑具。

魏长发恐惧的神情。

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刑讯白匪。

刑讯队长：“你是方志敏的警卫员，叫魏长发，我们已清楚，你一定晓得方志敏的藏身处。只要你说出方志敏藏在何处，你就会得到大洋伍佰块，让你去过上好日子。不然的话，我要让你受尽酷刑，生不如死，然后把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狗。嘿嘿，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

刑讯队长：“时间已到。咋样？不说，给我用刑！”

一个行刑白匪从炉火中抽出了火红的烙铁，走向魏长发，举起烙铁逼近魏长发。

魏长发吓得变了脸色：“别，别……我说，我说。”

78.高竹山山谷深处

敌四十三旅出动全部人马，严密搜山。

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被敌人逮捕了。

甲、乙、丙三个白匪搜了方志敏的身，只搜到了一块旧怀表，一支旧水笔，一颗私章。

白匪甲拿着一个木柄手榴弹，拉出手榴弹中的引线，作出要抛掷的姿势，用凶恶的眼光盯着方志敏：“赶快将钱拿出来，不然就把你炸死！”

方志敏微微一笑，淡淡地：“我确实一个铜板都没有。想从我这里发财，是你想错了。”

匪兵甲坚决不信：“你骗谁！像你当大官的人会没有钱？”

“决不会没有钱的，一定是藏在了哪里，我是老出门的，骗不得我。”匪兵乙一面说，一面弓着背又一次将方志敏的衣角裤裆仔细地捏，希望着有新的发现。

方志敏：“不必瞎忙了！我确实是一个铜板也没有，我们革命不是为了发财的。走吧！我随你们走。你们可以领到上头的赏钱了。”

方志敏大步迈下了山。

刘畴西，王如痴也被敌人押下了山。

字幕：1935年1月27日下午，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在怀玉山陇首高竹山被敌人逮捕。

79.南昌蒋介石居所

蒋经国：“父亲，上饶行署来电，方志敏部已被我们全歼。匪首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也被抓到了。现押在玉山县城四十三旅旅部。”

蒋介石：“叫他们立即把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三个要犯押到南昌。经国，今儿我要飞往贵阳。告诉他们，要力劝方志敏投降，给他金钱，给他个司令当当。这个人，我们还有用，倘若他执意不从，那就不能留下啦。”

蒋经国：“好，我马上电告他们，把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押来。”

蒋介石：“另外，给王耀武记大功一次，升为少将师长，授青天白日勋章一枚。”

蒋经国：“是。我马上办。”

80.玉山县城敌四十三旅旅部

玉山县县长王镇环：“方志敏，你闹么子革命呀？瞧，你今儿落得这个下场。不过，蒋委员长……政府嘛，也器重你是个人才，不计前嫌，欲重用你，为政府效力。我们谈谈条件吧。”

方志敏满脸愤怒，一拍桌子：“你给我住嘴，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跟我谈条件。我的条件是彻底消灭你们！告诉你，我方志敏今天落在你们手里，就没想活着出去。我为正义洒热血抛头颅，虽死犹荣，不若你等吸民脂膏！杀我一人不足惜，想消灭我党，那是幻想。

王镇环脸色难看，哑声闭口。

字幕：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被押送到了南昌，但他们不被敌人利诱，在狱中受尽敌人严刑拷打，坚决斗争到底。在狱中，方志利用敌人给他写`自首书`的纸，写下了不朽名篇：《可爱的中国》《狱中纪实》《清贫》。表达了一个共产党人的高尚风格和情操。

敌人软硬施尽，但都不能使方志敏他们倔服。凶残的敌人终于在1935年8月6日，在南昌下沙窝杀害了方志敏等人。方志敏英雄就义时，年仅36岁。

叶剑英同志在方志敏烈士被俘照片上题《读方志敏同志狱中手书有感》七言绝句：

血染东南半壁红

忍将奇迹作奇功。

文山去后南朝月，

又照秦淮一叶枫。

郭沫若同志写《读方志敏自传（次叶剑英韵）》：

千秋青史永留红，

百代难亡正学功。

纵使血痕终化碧，

弋阳依旧万株枫。

苍松翠柏环绕的方志敏烈士之墓。

墓碑为毛泽东同志题写的“方志敏烈士之墓”。

《方志敏文集》出版，书名为邓少平同志题写。

（剧终）

[作者简介]

何耀村，男，汉族，现年66岁，江西省玉山县樟村镇人。做过泥瓦匠，自学中医行医至今。一九八七年二月结业于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后师承于田野老师进行影视剧本创作。曾出版、发表电视连续剧本《楚外情》《灵音宝殿枪声》《血魂》（已拍，全球公演）；电影剧本《代理村长》《光荣第一战》《浴血怀玉山》；小说《血盐红心》《最后加入的一名女红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