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出心门的白鸽
2016-08-10宁克多杰
宁克多杰
大凡人们写了一些东西,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会想到出个集子什么的,同时总想请个名人作个序。我的老婆向瑞玲在众友人的鼓动下,下了好大的决心,鼓了很大的勇气羞答答地把自己的诗拿出来,也想出一个集子,但却不知请谁作序好,我为她推荐了好几个有名气的作家朋友,她都摇着头说,我这些东西,哪敢拿去惊动他们。最后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还是你帮我写吧,写好写孬、写多写少都无所谓,随便写几句就行了。大有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废旧利用的感觉。
这却让我为难了,因为我不会写诗,也不懂诗,从没有给谁写过序什么的,偶尔学写点无关痛痒的文字,也是典型的业余爱好,属于有意无意之间游离于文学边缘的那一类,怎敢贸然地给人写序呢。
这一点,老婆当然知道,但她说,你不懂诗,难道还不懂我吗?这一下,倒真的让我无话可说了。
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一个二十出头身高一米八三的英俊小伙,出现在观音桥实习的时候,有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乡村女教师双眼为之一亮。在那个什么都缺的年代和偏僻边远的山区,分配到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青年男女,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谈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文学艺术。每当那个高大英俊的小伙高谈阔论、胡编乱造出一些诸如高尔基说……奥斯特洛夫斯基说……列夫·托尔斯泰说等名人的警句来卖弄自己,取悦女性的时候,那个乡村女教师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望着这个男青年,眼里放射出欣赏的光芒。
一次偶然,男青年无意地看到了乡村女教师的读书笔记,他发现她写的那些似懂非懂的文字非常美丽,他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从这以后,再也不敢在她面前谈关于文学艺术的事了。
也就是这些充满魅力的文字,让他和她走到了一起。现在,大家肯定知道了,那个英俊的帅哥就是我,那个土不拉几的乡村女教师就是我的老婆向瑞玲。
当我们幸福满满地步入简陋的新房时,还拉钩承诺不忘文学,让生活永远诗情画意。
可是以后的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浪漫。我成天围着工作转,老婆除了围着工作转外还要围着家里的锅碗瓢盆转。儿子出世后,更是把所有的时间精力和大部分爱全奉献给了他,我也只能得点爱的边角余料。这一转就转了二十年,这期间,我还时不时地写点文字,她却再也没有提过笔。
不写就不写吧,但随着儿子外出求学,我的工作越来越忙,问题出来了,老婆一下子没了唠叨和呵护的对象,于是开始孤独起来、空虚起来、更年起来,进而开始抑郁起来。除了上班,就是和我找茬,有时甚至歇斯底里要寻死觅活。为此,我十分苦恼,心想这样下去,何时是尽头,我的日子怎么过啊!
一个偶然的机会,诗歌开启了我智慧的心门,何不让她重新学习写诗呢?
起初,她很不自信,说:我这把年龄了,还写什么诗哦!诗是需要激情和灵感的,而我呢,激情和灵感都被油盐酱醋占据了。
我开始带她去参加一些文友聚会,事先打过招呼的文友,都说她有写诗的天赋,有这方面的灵性。这以后,她才半信半疑地拿起了笔,又过了一段时间,我鼓励她给杂志和报刊投稿。没过多久,事先沟通过的报刊杂志都齐刷刷地用了她的诗歌。她很怀疑我做了手脚,我和文友都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她努力的结果,是真心投入的回报。这一下,我的老婆“呼啦啦”一下子进入了诗歌的快车道,差不多天天都有诗作问世,几乎到了着魔的境地。她上班抽空写,下班接着写,煮饭炒菜写,洗衣拖地写,睡觉写,梦中写,写得我都对她有些惧怕起来。
特别让我受不了的是,每写好一首诗,他就要我品评,说好吧,不认账,说我在敷衍她,说不好吧,也不行,说我不负责、不认真,没当回事,非要一字一句说个子丑寅卯,不然绝不放过我。更让我受不了的是,晚上睡到夜半三更的时候,她经常会呼地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蹦起来,开灯找纸找笔,兴致勃勃地记录她“梦到”的诗句,还大声地边叫边摇晃我,把我从梦中惊醒,要我听他的“梦作”,要我一丝不苟地评论。天啦!这让白天忙碌不堪的我,晚上也睡不了一个好觉,再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尽头啊!我开始为自己当初把这个干什么事都很执着的老婆带上这条道后悔起来。
老婆向瑞玲写诗纵然折磨了我,但看到她一天天充实丰润起来,特别是诗集马上就要问世,我打心里为她高兴,为她祝福!并借此把在生活中很难向她表达的真情实意用文字倾诉出来。通过老婆的折磨,我对诗歌也有了一些肤浅的认识。诗,是生活的写照,是灵魂的升华。写诗是对诗意生活的一种憧憬和表达,需要灵性和天赋作支撑,除了对语言文字的高度提炼和创造外,还应有一个强劲而顺达的气场。
这些体会是从老婆的诗中得来的。她的诗歌无论是在追忆往事,还是在抒发感情,无论是在描绘山川,还是在眷恋大地,都是来自生活的体验,发自内心的真情。
诗,说到底就是孕育于人们心底的烈焰,时机成熟,它就会从心门喷涌而出,并燃烧一切,重塑一切!老婆向瑞玲的诗歌就是把内心滚烫的烈焰,用柔情化成一枝绿叶、一眼清泉、一缕春风、一片云彩,像飞出心门的白鸽一样,自由自在地徜徉。
这就是我对《心门》这本诗集的全部感受。
不知可否,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