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下乡

庞学冬

阿成是一家公司的小白领，平时忙得团团转，如今到了五一假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这天，阿成和同事讨论如何度过这个小假期。经理大鸿提议说：“光阴不能虚度，不如咱们下乡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去年的一次小长假，公司领导组织员工下乡帮农民干农活。阿成在城里长大，初干农活很是兴奋，可干了不一会儿就累了，于是投机耍滑装病，在农家白吃白住好几天，还享受特殊照顾。

大鸿说：“马上就要进入农忙时节了，农家一定有不少活，咱们这帮人久居城里，下乡做农活一来可以体验丰收的快乐，二来还可以从中感悟生活的不易，大家说怎么样？”

阿成皱着眉扭头一看，其他几个同事都点着头表示愿意参加，再一看小兰，她也正兴高采烈地鼓掌。阿成喜欢小兰，可小兰对他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如今小兰要去农家，阿成如果不跟着，难保其他几位大龄剩男对小兰没有非分之想。为了守卫爱情，阿成也同意下乡。

农村广阔，该去哪里呢？这时小兰说：“我的一个叔叔住在城外的小王村，他种了几十亩大蒜，往年都要雇人帮忙，他种的新品种大蒜正在收获期，咱们不如去他家里。”

大家同意后，第二天阿成、小兰和大鸿等人就去了小王村。

小兰的叔叔老王很好客，见了阿成他们后，忙泡上好茶招待。阿成讨好说：“叔叔，我们喝茶不急，农活可耽误不得啊，您快带我们去田里吧！”

听阿成这么说，老王从院子里拿来好几把木质短把，把手中间插着一根长约二十厘米、末端被打制成三角形铁片的小工具。阿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老王笑道：“这东西叫蒜锥，咱们挖大蒜可都指望它呢！”阿成、小兰等每人分了一把，然后随老王来到田间。

田里大蒜苗碧绿似翡翠，拳头般大小的蒜头儿一部分埋在田里一部分露在地表很是喜人。老王把蒜锥扎在大蒜旁的土壤里，用手一压蒜锥的木把，蒜锥另一头的三角形铁片就把大蒜给撅了出来。

阿成说：“挖大蒜这么简单啊，来，大家看我的！”阿成瞅准一个大蒜就挖了下去，可挖出一看，蒜肉竟被挖烂了！

“挖蒜看似简单，其实干这个活是有门道的。”老王说，“一般大蒜的直径有八九公分，像你把蒜锥紧贴着大蒜挖，当然会挖烂了。正确的做法是蒜锥离蒜苗两三厘米左右，这样就伤不到蒜肉了。”阿成按照老王的说法一试，果然这次很成功。

就在阿成欣喜之际，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地头传来：“小兰你来了啊！”阿成回头一看，来人竟是一个身材魁梧、长相黝黑的大高个。

阿成看着大高个对小兰亲昵的样子，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把小兰拉到一边问：“小兰，这人是谁啊？”

“他叫大虎，现在做房地产生意。他和我青梅竹马长大，这几年在追求我呢……”小兰说。

看到小兰笑靥如花的样子，阿成猜想她对这个憨大个极有可能有好感，难怪自己对她表露心迹，小兰始终没有做任何答复。

阿成妒火猛生，他要在今天彻底击败大虎，赢得小兰的爱。阿成把大虎拉到一边说：“听说你和小兰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想追求她。实话说吧，我也喜欢小兰，可小兰只有一个，咱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退出才行……”

大虎听出了阿成的意思，说：“你是想一决高下，败者退出是吧？”见阿成点头，大虎说：“我们不如今天就来个比赛，看谁在中午12点之前挖的大蒜最多，谁就继续追求小兰，败者自动退出，怎样？”

阿成见大虎胖嘟嘟的，干起农活来一定不如身体轻盈的自己，于是和大虎击掌为誓。

阿成和大虎各挑了面积一样大的地块就挖起大蒜来，两人地块相邻，随着阿成喊声“开始”，两人就蹲下身子，卯足劲头挖起来。

阿成一投入“战斗”，就使出了浑身解数。再一看大虎，他更是厉害，低头挖大蒜的速度如小跑，不一会儿就把阿成落了一个身位！

阿成奋力追赶，十几分钟后两人呈并驾齐驱状态。大虎虽然已满头大汗，可为了小兰看来他真的拼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不擦，继续埋头苦干，不多久又把阿成落在了一米之后。阿成见状，咬紧牙关，双手飞舞，半小时后，两人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老王看着阿成和大虎如此埋头苦干，乐得合不拢嘴，直夸两人好样的。小兰也跟着附和说了不起，并拿来一条毛巾给阿成擦汗。

阿成看着小兰温柔的目光，都要醉了，在小兰为他擦汗后，阿成更是拼搏起来。随后的时光里，阿成和大虎就这样你追我赶地挖着大蒜。

半天过后，阿成累得大汗直流，腰背酸痛，再看一眼手掌，竟被磨起了好几个大血泡！

平时一个劳动力一天的时间只能挖半亩大蒜，可在为爱而战的战斗中，阿成和大虎不到半天时间就挖了近一亩地，到中午时，阿成和大虎几乎同时瘫坐在了地上。大虎说：“兄弟歇会吧，照这样下去，咱们怕是要累死了……”

阿成也早已筋疲力尽，借着大虎这番话，也忙歇口气。就在这时，阿成猛然发现大虎此时竟在自己身前近半米的位置，再一看时间，此时已经11点50分了！难怪大虎喊休息，看来他是想凭借这一优势，在12点之时宣告胜利啊！

想到此，阿成爬起身子再次挖起来，可大虎似乎真的累坏了，坐在地上纹丝不动。12点收工时，累得弯腰驼背的阿成以两米的优势赢得了胜利。他问大虎：“你认输了吧？”

大虎点着头说：“我输得心服口服，没想到我种大蒜10多年、号称‘挖蒜第一神快手的大虎，居然会败给你……“

“你是种大蒜的？”阿成吃惊地问，“你不是搞房地产的吗？”

大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扑哧”笑了一声扭头跑了。阿成想追上去问个明白，这时老王招呼大家回家吃饭了。

吃饭完，阿成悄悄对老王说了他喜欢小兰这件事，并希望他能帮自己在小兰面前说些好话，促使小兰跟自己在一起。老王却说：“这种事情小兰的家长来劝比较好，我一个外人劝也没用……”

阿成听后说：“叔叔，您过谦了，您这个叔叔就是小兰的家长啊，怎么能说自己是外人呢？”老王听后的态度和大虎一样，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笑着跑了。

阿成正纳闷，忽然看到小兰和大鸿他们都在看着自己大笑。“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阿成问。

大虎凑过来把阿成拉到一边，“嘿嘿”一笑说：“其实我在今天之前根本不认识小兰，更不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至于小兰的叔叔也是假的，他只是我们村的一个普通的农民。”

听到这些，阿成顿时呆若木鸡：“那你们为什么撒谎？”

大虎说：“我听大鸿和小兰说，你们去年去某地农家帮忙，你干了一会儿活就假装生病，不但如此，还要求小兰留下来照顾你。当时小兰以为你真生病了，就对你百般关心，处处照顾，可在你们要离开村子时你突然病好了，由此小兰知道你是装病。为了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他们这次故意带你来到我们村，并以我是小兰的追求者为由，激发你跟我这个‘挖蒜第一神快手拼着干农活……”

“啊，原来是这样啊！”阿成在以往的集体劳动中也经常投机耍滑，没想到今天自己竟陷入了小兰和大鸿设下的“爱情陷阱”里。

小兰走过来说：“以往你追求我，我之所以没同意，就是怕你不够真心，可今天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通过你‘对爱玩命的拼搏，我看出你对我是真心的，今天小小的教训，就当是对你的爱情考验了……”

“这么说你同意做我女朋友了？”阿成惊喜地叫起来。

“是否同意，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看你今天鞋子里灌进了砂土，我最不喜欢鞋垫脏的男人了，为了奖励你一下，我刚才出去给你买了一双鞋垫……”小兰害羞地说。

“太好了，鞋垫呢？”阿成问。

小兰在房间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可她明明就放在凳子上的啊。这时大虎红着脸把鞋垫递给了阿成，阿成接过来一看脏兮兮的，放在鼻孔上一闻还臭哄哄的，就问怎么回事？

大虎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田里挖蒜时，把鞋垫也弄脏了。老婆最讨厌我把鞋垫弄脏，为了回家不挨修理，我看到凳子上有双崭新的鞋垫，以为是王大叔家里的，所以想也没想就垫在了鞋子里……”

阿成听到这番话，瞬间石化了。看着充满爱心却被大虎弄得脏兮兮的鞋垫，阿成真是既喜欢又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