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做富有人文情怀的真实娱乐

本刊记者 李 栋

徐帆：做富有人文情怀的真实娱乐

本刊记者 李 栋

编者按：2012年，《中国好声音》的爆红使该节目的幕后制作团队——灿星制作一跃成为行业弄潮儿，披满荣誉的灿星制作并没有被巨大的成功冲昏头脑，而是依旧在博采众家之长的基础上武装自己的“头脑”和“身体”，他们不断加强自身自主研发的能力，他们也期待着自己的原创节目能持续成为备受关注的重点。笔者以为，无论是体制外的公司，还是体制内的团队，想要把节目做好，想要观众真正埋单，只能找准自己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现象级节目不常有也不可求，但是将节目做进受众心里，让节目能长久获得受众的青睐才是王道。就像那段话说的一样，“路要一步一步走，舞要一步一步跳，世界就是一个寸劲儿，只有一步不落，才能无远弗届。”

上海灿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又称灿星制作（以下简称灿星），制作了《中国好声音》《中国达人秀》《中国好歌曲》《金星秀》《了不起的挑战》《蒙面歌王》《出彩中国人》等节目。作为灿星制作的研发总监，徐帆就灿星制作真人秀的理念、与同行的差别以及国内外真人秀节目的对比差异等方面向记者侃侃而谈，从他的谈话中，或许可以让更多的读者重新认识真人秀及其意义。

真人秀及灿星的真人秀理念

灿星的蓬勃发展始于2012年，那正是广电行业不可多得的一个风口时期。虽说是体制外的机会，但现在看来那确是一个好的契机，徐帆也隐约感觉到，可能差一步就永远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这种机会对人生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辞掉了中国传媒大学的工作，走进灿星、走向市场。

徐帆在中国传媒大学电视系做了7年的老师，因为研究的是电视，所以和电视人一直都走得比较近。2010年前后，他去复旦读博士期间与上海电视台（SMG）的田明（现任灿星总裁）、金磊（现任灿星总经理、《中国好声音》总导演）、陆伟（现任灿星副总经理、宣传总监）等人逐渐熟络起来，也和他们一直保有联系。徐帆说他一开始就很认同这群电视人的价值观：做富有人文情怀的真实娱乐，这是前提，当然这也成为日后灿星一直秉持的价值路线。另外，当时的这群人已经参与制作出诸如《中国达人秀》《舞林争霸》等一系列优秀节目，他们能有如此的价值观，还能有如此巨大的市场影响力，在徐帆看来，这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一件事。同时，徐帆憧憬，是否能够把握住行业契机，把自己所学所教运用于实践。所以，当渐渐成熟的灿星向他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刻，徐帆欣然接受，直至2012年，灿星推出现象级真人秀——《中国好声音》。

叠播现象引发业界关注。国内的真人秀每年都在增量增质，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任何事物的发展也总要经历从不成熟到成熟的阶段。就像近年来，每到三四月份，各大卫视召开选题研讨会之时，几百档节目制作的PPT飞来飞去，好不热闹。也是每到这个时候，各大制作机构总想着使出浑身解数，走南闯北推销自己，游说各个电视台购买自己的创意与方案。据徐帆介绍，现阶段，灿星更为关注的是很多卫视都出现综艺叠播现象，这种现象说明真正播出的娱乐节目确实在增多，这些节目也占据了各大卫视的周末黄金时段。周五、周六、周日进行叠播的现象已经相当突出。同时，也有很多新的想法在国内电视上得以实现。徐帆告诉记者，“如果你做得好的话，整体回报还是比较大的。很多优秀的节目制作水准也还不错。这个行业比三五年前进步得非常多。”

当然，这个行业热闹的同时也存在一些不和谐的因素。现阶段，电视的“版面”越分越细，真人秀节目的数量在增加的同时也存在鱼龙混杂的情况，很多节目的概念远远大于节目的内容，很多项目就是在拼凑团队，只看钱和明星。还有，尽管国内真人秀市场整体大局还算不错，但是依然存在收视率造假的问题。

真实娱乐是真人秀的生命。“尽量真实地表达自己，肯定会好看。让明星在真人秀中尽可能真实地展示自己，展示出自己的所想所做所为。”徐帆表示，“我们会在细节中融入社会大众关注的热点话题，真人秀如此，音乐节目如此，脱口秀也如此，这样老百姓看了才会有共鸣。”

灿星是做真实娱乐的，娱乐也是个大概念。徐帆谈到，比如韩国的《无限挑战》，该节目10周年特辑——“无人岛”专辑非常受韩国民众欢迎，为什么？因为有日韩“独岛”“竹岛”的争端。韩国人要捍卫主权，这个由头一出来，制作这期专题节目就非常有意思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寓教于乐的例子。节目中要有社会时事的影子，观众看了不仅会觉得有意思，也会触发他们的思考。在徐帆看来，真人秀必须是有一定时效性和娱乐性的社会节目，用新闻的思维去做娱乐是很讨巧的一种做法，这也是灿星不同于其他制作公司的一点。事实证明，灿星做节目时的“新闻坚持”是有道理的。因为灿星总裁田明就是记者出身，他在遇到问题时要求工作人员与管理层快速反应和决策。徐帆说：“这个特别像做新闻的。相对来说，就是要敏锐，敏锐地找到一些点。还有就是社会责任感，希望节目做出来，对社会有启迪，而且有正向的价值观。”但综艺节目中娱乐成分要占主导，并且它不用求真，不用肩负其他责任，这些或许是两者的本质区别。

坚持社会性的真实娱乐。打开灿星制作的长长节目单，真如它的名字一样：“灿若繁星”。徐帆表示，灿星每年总有一些不同的亮点。2015年在购买模式中也不乏亮点，像《蒙面歌王》，在第一次看到这档节目的时候，灿星就很快地买回版权。像《无限挑战》（灿星引进版权后制作成《了不起的挑战》）也是一样，虽然有一些山寨版的节目会对灿星造成困扰，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模式，这个模式有很多与社会关联的点，是有价值观的真实娱乐。

2015年的《金星秀》成为灿星原创节目的亮点之一。徐帆表示，脱口秀主要看的是人，看这个人如何说，怎么说，这是脱口秀节目最重要的因素。目前，国内脱口秀的环境不是很好，制作公司都觉得此类节目很难做，《一周立波秀》停播，其他的脱口秀也陆续遇到瓶颈。但是，灿星预判，中国观众在现阶段社会转型期中存在很多意见的纷争，有大量意见的涌现，脱口秀正好可以为大家提供这样一个交流的平台，人们需要这样的节目。所以，《金星秀》应运而生。

关于灿星 关于未来

《传媒》：以灿星为代表的国内制作公司和国外的差距有多大？

徐帆：在现场录制、拍摄方面，《中国好声音》《中国达人秀》等节目，我们已经和欧美做得非常接近了，只是分工和流程还有一定的差距而已。因为对于欧美来说，他们已经处于发达的工业体系中，其流程意识非常强。我们在这方面要比欧美差很多，流程一差，效率自然也会差很多。欧美国家分工的细致程度，其实是其生产力进步的一种体现，分工越细越是一种高级的生产方法。

但是，我们在拍摄层面，其实比韩国还要好。因为我们普遍的投入比他们要大，他们做节目的思路是我们欠缺的。韩国团队会特别注重编剧，他们对故事线的设计，对故事线上任务的展开，任务是由哪些事件来构成的，都做得非常好，这方面是韩国强于我们的。编剧能力其实就是一种头脑策划能力，策划整个节目的框架和细节。更为重要的是，在户外真人秀节目中，它是一个半开放的戏剧真人秀，不过它毕竟不是在演戏，很多时候你要及时处理现场发生的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编剧在现场给嘉宾的提示就显得尤为重要。灿星现在也准备设置专门的编剧岗位，来加强对团队中编剧的培养与建设。

其实，无论是欧美还是日韩的这些超越我们的东西，我们都在慢慢地学习。中国真人秀的产业市场还是很大，在中国，你可以看到全世界各种好的节目类型的本土化演绎。我们国家处于转型社会文化体系当中，很多形态的东西都同时存在，市场巨大，也有很多热钱，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在尝试。当然，这也好也不好，你会发现面临的市场越来越复杂。就说这个叠播好了，以前做的一个重量级节目，你放在周五晚间播出就好。现在节目一多，你要考虑放在哪里，放在哪个台，你会发现其中的竞争会犬牙交错，竞争环境异常复杂。然后就是，当你觉得想做一个节目的时候，会突然发现别人已经在做了，哪怕对方不一定能做得很好。

《传媒》：面对差距，灿星准备如何应对？

徐帆：现在有种方式是联合创作。《旋风孝子》《24小时》都是国内的制作公司和韩国的团队一起根据中国市场来定制的节目。尽管其中有很多节目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但是我们认为这是一条正确的路，大家一起往这里使劲是对的。在户外真人秀节目中，中国团队慢慢有了自己的基础，然后和优秀的国外团队合作，进一步学习他们的经验。很快的，我们就不需要他们的团队过来，可能只需要他们的编剧或者制作人过来。再往后，可能连他们的制作人也不需要了，只需要雇佣他们的编剧，然后就会慢慢超越他们。像大陆的节目制作团队已经全面超越了港台的电视制作公司一样。我们也很有信心，3年之内，以中国的制作团队为主，可以雇佣国外的好的工种，加入我们的团队，来为我服务。

以前我都说做节目一定要快，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到又快又好，创作出新的现象级节目。而且，以前可能和电视台竞争，跟制作公司竞争，还有一些上市公司，他们手中有大量的资本，他们在对外公报的时候，就可以讲购买了全球的知名版权，这些本身在资本市场就很有价值。他们对这个行业不懂，他们需要IP，他们关注的是哪里有好的IP，上市公司的竞争者是很吓人的。为了在资本市场上砸出一点响动，他们“疯狂”地启动购买模式。只要觉得好，他们就买，至于后面做得怎么样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内的很多公司的市场经营能力很强，这是他们的一种路径，无所谓好坏。很多制作公司一开始是广告公司、营销公司。他们的优势就是广告营销能力很强，也就是后端比较强。可是像灿星，就是前端比较强。相对来说，我们推出的节目都是有品质保障的。今后我们要增加原创内容的比例，将自主研发作为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样才能在真人秀市场上掌握主动权，才能又快又好。

《传媒》：灿星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对网生节目的投入会不会加大？

徐帆：灿星遇到的问题是没有自己可管控的播出平台。灿星并非是一个巨大体量的公司，但是承担了非常大型的、重磅的项目。相对于项目来说，我们的团队其实并没有那么充足的人手。比如，我们的团队为了保障《中国好声音》的节目质量，一年里面有8个月的时间都在这个项目上。我们在2015年需要同时进行六七档大型节目。有些大节目需要消耗两三个团队，其实我们一共也就六七个团队。所以，需要派些新的好的团队来支撑那些存量节目之外，是否能够有精力去接手新的项目，培养新的团队成为我们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人才建设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我们现在看到很多好的模式，或者想去做一些新的网生节目的开发，但谁来做？确实是一个问题。网生节目现在处于方兴未艾、将红未红的时期。现在的网生节目大家都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即使有《奇葩说》这样的优秀节目存在，但是我认为还是没有出现现象级的节目。目前，网生节目还有很多纵深的市场空间，内容、类型的开发还有很多的可能性。现在大部分的创意还是以模仿《奇葩说》为主。其实不一定是做语言类节目，其他类型的节目也很有可为。网生节目市场前景越来越大，肯定是真人秀的一个重要的分支。但是需要有团队快速跟上，有精力把节目做好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