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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魔咒》的后现代主义特征

2016-08-02李景

戏剧之家 2016年14期
关键词:叙事方式形象塑造后现代主义

李景

【摘 要】电影《沉睡魔咒》是对童话故事《睡美人》的全新诠释,借鉴和吸收了后现代主义元素,展现出对传统形象塑造、叙事方式的颠覆和作品的碎片化处理,形成了多元的叙事主题,重新建构了故事的表意系统,呈现了独特的艺术魅力与美学特征。

【关键词】沉睡魔咒;叙事方式;形象塑造;后现代主义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7-0090-02

从上个世纪20年代开始,美国迪斯尼公司根据《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等改编制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卡通电影,如《白雪公主》、《睡美人》、《狮子王》等,这些经典之作成了人们心中动画电影的代名词。进入21世纪之后,迪斯尼开启了用全新视角改编和诠释经典童话故事的时代,《爱丽丝梦游仙境》、《白雪公主与猎人》、《冰雪奇缘》等都是其中的成功之作。由罗伯特·斯托姆伯格执导的《沉睡魔咒》则是以女巫玛琳菲森的视角重新诠释了《睡美人》这部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从人物形象的塑造、叙事结构到电影的主题,都具有浓厚的后现代主义色彩。

后现代主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西方社会广泛流行的文化倾向,它孕育于现代主义的母胎中,深刻地影响了文学、建筑、绘画等各个领域,在文学中表现出游戏性、偶然性、参与性和解构性的特点。同时,后现代主义还通过“大众文化”中的电影、电视、报纸和流行音乐等颠覆现代主义中精英群体的“高雅艺术”,模糊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界线。在后现代主义的影响下,出现了大量以颠覆性的解构视角、反传统的叙事结构、拼贴式的表现手法、多元化的叙事方式等为主要特征的典型后现代主义特征影片。

一、人物形象的颠覆性

在传统的童话故事中,主人公都是善良可爱、乖巧懂事、柔弱可怜或机智勇敢的形象,深受读者喜欢,故事最终也传递出真、善、美的正能量。《沉睡魔咒》则从女巫玛琳菲森的视角对《睡美人》进行了颠覆性的解构,在人物形象塑造上也对类型化的人物进行了重新定义,讲述了在童话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睡美人》中,因为未被邀请参加奥罗拉公主的生日盛宴,女巫玛琳菲森恶毒地诅咒公主在16岁生日那天被纺锤刺死,紫丁香仙女及时施展魔法避免了公主的死亡,但公主会陷入沉睡中,必须有真爱之吻才能苏醒。在这个故事中,女巫玛琳菲森限制了公主的本能,是使公主发生重大变化、生活艰难的反面角色,受到了观众的厌恶和憎恨。而《沉睡魔咒》的故事内核虽然源于童话《睡美人》,但电影中的主角却变成了施咒的女巫,从独特的视角展现了这一经典角色的心路历程。

玛琳菲森是在森林王国中长大的精灵,她美丽纯洁、天真烂漫,与林中的一切生物友好相处,并全心全意地守护着这片宁静、祥和的森林。一次偶然的邂逅,使得玛琳菲森与人类男孩斯蒂芬陷入爱河,在16岁献出了自己的真爱之吻。在贪欲的驱使下,人类王国向森林王国发起了进攻,斯蒂芬在权力和欲望的刺激下,设计割下了恋人玛琳菲森的翅膀。挚爱的背叛导致了玛琳菲森性格的变化,从此她开始变得冷酷无情,纯洁的精灵变成了邪恶的女巫,她给后来成为人类国王的斯蒂芬的女儿奥罗拉施下恶咒,并暗中监视奥罗拉公主。脑海充斥着复仇意念的玛琳菲森在公主的成长过程中慢慢被温暖、感化,逐渐意识到纯真善良的公主不仅能给两个王国带来和平,而且还能让自己放下仇恨,变得开心快乐,于是她决定收回诅咒。玛琳菲森并不是传统好莱坞电影中拯救全世界的英雄,她只是展现了普通人的情感变化与抉择,她拯救的只是她自己。

“否定某一理论的权威性,否定二元对立的模式,对追求统一性的传统理论、传统文化进行消解”是后现代主义解构理论的核心理论。[1]《沉睡魔咒》中,玛琳菲森的形象具有典型的后现代主义特征:头上耸起的尖角、高高突起的颧骨、蝙蝠状的黑色长袍……完全是邪恶的化身,但是在这恶魔形象的背后却掩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和冲破心灵枷锁的层层蜕变。在童话中,女性形象往往形成两种极端,不是天真、可爱、纯洁的仙女,就是丑陋、自私、刁蛮的恶魔,对后者的内心世界、性格心理鲜有刻画。而《沉睡魔咒》则叙述了一个从纯真仙女到邪恶女巫的转变故事,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玛琳菲森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特点,突破了传统类型化的人物形象,使人物形象变得立体、多元、丰富。

二、反传统的叙事结构

后现代主义将社会、文化、文学等进行重新解构,并把碎片化的元素重新拼贴,构建新的互文结构,创造出反传统的诠释形式,并形成新的美学内涵。为了逃避诅咒,国王将奥罗拉公主带到人迹罕至的森林,并派三个仙子照顾她。公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长大,伴随着她成长的还有亦善亦邪的女巫的凝视。具有高贵血统的她在16岁那天遇到了生命中的王子,与玛琳菲森的成长经历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她们之间超越了原著中的简单的受害者与复仇者的关系,成为了全方位的多元互动的存在,互为对照和印证。奥罗拉公主与玛琳菲森的互文性存在成为了本片最大的亮点,在这一重新建构的过程中观众不自觉地参与到了对话中。

被宿命召回皇宫的奥罗拉被纺车的针刺破了手指,陷入沉睡状态,需要真爱之吻才能苏醒。在传统的剧本中,英俊的王子吻醒了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是好莱坞电影经典式英雄救美的结局。作为男性的对立面,女性往往是作为救赎的对象而被动存在。但在《沉睡魔咒》中,木讷的王子却唤不醒沉睡的公主,而是玛琳菲森用浓浓的温情解除了自己施下的魔咒。真爱发自内心,只有放下仇恨,才能学会去爱,才能获得自我救赎。对“真爱之吻”的阐释颠覆了童话故事中一见钟情的爱情模式,也颠覆了英雄拯救美人的传统桥段。因为斯蒂芬的背叛,玛琳菲森从善良的精灵变成了复仇的女巫,但她却被天真无邪的公主所感化,母爱的包容超越了仇恨,更超越了王子与公主的爱。高贵的爱情和虚幻的幸福被抛弃,这一结局颠覆了原著中的人物关系,而女巫对公主真挚、浓郁的爱则体现了普通人的真实人性,大量的后现代元素的融入成就了《沉睡魔咒》故事的美妙与离奇。

三、主题的多元化

传统故事中,美好与邪恶是截然对立的,真善美化身的主人公都会得到命运的眷顾,英雄人物在战胜磨难后最终守护正义。虽然故事内容有所不同,但主题始终以二元对立的思维传递正能量。后现代主义最大的特点在于其开放式的结构,它用自由、戏谑的方式颠覆传统,破除权威,挑战读者的期待视野,倡导多元化价值观。

在《沉睡魔咒》中,是非善恶的界限变得模糊,通过玛琳菲森形象的塑造以及她对奥罗拉的爱恨交织,鲜明地呈现了善恶互相依存的意识。英雄救美的王子在影片中变得懦弱无能,成为了一个反英雄式的小人物,传统作品中宣扬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主题被彻底消解。

西方传统认识论是建立在二元对立思维模式基础上的,如自我/他者,主体/客体,男性/女性。这种二元对立所反映的是西方父权制文化的本质,即男性是理性思维的主体,而女性则是被男性进行认知的客体。劳拉·莫维从心理学的角度对电影观看进行分析:“在一个由性的不平等安排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分裂为主动的/男性和被动的/女性”[2]男性的凝视物化了女性的身体,同时也剥夺了她们作为女性的主体意识和身份。《睡美人》中,公主是美丽、善良却受到无辜伤害的女性形象,在历经艰辛之后最终得到王子的拯救。但《沉睡魔咒》却另辟蹊径,由女巫来拯救沉睡的公主,王子变成了陪衬。奥罗拉用真诚、信任和善良唤醒了玛琳菲森沉睡的爱,玛琳菲森则把奥罗拉从魔咒中拯救拉出来,她们彼此都获得了新生,这也是女性的自我拯救,体现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对自我主体性的追寻。

以斯蒂芬为代表的男性总把征服万物视为最高追求,全然不顾处于同一社会中的女性的感受,他们在贪欲的刺激下对女性和大自然进行掠夺。而代表大自然力量的玛琳菲森对森林的保护,则彰显了女性在生态中的地位:“女性是人类中最接近自然者,自然和女性,女性和自然如此的相生相合,浑然一体。”[3]斯蒂芬用卑鄙的手段割下了玛琳菲森的翅膀,痛苦的玛琳菲森用荆棘墙封闭了森林,曾经阳光照耀欢声笑语的森林变得黑暗阴冷。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与大自然之间的亲密关系,不仅因为彼此同样身为母亲的角色,更体现在双方强健、完美、坚韧的品质上。身心受挫的玛琳菲森心中燃烧起复仇的怒火,把满腔的愤怒发泄在了奥罗拉身上。在大自然怀抱中长大的奥罗拉能够感受到生灵万物的呵护和力量,用她的善良、博爱和宽容感动了玛琳菲森。最终,玛琳菲森和奥罗拉联手战胜了斯蒂芬,一切又恢复了最初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欣欣向荣的美好。这既是女性的胜利,更是大自然对人类中心主义和父权制的世界观的一次反击。

与传统的童话相比,《沉睡魔咒》打破了确定性的认知传统,消解了本质上的二元对立,通过影片对观众追求的绝对真理进行了重新解构,使善与恶、好与坏、平凡人与英雄的对立、确定的界限变得模糊,用一种联系的、开放的、非确定的观点进行重新阐释,从人物心理的嬗变过程出发、用多维的视角来解释和判定人性和人生价值标准,凸显主题的多元性和开放性。

《沉睡魔咒》以童话故事为框架,但并非是对其的复制、拼凑或重复,而是打破前文本的表意系统,借鉴和吸收了后现代主义的思维方式,对传统进行了颠覆和解构,使影片在人物塑造、情节叙述、主题表达等方面有了很大的突破,建构了自己的话语世界,呈现了独特的艺术魅力。

参考文献:

[1]马新国.西方文论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457.

[2]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A].陈永国译.视觉文化研究读本[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79-287.

[3]荒林.中国女性主义[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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