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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电影:文化沙漠里的一块绿洲

2016-08-23李燕

电影文学 2016年13期

[摘 要]在世界电影文化版图上,非洲长期被看作是一片不毛之地。然而,近期非洲却涌现出了许多精彩的电影作品,全世界惊喜地发现,非洲的文化沙漠里竟然有一片迷人的绿洲。回首非洲发展的历史,在长久以来的殖民主义蹂躏下,非洲的文化如同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而非洲电影的脱颖而出,却让我们看到了非洲文化的希望。由此,非洲电影以一种宽泛性概念进入了世界电影人的视野,非洲电影的认知与西方电影节的关系也进一步凸显了出来。

[关键词]非洲电影;文化沙漠;身份焦虑

非洲导演作品入围奥斯卡之后,中国的网络媒体上,对于非洲电影的关注度仅次于对最佳影片以及其他热点话题的关注度。非洲的一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毛里塔尼亚进入了世界观众的视野,并孕育了非洲本土最为优秀的电影。

一、非洲电影的历史溯源

对于非洲电影发展史的起点,同中国电影发展史相似,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观点:其一是认为应当从在非洲疆域内的第一次电影放映开始,其二是认为应当从非洲拍摄制作本土的第一部电影开始。非洲电影在西方电影节上占领一席之地,这是非洲电影本身发展路途中的必经之路,当然,也是西方电影节发展路途中应有的阶段。细数世界知名的电影节,开幕式以及闭幕式上的群星闪耀只是门面功夫,电影节上参展的影片才是真正体现电影节实力的核心,是否能够展出当年最好的作品并邀请到其主创团队是一个电影节是否成功的标志。如今亚洲和拉丁美洲的电影资源已经被各大电影节争抢一空,之前受到较少关注的非洲电影成为它们下一个争抢的目标。

戛纳电影节一直在与威尼斯、柏林等国际各大电影节明争暗斗,为了让自己更胜一筹,戛纳电影节开始疯狂地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索最为优秀的导演和作品,来为自己的电影展增光填色。戛纳认为非洲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从距离来看,非洲离法国不算遥远,从交通来看,两个地方的航空交通也较为方便,非洲便成为戛纳首先要考虑争夺的一片处女地。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虽然非洲这片土地不够肥沃,但其孕育的故事却依然可以精彩绝伦并且惊心动魄。

戛纳不仅在既有的单元里融入非洲影片,还特别设置了专门为非洲影片量身定做的南非电影单元,不仅如此,在评委邀请上也将非洲人纳入其中,以此来提高非洲电影的世界影响。2015年,戛纳邀请了来自非洲的著名演员罗卡·特奥瑞担任评委,在面对记者提问的时候,罗卡表示,希望能够在戛纳电影节上多见到一些非洲电影,她认为这是一种能够让非洲演员来到戛纳的全新方式,戛纳是国际上颇有影响力的电影节,代表着非洲文化的非洲电影人也应当共同参与、共襄盛举。除了戛纳电影节,法国还有许多电影节也越来越关注非洲电影。2015年,在法国凯撒电影节上,非洲影片《延巴克图》收获颇丰,一举斩获了最佳影片以及其他重要奖项,震撼了整个法国。显而易见,非洲电影和非洲电影人以正常的频率和姿态参加国际各大电影节,不仅使得非洲电影走向了世界,也让世界影迷看到了一个拥有不一样文化魅力的非洲。

二、身份的焦虑:非洲电影的两难困境

从非洲自身的角度来看,参加各大电影节的意义不单单是让非洲电影走向了世界,作为一种民族文化的代表被人们看见,更重要的是让发展艰难的非洲电影得到更多的支持和照顾。比起其他国家和地区,非洲大陆适宜电影成长的环境明显不足,在非洲,电影得不到大多数政策或资本的扶持。谈及非洲,很多人第一印象会认为那是一个国家,但事实上,非洲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组成的,而这些国家的居民绝大多数生活在极其偏僻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电影是一种奢侈品,甚至,连电都是一种奢侈品。

一方面没有政策扶持和资金鼓励,一方面又没有市场潜力,在这种窘迫的境遇之下,非洲导演们只有通过参加西方电影节来实现自己的电影梦想。比起非洲各国的政府机构,西方电影节为促进非洲电影的发展做出了更多的努力。在非洲本土不能提供足够扶持的前提下,非洲导演只能依靠参展西方电影节才能得到投资,参加比赛,获取奖项,有了知名度后得到投资,这基本是非洲导演参加西方电影节的基本流程。然而,在电影节上得奖并获取投资的非洲电影都需要满足其他国家评审或观众的审美,虽然这种审美是多种多样,甚至彼此矛盾的。这些非洲电影,其本质上却要按照西方的审美标准来进行创作。假如不顾及这些需求,就得不到西方电影节的帮助,那么这些非洲导演将会一直摆脱不了名不见经传的局面。因此,非洲导演们在创作电影的过程中会刻意地去满足西方电影节的审美。西方电影节认可了某一题材,之后便会出现一大批跟风之作。实际上,因为长久以来被压制的殖民地历史,非洲电影的创作就如同被“强奸”了,还要为对方生一个孩子。非洲电影人普遍认为只有在影片中渗入殖民的喜好,融入西方的文化意识,再加上非洲本土景观的奇观化,这样的影片才可能成功。

例如,曾在西方电影节上得奖的影片《上帝也疯狂》,该片一直在歪曲化非洲原住民。影片讲述一名白人飞行员在非洲丢失了一个瓶子,引起了非洲原住民的一系列争斗。影片中明显透露出的种族歧视惹怒了非洲本土电影界,被非洲电影人批判得一无是处,然而这样荒谬的情节却得到了西方电影节的支持。它不仅在国际知名电影节上得了奖,时至今日,在西方许多城市的影院中还一直是放映最多的外国影片。

非洲电影想要在西方电影节上崭露头角,除了内容上要迎合西方以外,在制作层面也要符合既定的要求。非洲导演韦德拉奥曾经表示,当非洲电影人完全以参加西方电影节为目标之时,他们就会参照欧洲发行影片的规则,对电影制作的各项成本和预算进行调整,以适应欧洲的标准。然而,实际工作中,像南非和尼日利亚这种有经济实力的国家毕竟是少数,在非洲更多的小国家连基本的电影设备和人才都没有。非洲导演只好从西方国家邀请摄影师等技术工种,这样一来,这些人才的差旅费用便抬高了制作成本,而且本土一般没有能够处理后期的机构,在后期制作阶段还是要依赖西方国家的人员与设备。在既没有资本,又没有人才的严峻境遇下,非洲导演们必须也只好去依赖西方国家的资本和人才来完成电影制作。这样一来,非洲电影无异于被绑架,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思想上都充满了欧洲倾向,非洲本土的特色所剩无几。那么,在没有扎根的地基,也没有市场的培育,非洲电影能够在西方电影节的庇佑下成长起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西方电影节的支持与培养,究竟是成功的助推器,还是绑架的绳索?究竟是非洲电影人实现梦想的机会,还是丧失原创的陷阱?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思考。

说到这里,我们可能要重新回答一遍下面的问题:究竟什么是非洲电影?曾经有一位学者如此定义非洲电影:在世界文明传播的层面,非洲电影有其不可或缺的价值,一种能够有力地矫正历史错误的价值。非洲电影应当对于西方文明大国传输出的对于非洲的错误观点进行纠正,应当聚焦非洲本土的文化和居民,简言之,非洲电影应当也只能是属于非洲的。非洲电影要站在非洲本土的角度,改变西方人眼中固有而片面的非洲概念,展现非洲本土的历史文化与社会问题,这才应当是非洲电影的使命和意义。身为非洲文化的代言人,非洲电影应当健康多样地发展,极尽所有去突出非洲电影人的才华。然而,西方电影界却一直在斩断非洲自主探索的手臂,他们一味地向非洲普及西方电影的制作方式和西方人的审美倾向。正因如此,站在文化的视角,显而易见,更多的非洲电影人正在走一条自以为通向梦想的捷径,吸收不正确的文化思维,一味地模仿西方人的风格。所以,他们的作品被部分学者称为“模仿电影”,而这种模式是摧毁非洲电影的慢性毒药。

随着全球化的日益深入,电影的民族特性越来越不单纯,甚至越来越混杂,我们一直在讲非洲电影应当具有非洲文化特色,秉持非洲本土语调,然而这些空谈究竟有多少意义?非洲本土的学者曾经说过,假如非洲电影一切都模仿西方电影,制作方式学习西方,资本和人才都要依赖西方,内容审美要迎合西方的好恶,那么不如干脆就让西方人来完成这个作品,又何必要假手于非洲人?虽然在当今时代,西方已经不可能实现对非洲进行政治殖民,可是在文化层面的殖民侵占却始终不肯放过非洲这块土地。与其他民族的本土影片不一样,西方电影节上非洲电影的被提携,其中是有同情的成分存在的。纵观曾经获奖的影片,这些作品在技术上并没有让人折服的亮点,他们一般都获得的是评审团奖。有一个事实我们不得不承认,评审团奖和评委会大奖不一样,更像是一种慰藉。我们不禁深思,这种刻意的安慰到底是热情的照顾,还是有其他层面的原因呢?

三、非洲电影本土化的启示

随着时代发展,世界经济文化一体化愈演愈烈,资本全球流动,全球的政治和经济进入了一个急速流动、国家间地区间的文化逐渐被同质化的时代。这种情况下,如何找准自身民族文化的立足点就变得尤为重要,尤其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怎样在全球化大潮中坚守本土文化,完成民族文化的身份确认,是一项亟待解决的问题。对于非洲电影来说,依赖西方电影节的途径问题重重,极容易失去本土文化的阵地,非洲电影人需要寻找另一条寻梦之路。

事实上,非洲电影人正在进行这种探索,并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成绩,他们组建了一种名为“诺莱坞”的本土模式。这种模式规避了参加电影节的老路,而是在非洲本土建立统一的电影产业。为了克服非洲市场潜力薄弱的难题,它另辟蹊径,想方设法控制制作成本,绕过传统电影院发行的路线,转而实行了录像电影创作的全新战术。尼日利亚最先发起了诺莱坞的模式,其影片产量成长迅速,除了宝莱坞之外,诺莱坞成了数量排名第二的电影制造模式。

受益于诺莱坞的新模式,很多非洲国家都转而探索这种低成本的影片创作路线,例如肯尼亚。诺莱坞成为这些非洲国家发展电影产业的有力武器,非洲一些尚且达不到诺莱坞制作水平的国家,例如津巴布韦,一直将诺莱坞奉为自己追求的对象。而在喀麦隆,当地的电影人又以喀麦隆为基地,创造了一个新的电影工厂——喀莱坞。在加纳,录像电影更是进入了高度繁荣的时期,电影产量急速上升,加纳的电影观众大约已经厌倦了外国电影,即便是本土影片质量上并没有优势,只要讲述的是与他们相关的故事,他们便欣然接受。正因如此,录像电影在加纳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而今,这种影片形式已经形成产业,并辐射到周边的许多非洲国家,为整个非洲的电影发展开辟了新的路径。

然而,这样猛烈的发展也会遇到种种问题。在尼日利亚,这种模式的录像影片已经近乎疯狂地在扩张发展。影片数量剧增,而经济发展依然跟不上脚步,许多因为赶工而十分粗糙的影片流入市场。由于“诺莱坞”的影片制作面临严峻的资本瓶颈,这些作品没有条件按照专业的制作标准进行制作,甚至连拍摄地点几乎都是在户外或者街道上,少数要求较高的作品会选择诸如宾馆、民居等室内进行拍摄。这样创作出来的影片是不够格参加任何电影节的,有些坚持艺术素养的非洲电影人批判诺莱坞的制作模式,认为即便不进行创作,也不能创作这些完全没有美学标准的作品。

四、结 语

实际上,完全依赖在西方电影节上获奖来得到投资,而忽略产量问题,非洲本土电影的发展之路会举步维艰。电影虽然是艺术形式,但随着时代发展,它早已演变为一种工业生产。我们固然不能为了资本而在艺术上止步,却也不能完全将资本和艺术割裂看待。毕竟,只有产出问题得到解决,产业才能形成,有了产业基石,非洲电影才能真正获得长足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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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余韬.从自然景观到暴力奇观——好莱坞电影的非洲想象[J].当代电影,2015(07).

[5]慈慈·丹格姆芭卡,谭慧,王晓彤.非洲电影创作实践面面观——前景、希望、成就、努力和挫折[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4(01).

[作者简介]李燕(1983— ),女,河南安阳人,硕士,郑州旅游职业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