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中国制毒业的神秘面纱
2016-08-16本刊编辑部
揭开中国制毒业的神秘面纱
公安部在一次新闻通气会上透露,目前全球“第三代毒品”即新精神活性物质“相当一部分在中国生产”,并以线上交易、包裹邮寄等形式运往海外。制毒与禁毒开始了新一轮较量。
日前深圳警方称接获聚众吸毒线报后,在当地一派对上带走近五百人,其中93人因吸食毒品被行政拘留。结合去年众多被“北京朝阳群众”举报的明星渉毒事件,毒品给公众造成的“就在身边”的印象越来越强烈。
在中国国家禁毒委发布的《2015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中显示,当前中国青少年吸毒问题严峻。截至2015年底,中国共有234.5万名(不含戒断三年未发现复吸人数、死亡人数和离境人数)吸毒人员,其中35岁以下青少年吸毒人数占比超过六成。
此外,公安部在一次新闻通气会上透露,目前全球“第三代毒品”即新精神活性物质“相当一部分在中国生产”,并以线上交易、包裹邮寄等形式运往海外。制毒与禁毒开始了新一轮较量。
中国版“绝命毒师”的制毒工厂
2014年11月底,武汉某高校副教授张某,打算向国外投递两个包裹。然而这两个包裹并没有通过武汉海关的例行监测。
“当时这两个包裹上,并没有写明内含什么东西。我们通过X光机扫描,发现里面是规则的晶体,疑似化学品。”武汉海关的工作人员遂对包裹进行第二道邮检程序,即拆包检验。在提取样品进行毒品试纸检验后,结果显示其呈现“冰毒阳性反应”。
“但它既不是海洛因等传统毒品,也不是冰毒这一类的合成毒品,我们一时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武汉海关缉毒民警称。随后的几个月里,武汉海关又连续截获了8起邮寄类似可疑白色粉末的包裹。
武汉海关通过湖北省公安厅,将这些神秘的化学品移交公安部国家毒品实验室请求鉴定。经检测,包裹内的东西名叫“3,4-亚甲二氧基乙卡西酮”,是市面出现的新型毒品“甲卡西酮”类的变种,2014年1月1日已经被列入国家一类管制精神药品名录。
甲卡西酮,属于传说中的“丧尸药”,是一种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高效精神类药物,可致幻。据媒体报道,2012年5月26日,美国迈阿密男子鲁迪·尤金突然对一名路人发动袭击,将其面部大部分咬下,后被赶来的警察击毙。警方怀疑其事前摄入了致幻药物,这类药物便有了“丧尸药”之名。
毒品制贩者会将新精神活性物质和巧克力融化之后混合,制成含有新精神活性物质的特制巧克力销售。
2015年5月,一则《“丧尸药”现身哈尔滨》的新闻引起了国内民众对“丧尸药”的关注。新闻报道称:“哈尔滨市禁毒支队缴获新型毒品甲卡西酮7000克、冰毒(甲基苯丙胺)300克,收缴作案车辆两台,彻底斩断了一个山西长治到黑龙江哈尔滨的运毒通道。”
在武汉海关处,疑似“丧尸药”的出现,引起了有关部门的警惕。虽然邮包上的联系人信息皆为虚构,武汉海关还是通过邮件渠道倒查的方式,逐步追查到一家名叫“武汉凯门”的化学品制作公司。
2015年6月17日深夜,武汉海关联手武汉公安,突击进入该公司位于武汉市江夏区的一座仓库,中国版“绝命毒师”张某的制毒工厂就此曝光。
“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一个很大的化学实验室一样,摆放着各种大型的反应器皿。我们到达的时候,它们还在运转、生产。”参与抓捕行动的武汉海关人员向记者描述。
现场查获了大量化学品。“光蹲在地上提取厂区堆放的袋装化学品,我们就花了两天时间。”武汉海关工作人员表示,当晚现场查获有现货6公斤,其中就有10种属于当时已被列管的禁药,可以定罪。现场还有更多当时尚未被列入明令禁止范围的“变种毒品”3,4-亚甲二氧基乙卡西酮,那是制毒者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自行研发的替代品。甲卡西酮被列管后,制毒者转而制造乙卡西酮。
武汉海关的工作人员称,制毒者推出替代产品的初衷,是为了规避法律风险,在管制目录更新不够快的情况下,打法律的擦边球。
“第三代毒品”相当一部分在中国生产
在一系列新型合成毒品的国际制造与流通链条上,产自中国境内的分量在加重。2015年11月26日,中国官方正面回应了这种说法。在公安部举行的一次新闻通气会上,公安部禁毒局官员称,据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相关国家通报以及中国有关部门的核查,目前全球此类“新精神活性物质”,“相当一部分在中国生产”。
国家禁毒办副主任、公安部禁毒局副巡视员魏晓军介绍,所谓“新精神活性物质”,又称“实验室毒品”,是制毒者为逃避打击,对管制毒品进行化学结构修饰后得到的毒品类似物,具有与管制毒品相似或更强的兴奋、致幻、麻醉等效果。它在2013年《世界毒品报告》中首次被提出,联合国给新精神活性物质的定义是,没有被联合国国际公约管制,但存在滥用,并会对公众健康造成危害的单一物质或混合物质。该类物质将成为继传统毒品、合成毒品后全球流行的“第三代毒品”。
禁毒工作人员描述,目前,通俗来讲把毒品分为三代。第一代,是以海洛因为代表的传统毒品,以植物提取为主;第二代,即以冰毒、K粉、摇头丸为主要流通品,多为化学合成;第三代毒品即新精神活性物质,甲卡西酮的变种形态即属这一类毒品。
“大多数新精神活性物质是从欧美发达国家实验室中‘设计’出来的,其深加工环节和消费市场也主要集中在国外。”魏晓军透露,长三角等地一些具有化工、医药知识的人员受境外贩毒团伙利益诱惑驱使,通过互联网、电话等方式联络,根据境外不法分子品种、数量等需求,采取订单式生产并经邮寄等渠道输出,并利用各国管制差异逃避打击。
制毒与禁毒的竞速跑
对新精神活性物质的查禁,远比前两代毒品更难。
从结构上来说,新精神活性物质又可大体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延用已有毒品的主体结构,但又对其结构进行细微修改,“比如一棵大树,树干不变,在这里或别处加一个小枝桠,就不是原来那棵树了。”专业人士解释。另一类则是完全创造出的新结构物质。除植物类外,其他新精神活性物质均是靠化学物质合成。
尤其是前一类,使制贩者有机可乘,钻管制目录的漏洞,逃避法律制裁。魏晓军表示,新精神活性物质大多尚未列入国际管制目录,具有制造上的主观故意性、法律上的非管制性、种类上的多样性和快速更新性、滥用人群的广泛性以及社会危害的严重性等特点。这类毒品的更新速度特别快,制毒者只是对现有毒品分子式的位置进行极小的变化,就可以变化出很多种化合物,不断更新,且这些新变化出的化合物还不在管制之列。
另一方面,在查办相关案件时,这一特点也让缴获毒品的检验和鉴定面临不小的困难。国家毒品实验室负责对所收集的毒品和易制毒化学品进行全面的特征分析,为毒情研判和串并案件提供技术情报和数据支持。工作人员称,检验需要有纯品作为参照,才可确定是某一种物质,但新精神活性物质更新速度太快了,新物质层出不穷,检验难度很大,“可能等我们跟上这个新物质的时候,它可能已经不生产了,又出下一代产品了”。
而且,国家毒品实验室分析,这类毒品原料很容易获取,价格也比较便宜,合成方法比较简单,“有一定化学知识的人不难做出来”。
就有关部门已经查获的案例看,新精神活性物质的交易方式也很隐蔽。武汉海关缉私局办案人员介绍,制贩者通常会选择伪造品名。国家毒品实验室工作人员也表示,国外最常见的方法是以植物肥料、香料等方式寄送运输,并在包装上标明“非人类食用”字样。
“这类毒品最初的形态大多是粉末状或晶体状的固体,但为了追求更大利益或更隐蔽地销售,制贩者还会把它添加到其他物质当中,比如将新精神活性物质溶解之后喷涂在叶子上,就可以像卷烟一样卷着吸。”国家毒品实验室还发现有加到巧克力、果冻、液体里的案例。
国家毒品实验室人士介绍,纵观三代毒品,境外不法分子与国内制造商联络的主要渠道就是网络,“销售也主要通过网络进行联系,再通过邮递物流等其他渠道,输送到国外去”。因此加强对此类新精神活性物质从中国生产出口海外的力度,就要发挥网络服务商的主体责任,同时提醒国外的执法部门,开展网上不法信息的清理。(财新网2016.5.9)
在日益扩张的城市化背景下,有时候广大农村地区成为了“无声的地方”。不仅因为“笑贫不笑娼”的错误社会激励机制而导致一小群人走向犯罪道路,并且因为城乡间的文化鸿沟,导致了城市对乡村文化的错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