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英国，需重新建立对外协议纽带

周密

英国公投脱欧，尽管双方票数差距十分微弱，但确实开启了一条新的通路。原本收归于欧盟的经贸协定的对外商签权重新回到英国手中，但也增加了不少不确定性。在国与国经济要素流动和价值链整合达到较高水平的今天，缺乏欧盟的“协议伞”庇护，英国企业将只能以世贸组织（WTO）协议作为其获得国际经贸利益保障的基础。在完成脱离欧盟的手续后，展现给英国的将是巨大的、需要填补的协议空间，英国需要重新建立与外部市场的联系纽带，也有可能在服务自身经济特点和优势上拥有更大的自主权。

除了需要完成脱欧谈判和与欧盟的权责利切割外，英国还需要完成的对外经贸协定可以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英国与“老东家”欧盟签署的协定。1973年英国入欧之后，自1986年的《单一欧洲法（Single European Act）》开始，欧洲一体化的法律法规开始有了英文版。英国与欧洲国家在经济上整合不断加强。除美、中两国外，欧盟成员国占据了英国进出口伙伴国前十位的所有其他席位。欧盟作为全球一体化水平最高的区域组织，内部成员国间商品、服务、人员流动障碍较小。脱离欧盟，英国将《里斯本协定》中被收归欧盟的权利重新收回，但也因此无法再享受欧盟对外签署的协定，可能使得包括空中客车公司等原本在欧洲大陆和英伦三岛分散布局的企业不得不考虑欧盟边境对经贸活动形成的成本增加。英国需要与欧盟就缩短协议空白和断档期尽早完成谈判，避免给企业布局造成较大影响。除此以外，欧盟还在继续推动其内部市场的整合，通过加强一体化增加欧洲央行对金融市场风险的监测和预警，支持发展较弱的经济体加快发展，而英国可能无法通过直接参与相应获益。

第二类是英国与其他经济体签署的协定。截至2016年6月18日，欧盟共签署对外协定2785个，涵盖农业、渔业、金融、海关、运输等20个大类及数百个子类。缺乏协议保障，英国企业拓展国际市场时可能面临更大的挑战。以欧韩自贸区协定为例，协定于2010年签署，自2016年7月起双边贸易除有限农产品外完全免税。欧韩双方还将再就增加投资保护相关规定、解决再进口等问题对原有协定进行升级。除了现有的协定外，欧盟已经代表其28个成员国批准《贸易便利化协定（TFA）》，也正在与美国谈判《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在与非洲协商《经济伙伴关系协定（EPA）》，利益诉求的差异也可能导致脱欧后的英国重新考虑其立场，或无法享受协议的优惠。

不过也应该看到，入欧四十多年来，英国虽然一直以来与欧洲大陆有意无意地存在距离，但双方间的相互影响和融合是实实在在的。英国的案例法和欧洲的成文法，无论在原则阐述还是具体实践上，都已有了不少相互融合借鉴之处。英国脱欧，业已形成的相互影响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改变，对于英欧重新搭建协议平台有益。

在重新布局对外经贸协定的过程中，除了WTO不会受到脱欧的影响外，英国需要综合考虑自由贸易协定（FTA）和双边投资保护协定、避免双重征税协定等系列专项协定。随着时代的发展，全球经济形势和业务活动不断发展，经贸活动的基础水平得到显著提升。全球国际货物贸易的关税水平已然较低，在此领域投入的边际收益不高。尽管在金融危机后英国也在一定程度上鼓励制造业的发展，但其主要竞争优势和利益还是在服务业。为了用好优势，英国需要重新设计和谋划新的经贸协定路线图。

毋庸置疑，维系或增强与欧盟的关系是英国经贸谈判的优先事项，双方合作领域较广，但在人员流动、金融合作等方面的限制可能不易达到现有欧盟的一体化水平，对电子商务、环境服务等新议题的合作动力有限。美国仍将是英国重新建立经贸协议关系的最重要国家，同属英美法系，政治关系紧密，英美之间的协议完成内容校准并不难，但协议能否获得美国批准，还将受到国会政治、美国对外谈判优先次序和贸易保护主义水平等诸多因素影响。中英之间经贸关系发展良好，近年来双边贸易和投资表现突出，重新建立协议纽带并不存在根本障碍，亚投行等多边合作机制不会受到脱欧的影响，双方还需要根据时代和经贸活动的创新发展考虑对经贸协议涵盖内容的更新和升级，重新调整对伦敦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功能和定位。英国将会重视并强化与非洲的关系，在优惠贸易安排、官方发展援助、基础设施建设和能力建设等方面系统推进，彰显英国特点，增强英国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