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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长征前后

2016-08-23陈云

延安文学 2016年4期
关键词:白区博古张闻天

1933年1月17日,我和博古一起离开上海。第二天,我们到汕头住了一天,再坐火车到潮州,又坐船到三洋坎,然后坐小船到苏区边界,住在一个农民的家里。临时中央从上海是分了三批走的,第一批是刘少奇,第二批是张闻天,我跟博古是最后走的。

到苏区还不到十天,他们就搞了个反对“罗明路线”的斗争,在瑞金开会,指责、批评罗明。反“罗明路线”实际上是反对毛主席。那时,我们很无知,跟着走,对那么大的事也没有好好想想。总之,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什么是保卫苏区。

在瑞金时,我住在总工会。那时根本不懂得军事问题,所以也没有听到过什么反面意见。当时听说,共产国际讲毛主席的路线是右倾。但是我觉得,毛主席讲话很有把握,而博古他们讲的是“洋道理”。记得有一次在瑞金开会,叶剑英(当时是红军学校校长)、毛主席、任弼时都参加了。毛主席说这次战争要损失3000人,结果真是如此。长驱直入地打不容易。共产国际派来顾问,采取堡垒战术。李德是1933年下半年来的,他是外国人,不懂得中国的实情,又不懂得调查研究。当时,中国的实情是军阀割据,不统一,为什么不能搞红色根据地呢?他们不懂得中国革命战争的具体情况。

关于这个问题,周總理后来也讲过,我们打不赢就插到敌人后方去,打运动战。毛主席多次讲过,不能拿主力去拼,应该打持久战。那时我还不懂,去问过毛主席。后来在延安时毛主席写了《论持久战》,看后觉得有道理,明白多了。

长征一开始时是大搬家,这个我也有责任,因为我那时搞后勤。实际上哪能这样做,应该先建立根据地。结果,一开始就搬家。当时,大家都说欠了总部一笔账。因为李德他们瞎指挥,根据地图来指挥行军,说是走了280里,其实才走了四五十里,欠总部的账了。他们不了解实际情况,脚不是铁的。

那时,各军团都有中央代表。8军团的中央代表是刘少奇,9军团是凯丰,我和刘伯承在5军团。长征时红5军团打后卫,天天有战斗,没好好睡过觉。过湘江时,我和刘伯承在后面的13师,师长是陈伯钧。14个师都过去了,但还有1个师没能过湘江。叶剑英当过红一方面军参谋长。记得过乌江时,他讲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乌江。

黎平会议我没有参加,当时我到3军团彭德怀那里去了。我到洪州司时,博古约我和刘帅谈话,告诉我们要改变方向走。当时不知道他们开会没有。本来长征的目的是与2、6军团会师,但后来发现不行,毛主席就建议到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去。

长征路上,毛主席给王稼祥、张闻天做工作,先把王稼祥说服了,再说服张闻天。是张闻天把这件事告诉我的。

红军在遵义停留了一个多礼拜。总结决议上写的是1月8号,实际上部队不可能一到就开会,记得是几天后开的。遵义会议开了约5个下午和晚上是可能的①。

参加遵义会议的这些人员名单差不多。我当时是全国总工会党团书记,刘少奇是委员长。说凯丰任宣传部长不准确,他当时是青年团中央书记,到延安以后才是宣传部长。那时宣传部长是陆定一。李富春是否是政治局候补委员,我不能证实,但他当时任总政治部代主任是对的。林彪、彭德怀、聂荣臻、杨尚昆参加了会议,我的印象是很深的。董振堂、李卓然我接触的时间短,印象就少些。9军团是罗炳辉,记得没有参加。我估计此外没有其他人参加了。那时开会好像没有人记录,中央开会是不搞记录的。

会上,博古作了报告,周总理作了报告,李德也讲了话。会议讨论的内容主要是军事问题。只记得当时毛主席在会上讲得很有道理,内容就是《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那篇文章里讲到的那些。毛主席说:“路是要用脚走的,人是要吃饭的。”博古在会上说:“要考虑考虑。”毛主席说:“我赞成你考虑。但你要考虑的不是继续留下,而是把职务交出来。”会上大家都发了言,一致拥护毛主席。

遵义会议后决定让张闻天在中央负总责,这是毛主席的策略。是否叫总书记我记不清。

遵义会议后,我和张闻天一起去了3军团彭德怀那里。在遵义时还成立了警备司令部,刘伯承是司令员,我是政治委员。司令部也是驻在一个公馆里。遵义会议后我在总部,好像刘伯承也在总部了。在遵义天主堂传达遵义会议精神的事,我不知道。各军团设在市内,都是回去传达的。但是,我记得会后开了一次群众大会,毛主席、朱总司令讲了话。我参加了这次会,具体讲什么记不得了。

遵义会议后,成立了三人军事指挥小组,有毛主席、周总理、王稼祥。中革军委主席还是朱德。军委总部下设的机构,罗舜初他们清楚。那时,一局局长是彭雪枫;后勤部长是杨至成,政委叶季壮。

遵义会议后,打仗就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非常灵活。过金沙江时,刘伯承是渡河指挥部司令,我也在那里。我们管6条船,保证不出毛病。渡河期间,刘伯承和周总理、毛主席在江对岸(四川)的石洞里指挥,我在江这边(云南)负责指挥。渡江是非常困难的,船一过去很快又被冲回来,一定要有熟悉水性的船工撑船。我和刘伯承是大部队过完江后最后走的。我们走后,敌人飞机还来轰炸过。

队伍经过四川会理后,刘伯承跟少数民族首领歃血结盟。过泸定桥时,刘伯承和聂荣臻在一起。

过泸定桥后,中央开了会,决定要我去上海恢复白区工作,因为那时白区的党组织已经被破坏了。我离开时,刘伯承给我开了两张证明,要我到他老家四川的弟弟那里去。在长征途中被派往白区的,还有潘汉年、严达人(真名叫严朴)、夏采曦②。刘少奇是长征到陕北后才到白区去的。我是1935年七八月间到上海的,当时先去找商务印书馆的老朋友,后来是章乃器的弟弟把我接去住了一个多月。大家到上海后都觉得上海不能呆,正好共产国际派人来上海,就召集苏区来的人一起到莫斯科。那时,王明、康生都在莫斯科。我们到莫斯科时,共产国际“七大”已经结束,少共“六大”还在开。

另外,长征期间,我们对敌人的电台密码是能够译出来的。现四机部的王诤,懂得敌人的密码,在当时起了很大的作用。还有刘英也懂。上海也训练了一批人,是李强他们训练的。王志刚就是在上海学习后送到张国焘那里去的。

注释:①后经党史学界考证,遵义会议于1935年1月15日至17日召开,共三天时间。

②严朴(1898—1949),又名严达人,江苏无锡人,曾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国民经济部副部长。遵义会议后,被派赴重庆、宜昌组织交通站,后又被派赴苏联学习。

夏采曦(1906—1939),江苏嘉定(今属上海)人,曾任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长、中央特科第三科科长等职。长征途中奉命留在川贵交界的江门一带坚持斗争,后被派赴苏联学习。

(本文是陈云同志和遵义会议纪念馆负责人的谈话。根据中央文献研究室保存的谈话记录稿刊印。原载《陈云文集》第三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6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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