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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鲁德交流史

2016-08-10吴越

齐鲁周刊 2016年24期
关键词:胶州湾季羡林德国人

吴越

有人说,浙江人是中国的犹太人,山东人是中国的德国人。这种说法存在讹误之处,不过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两地人性格中的相似之处。1897年德国强占胶州湾,对山东产生巨大影响,至今,山东仍有诸多德国痕迹,两地之间的交往也从未间断。

莫言小说里的“侵略与反侵略”

2009年8月,莫言来到法兰克福,在书展上演讲,他用一口德国高压锅作为开篇,讲述文学传播的故事。

就在一年前,莫言出版了长篇小说《檀香刑》。这部小说,上推一百多年,全面展现了德国在山东留下的深刻痕迹,1900年,德国人在山东修建胶济铁路,袁世凯镇压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每一桩深刻影响山东乃至中国的事件,背后都有德国的痕迹。

此时的山东,笼罩着一股悲情阴云。

远在数万公里之外的德国,早已对胶州湾觊觎良久。至少从1869年开始,德国人就有计划地对胶州湾进行调查研究,当年3月,德国地质学家李希霍芬在齐鲁大地上穿梭1165公里,并于1877年向德国政府提交了一篇名为《山东地理环境和矿产资源》的报告,强调了胶州湾的优越地理位置。这份报告受到铁血宰相俾斯麦的冷落,但1890年俾斯麦下台后,威廉二世开启了德国“世界政策”进程,胶州湾也成为德国在东亚攫取势力的重要候选地之一。

1898年,德国强租胶澳,整个山东也成为其势力范围。之后,胶州湾的小渔村附近成为当时远东最繁忙的建筑工地,并以自由港的身份被拉入世界格局中,德皇威廉二世将租借地内的新市区命名为“青岛”。

按照1897年德国人提出的把胶州湾建设成为德国在世界范围内的“模范殖民地”以及“德国人工作成就的永久性展览会”的最初构想,青岛既要成为德军在远东一个牢不可破的桥头堡,也要成为德国商界开辟中国市场的一个重要门户。

不得不说,德国强租青岛,对山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从沿海伸向内陆的铁路,不断革新了人们对新事物的认识。《檀香刑》中,高密县茂腔祖师孙丙,前妻过世后,与续弦和孩儿开茶馆为生。德国人以巡查建造铁轨为名来到高密县,公然调戏孙丙妻儿,他一怒之下将其绞杀,也因此成为袁世凯和德国军官克罗德的钦犯。

小说第一章有一段茂腔《檀香刑·大悲调》,是孙丙之女孙眉娘所唱:“太阳一出红彤彤,胶州湾发来了德国的兵。庄稼地里修铁道,扒了俺祖先的老坟茔。”形象再现了当时两国之间的矛盾。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济南、潍坊、周村开埠也与德国的侵略有关,中国自行现代化的试验在山东大地展开,古老民族开始了绝地逢生。

留德笔记:烽火连八岁,家书抵亿金

法兰克福东北方向200多公里,1935年,临清人季羡林出现在著名的哥廷根大学,开始了他的“留德十年”。

1936年春,季羡林选择了梵文。他认为“中国文化受印度文化的影响太大了,我要对中印文化关系彻底研究一下,或许能有所发现”。因此,“非读梵文不行”。他在梵文研究所主修印度学,学梵文、巴利文。选英国语言学、斯拉夫语言学为副系,并加学南斯拉夫文。

1940年12月至1941年2月,季羡林在论文答辩和印度学、斯拉夫语言、英文考试中得到4个优,获得博士学位。因战事方殷,归国无路,只得留滞哥城。10月,在哥廷根大学汉学研究所担任教员,同时继续研究佛教混合梵语。

后来,他回忆这十年:“我漂泊异乡,无从听到杜鹃鸣声,我听到的是天空中轰炸机的鸣声,伴随着肚中的饥肠辘辘声。有时候听到广播中希特勒疯狗似的狂吠声。如此度过了八年。‘烽火连八岁,家书抵亿金。抵亿金的家书一封也没能收到。”

1945年10月,二战终结不久,即匆匆束装上道,经瑞士东归,“宛如一场春梦,十年就飞过去了”。离开哥廷根35年后的1980年,季羡林率中国社会科学代表团重访哥市,再谒83岁高龄的瓦尔德施米特恩师,相见如梦。

季老在德国与房东女儿伊姆加德小姐有过交往,但后来因回国而破灭。近年来,有人专程到哥廷根遍寻伊姆加德的下落,终于找到了她。此时的伊姆加德已是满头银发,她终身未婚,那台老式的打字机(她曾无数次用这台打字机为季羡林敲打论文)依然静静地放在桌子上。

季羡林在德国的十年,中德关系经历了从蜜月到冷淡的过程。德国需要中国的战略物资钨、铁、锰,要造枪炮就需要这些物资。而中国需要德国的枪炮,进行军事装备。很多中国的士绅家庭子弟还选择到德国留学。

到了1938年,希特勒推行“纯净德国血统”政策,华人因此遭殃。许多秘密警察在唐人街周围四处活动。华人们被逼与德国太太离婚,理由是“会玷污日耳曼人的血液”。

以汉堡为例,1921年中国领事馆建立。1929年10月,来自浙江宁波的老海员陈纪林,在唐人街成立了德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国协会“水手馆”。然而,后来中国人在此绝迹,直到1972年中德邦交正常,汉堡才越来越多出现中国人的身影。

距离季羡林半个多世纪后,新世纪之初,滨州人张清华来到德国,进入另一所著名大学海德堡大学做访问学者。后来,他写了一本《海德堡笔记》,“青年黑格尔在这里初露峥嵘,荷尔德林曾在这里郊外的山间吟哦,海德格尔曾是这所大学的校长,巴赫、老施特劳斯、施宾格勒、雅斯贝斯、伽达默尔的故居相邻,历史与自然浑然一体。”与大师相伴,成为他学术生涯难忘的记忆。

1844年,德国诗人海涅写了一首意淫之作《中国的帝王》,以第一人称的口吻,书写他的理想国:“处处富足有余,疾病随之骤降;我那宫廷哲学家孔丘,据说拥有最明晰的思想。”在今天,德国的歌德学院和中国的孔子学院正在全世界展开“争锋”,尤其是非洲。两位各自国家最伟大的思想家,正在承载各自的文化使命,游荡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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