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的空间审美建构
2016-08-23王丽
[摘 要]电影空间作为影片叙事的背景和内容,其所具有的抒情和渲染作用,对于影片整体审美力的表现和提升是不可或缺的。《夜莺》通过一幕幕平凡的生活场景,向观众展现了现代社会中个体精神生活的匮乏与心灵的迷失。影片讲述了祖孙二人亲情的建构,展现了两代人情感的弥合以及夫妻之间婚姻裂痕的修复。电影空间在叙事、情感抒发与主题阐释上,都体现出其独特的审美职能。本文从这三个方面出发,探讨了《夜莺》这部影片的空间审美特征。
[关键词]《夜莺》;空间审美;叙事;情感抒发;主题阐释
《夜莺》以平民视角,讲述了一个老人、一个小女孩和一只鸟的故事。老人为了兑现多年前对妻子的承诺,决定带着他的鸟从北京返回老家广西,但是因为儿子和儿媳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女儿,所以老人不得不带上8岁的孙女一起上路。就这样,老人、女孩和鸟展开了一段不平常的心灵寻觅之旅。影片通过一幕幕平凡的生活场景,向观众展现了现代社会中个体精神生活的匮乏与心灵的迷失。影片并没有曲折复杂的情节,也没有纷繁多样的人物,却无时无刻不体现出家庭温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心灵回归等丰富的内涵。
电影空间作为影片叙事的背景和内容,其所具有的抒情和渲染作用,对于影片整体审美力的表现和提升是不可或缺的。电影空间的审美元素有很多,人物、景物的选择,景别与场面调度,声音与色彩的处理等,这些元素结合在一起,搭建起电影的审美空间。《夜莺》这部影片中,讲述了祖孙二人亲情的建构,展现了两代人情感的弥合以及夫妻之间婚姻裂痕的修复。电影空间在叙事、情感抒发与主题阐释上,都体现出其独特的审美职能。本文从这三个方面出发,探讨了《夜莺》这部影片的空间审美特征。
一、空间与影片叙事
电影作为一门叙事艺术,通过光影语言向观众展现现实生活,探索人性本质。不像具有抽象性,能够留给读者更多想象空间的文字,电影画面有着具象性特征。它在线性时间上,呈现给观众的是一个个动态的画面,即一个个不同的空间。不同的空间,诉诸不同的审美客体。空间中诸多审美元素——无论是处于表现的核心,还是边缘,都担负着各自的审美职能,共同实现和完成影片的叙事。《夜莺》这部影片有两条并行的线索。一是祖孙二人的回家之旅,二是儿子崇义与儿媳倩影之间情感的破裂与修复。影片在两个空间——都市与乡村间相互切换,体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状态,并最终揭示了这两种对立的生命形式之间相互包容的可能性。
影片中的不同空间与人物形象呈现为对应关系。影片开始便展现了朱志根老人与儿子一家生活空间的截然不同。前者独居在老城区,没事骑着自行车去公园遛遛鸟,生活相对从容和悠闲。儿子崇义一家三口居住在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中,每一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极为紧凑。都市空间的切入,映入画面的总是车水马龙的公路、颇具现代风格的高层建筑。影片开始的这一段落,导演巧妙地运用镜头切换,展现了都市生活中个体的繁忙和情感上的疏离。如,任幸奔跑着跑进练舞室。在明亮宽敞的舞室练习。随后,镜头切换至崇义的近景,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这两组镜头的对接,观众会自然地认为他的目光正注视着练舞的女儿。但当秘书通知其开会时,镜头转至人物视线的方向,那是一个投影,画面上展现着各种现代风格的建筑。在同一天,朱志根背着手,手里拿着送给小孙女的礼物,走进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明亮的理石墙面、耀眼的灯光以及各种时尚感十足的装饰等,都与衣着朴素,略有驼背的朱志根之间形成对比,表现了人物与环境的格格不入。在倩影的再三劝说下,朱志根仍坚持站在宴会门外,将礼物递给儿媳后,独自离去。因此,对不同人物不同空间的设计,以及人物与环境间的格格不入,实际上揭示的是夫妻之间、父子两代人之间情感上的隔阂。空间在这里起到了很好的隐喻作用。
影片主体讲述的是爷孙二人的归乡之旅。这一段旅程遇到了不少困难,也发生了不少趣事。对于朱志根一家人来说,这段路对他们未来的生活有着重要的意义。它促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谅解,也使得迷失于现代都市的崇义一家三口重获生命的主体性和精神上的自由。影片主体的叙事,仍是在乡间与都市之间相互切换。此时的城市空间退到了背景的位置。影片浓墨重彩地展现了乡间景色的美妙和乡间人物的淳朴。青山绿水之下,人物变得渺小,但也获得了更广泛的生活空间。祖孙二人犹如入林的小鸟一般,感受自然所特有的清新和自由。空间也极具开放性和明朗感。影片中,城市的高楼大厦、窗明几净、四通八达的公路、喧嚣的车流和夜晚的灯火通明,与乡村质朴的砖瓦房、安静的陋巷、曲折的乡土路、阡陌纵横的梯田等相互映照。此时,城市中的崇义与倩影正面临情感危机,而乡间的任幸却对爷爷从陌生、抗拒,一步步走向理解和亲近。电影空间很好地配合了两条叙事线索的基调,也在不断的对比中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审视生活的新视角。
二、空间与情感抒发
《夜莺》这部影片中,电影空间在诠释和渲染影片情感上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从整体上看,影片叙事是相对从容和平淡的。虽然它展现了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与冲突,但却用一种极其内敛和从容的基调去给予展现。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也没有强烈的情感爆发,而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转变娓娓道来。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转变也采用了温和的自然过渡的形式。
首先,在影片中,随着空间的转换,祖孙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回暖。任幸同意跟爷爷一起回老家,是一种万不得已的选择,她最初十分抗拒。影片对祖孙两人的相处着重选择了四个场景。一是火车,二是迷路后避雨的山洞,三是由于迷路、崴脚客居老乡家,四是朱志根的老家。这四个场景的转换,展现了两人之间的亲情由淡转浓的过程。在第一个场景中,女孩任性地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地挑卧铺,不吃饭,把爷爷的鞋子偷偷丢到卫生间……火车的空间是局促的,而两人的心理距离却极为遥远。山洞这一场景为祖孙两人提供了沟通的契机,这是人物情感关系的转折点。女孩听了朱志根讲述其与奶奶之间的爱情,讲述为了崇义外出打工,没能见到妻子的最后一面。这些无疑对女孩是一个情感触动。此时黑暗的山洞里,篝火的光亮照在两人脸上,带来浓浓的暖意,预示了亲情的回暖。当任幸为了“掩盖”爷爷的失误,而关掉与母亲聊天的iPad时,祖孙俩在画面中处于中心位置,背景的竹林虚化,而画面前部是一左一右两根对称的竹子,这种对称暗示了一种和谐,即任幸已经找到了与爷爷相处的方式,并开始真正享受这段旅程。客居老乡家的片段是影片重点书写之处。任幸在这里不但交到了小伙伴,不再迷恋电子游戏;还学会了与他人分享和帮助他人,更重要的是,祖孙俩开始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任幸对爷爷从理解变成了喜爱与依赖。影片中,表现祖孙两人情感渐进的第四个场景是朱志根老人的老家。因为鸟儿死去,任幸不忍爷爷伤心,偷换了鸟。而这只鸟是用她最喜爱的iPad交换来的。女孩从自私任性,转向体谅他人,爱他人。实际上,这才是旅途真正的终点。
其次,这场意外之旅也令崇义与父亲得到了沟通的机会。崇义因为不相信父亲而责备倩影,因此,他的归家表面上是出于对孩子的担忧。但影片并没有按观众的心理预期,表现父子两人的矛盾冲突。当朱志根敞开心扉向儿子表明歉意后,父子两人的情感裂痕竟自然而然地修复了。此时,父子二人坐在村口的水井的圆形石沿上促膝而谈。人物在画面近景处,背景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崇义在劝慰父亲时,拿出自己总是带在身上的“护身符”——年幼时父亲送他的小竹笛。这段场景,影片以长镜头展现,使节奏相对舒缓,情感的抒发也是以缓为主,给人以温馨之感。由此可见,崇义表面是担忧孩子,实际上他的内心同样有与父亲感情恢复如初的愿望。因此,在这里,家乡这一空间场景便具有更深层的意义。回家的不仅是人的身体,还有人的心灵。
影片通过不同空间场景的转换,梳理出人物情感的变化脉络。起承转合过渡自然,给人以真实和质朴之感。虽然通篇没有鲜明的情感爆发点,但依旧能够恰当地调动起观众的情绪,具有独特的感人力量。
三、空间与主题的阐释
电影以画面和声音的形式,向观众呈现日常生活,探讨人性话题。因此,电影画面既有纪实性,也有隐喻性。电影创作者将各种声画元素组合在一起,构建一个独特的拟真空间,以完成叙事和主题的揭示。《夜莺》这部影片也是如此,电影空间的审美设计不但强调视觉美感,与影片情绪的吻合,同时,还要在影片主题阐释上体现其审美职能。《夜莺》截取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赋予惯常的事物象征作用,来实现影片的主题表达。
首先,路是电影空间中经常出现的事物。路在这里具有明显的象征意义。实际上,整部影片都以路为线索展开。一方面,路象征着现代社会个体身心的流浪状态。朱志根为了儿子离家多年,虽然与儿子生活在一座城市,却是独居状态,与家乡的夜莺为伴。崇义和倩影事业成功,婚姻令人艳羡,但实际上却面临情感危机。任幸虽然衣食无忧,但在精神上缺少父母的关爱。可见,家庭不但没有提供给个体精神栖息之所,反而如同牢笼一般,使人陷入困顿。另一方面,在影片中,铁路、公路、水路、乡间小路、巷道等依次出现,这也表明了朱志根与任幸的回家之旅,是远离喧嚣的现代文明,回归从容诗意田园的过程。
其次,鸟也是电影空间中所集中表现的元素。鸟在影片中是连接祖孙感情、弥合父子情和爱情的重要中介。影片开始时,镜头以仰拍角度表现鸟笼中的鸟,此时的它是朱志根的伴儿。当朱志根在山洞中向任幸讲述了关于鸟的来历后,它是朱志根与妻子之间爱情的象征。当任幸发自内心地感叹“这故事真好”,鸟儿又成为祖孙俩情感沟通和相互接纳的桥梁。任幸在一大早,将鸟笼提到洞外的竹林中,仰望着竹林,追寻着鸟叫。此时,镜头从女孩和鸟笼身上逐渐上移。空镜头中,青翠的竹林和湛蓝的天空背景,充满了浪漫与温馨的诗意。只有十分饱满的自然风光,聆听着温情和真实的故事,才会使得在都市中成长、个性娇纵的任幸感慨此行不虚。直到最后,女孩用自己的iPad换鸟;回到城市后到鸟市买鸟,不但圆了爷爷一直以来的心愿,也巧妙地修复了父母感情上的裂痕。因此,也可以说鸟在不同的空间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但从本质上说,它的角色只有一个,那就是爱。只有爱能够驱散人与人之间的误解,能够让人回归到最初的生命本真,找到心灵的归宿。
综上所述,在《夜莺》中,空间对电影审美效果实现的意义是多方面的。电影虽然整体上给人以自然与真实的体验,但电影空间素材的选择与具体呈现方式,都是电影创作者主观选择的结果。电影空间造型设计者们依据自己独特的艺术想象,对影片的道具、服装、置景等空间造型设计物品进行精心的设计、打磨、布局以及雕琢。但是他们做的一切不是随心所欲的,空间造型设计师是在充分理解影片的内容与主题的基础上,再加上自己的艺术想象,进而完成对影片的空间造型设计。电影创作者以这种质朴和内敛的风格呈现,使影片获得了感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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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丽(1982— ),女,河南濮阳人,硕士,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艺术设计、视觉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