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桩古代悬案

谋杀的历史与人类历史一样古老。考古记录中，点缀着仪式性杀戮、复仇性杀戮、对抗性杀戮和大屠杀受害者的遗存。这里介绍的是9桩耐人寻味的古代谋杀案。其中一些会挑战我们对谋杀的定义，例如：杀死一个尼安德特人算不算谋杀？哪怕千年过后，这些古代谋杀的证据依然存在。它们的遗存，让我们坚持不懈地寻找这些仍未被破解的谜底。

山尼达谋杀5万年前

在伊朗北部的扎格罗斯山脉，考古学家发掘出了一名尼安德特人（一个已灭绝的古人种，曾被认为是有别于现代人种的野蛮人种）谋杀遇害者的遗骸——“山尼达3号”。 它属于一个40～50岁的男性，他死于第9根肋骨所遭到的致命伤。在羊的尸体上测试新石器时代（大约5万年前，也是这名死者所属的年代）武器后，考古学家确信是一把投掷式轻质矛枪造成了此人的致命伤。尼安德特人拥有较重的长刺矛，但并未掌握投掷式武器技术。由此判定，杀死这名尼安德特男性的人是一名现代人（指现代人种）。杀人原因呢？是领地争执？或是一次致命的偶遇？还是这名现代人太饿了？考古证据表明，现代人确实吃过尼安德特人。来自法国西南部雷诺瓦洞的尼安德特人颚骨上的工具痕迹，与该地区被杀死的麋鹿身上的刀痕（而且肯定是现代人的刀）一致。检测发现，这名尼安德特人的舌头当时被切下，这并不奇怪——人舌是旧石器时代现代人喜欢的一道美味。山尼达洞深处尸骸上的花粉遗存，暗示尼安德特人用鲜花陪葬死者。如此看来，在对世界主宰权的追寻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野人？

贺斯亥茵“人吃人”

公元前5000年

在德国贺斯亥茵镇进行的考古发掘，让我们得以一瞥7000年前的世界。考古学家掘出了建筑结构、陶器和人吃人受害人。至少10人显示出屠宰技术的痕迹。一些骨骸上有咬痕，其他一些骨骸被刻意打碎，仿佛是为了获得骨髓。肋骨从椎骨脱离，脑部肌肉被切掉而露出颅盖，舌头被切掉，四肢肌肉被剥离。骨骸上有两类明显的痕迹——剥皮及更深的切割（以得到肉）。没有确凿证据表明人肉是否被生吃，但有迹象暗示骨骸被烤过。那么，这些人是什么人？战死者？仪式性人吃人受害者？因为饥荒而被吃的人？考古学家相信，这一地区曾经历了农业崩溃，这一时期的显著特征是暴力和动乱。贺斯亥茵遗址迄今已出土尸骸500多具，其中接受过人吃人痕迹检验的数量很少。据预计，最终经证明被吃过的人数会大大增加。

拉布雷亚女性

公元前7000年

拉布雷亚沥青坑是指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中心、仍在冒泡的一系列天然沥青池。过去4万年来，这些沥青池要了许多动物的命：剑齿虎、帝王猛犸、恐狼和拉布雷亚女性（下图）。1914年，拉布雷亚女性的骸骨被从沥青坑中取出。她生活在9000年前，是已知最早的加州人，也可能是加州第一名谋杀受害人。她的身高约为142厘米，头骨开裂，颚骨碎裂。她头骨上的洞明显为钝器造成，头骨的一部分至今未被找到。一些考古学家相信，她在别处被杀，然后尸体被抛进一个较浅的沥青坑。但也有考古学家相信，她或她的尸体是被出于善意而放入此坑的，和她的遗骸一起被挖出的还有狗骨，这可能表明当时她得到了仪式性葬礼。不仅拉布雷亚女性之死这桩谜案尚未彻底破解，而且对她的遗骸的展示也引发了法律战。实际上，一家私人博物馆展出的拉布雷亚女性的头骨只是原件的复制品，其骨架（经过染色而显得古老）属于一名巴基斯坦女孩，这名女孩的股骨被切短以匹配拉布雷亚女性的身材。不过，这家博物馆在制作拉布雷亚女性假人时忽略了她牙齿的缺陷——假人牙齿完整，而真正的拉布雷亚女性不仅少了一些牙齿，臼齿缺损严重，而且还有一颗异位牙（下牙长成了上牙）。

莫切大屠杀

公元150～750年

在秘鲁北部的干燥低地，考古学家发掘到一座莫切文明时期的坟墓群，其中埋葬了超过100名惨烈暴死者。这些死者的骨架反映出一系列极端恐怖事实：活着被剥皮，被放干血液，被砍头，被绑着或直接扔在原地喂秃鹫。所有遇害者都是年轻男性，他们的尸骸被扔进露天墓坑，一坑一人或一坑多人。莫切文明是印加文明之前的文明，于公元150～750年兴盛于秘鲁的干燥峡谷。莫切人是优秀的建筑师、艺术家和农业灌溉家，他们管理的土地甚至比用现代技术管理的土地更肥沃。但他们的视觉艺术却反映了他们文化中的一个黑暗面：极度暴力。莫切图像描绘了被征服者被羞辱、折磨和处死的情景。考古学家相信，暴力其实都发生在莫切人自己之间。头发及牙齿检验结果显示，一些受害人的饮食富含海鲜，另一些受害人则来自高海拔地区。目前流行的理论是：来自不同地区的莫切人会在仪式性比武中动真格，败者会被杀死以敬献神灵。但这毕竟是仪式性比武，不是致命的战争，那么为什么还是要如此残酷地处置失败者？或许，只有莫切人自己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坎昆巨灾

公元800年

2005年，从古玛雅城市坎昆遗址的圣池和浅墓中，考古学家掘出了50具人骨架。这些人都是谋杀遇害者，死后都被肢解。他们是被用长矛、斧头砍头或砍断颈部致死的，其中男女老少都有。宫殿被毁，纪念碑被铲平，整个王室被杀，当时似乎整个坎昆城都遭到了屠杀，坎昆再未恢复元气。正如该地区的其他许多玛雅城市一样，坎昆被彻底遗弃。发动谋杀的人希望受害人的死相看上去好一点，所以死者都穿戴着自己最好的服饰下葬，包括各种精美、昂贵的首饰、物品。坎昆遭遇的灭顶之灾，也标志着玛雅文明的衰落。在这场大屠杀中凸显的极端暴力和对城市基本建筑的置之不理，表明发动大屠杀的人不是玛雅人，而是征服者。但凶手究竟是谁？目前没有答案。

加伊纳大屠杀

公元1100年

在美国新墨西哥州一个偏远峡谷，考古学家掘出了7具人骨架，这些人都是种族清洗的受害者。他们来自加伊纳部落，都死得很惨烈。死者中有一个两岁幼儿，其头骨被打扁。一些受害人的颈部被重击的力量很大，以至于他们的头骨悬在了双肩之间。公元1100年前后，加伊纳文化出现在新墨西哥州西北部。1275年，加伊纳人消失。他们究竟是灭绝了还是被铲除了？迄今为止发现的不到100具加伊纳人骨架，几乎全都是谋杀受害者。1100年，当地地下水位下降，造成大旱，玉米产量剧减，暴力接踵而至。加伊纳人受害犹甚。他们有可能被视为外来者，甚至被当作是祸根。加伊纳之谜还不止于此：他们的头骨形状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他们的头骨有些畸形——刚好在头顶下方的脑袋背后是平的，这源自婴儿期。加伊纳婴儿被背靠背背在母亲的背上，母亲背上拴着木板，婴儿后脑勺顶在木板上。但形成这样的后脑勺有没有别的原因？比如，一种随着加伊纳人消失而消失的未知加伊纳习俗？对此，目前仍无答案。

“回头浪子”？

公元500年

1964年，在美国加州萨克拉门托河冲积平原上的一座坑墓中，一名农场工发现了3名男子的尸骸。他们死于大约1500年前，所有尸骸都显示出很严重的创伤。一名受害人的肋骨上有7个箭头，其他两人的椎骨中依然嵌着黑曜石刀刃。他们显然没有得到正规埋葬，因为他们的尸体是被任意扔进墓坑的。考古学家相信，1500多年前的加州经常发生暴烈的土地争夺战。这一时期的考古记录中，充斥着断裂的人骨和用人类遗骸制作的战利品。对这3人的牙齿进行的同位素检测发现，他们都是当地人，但成年后大多数时间待在异乡——萨克拉门托河以北。这说明，当时的狩猎-采集者比考古学家之前认为的流动范围更大。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回到故乡？回乡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这些问题迄今仍无答案。

克洛伊卡万男性

公元前392年～公元前201年

2003年，一台泥炭切割机在爱尔兰米斯郡掘出一名2300年前的谋杀受害人——克洛伊卡万男性。他头上有3处斧头伤，胸部被砍了一刀，鼻梁被打碎。有证据表明，他死前遭到了折磨。在被去除内脏抛尸泥炭沼泽之前，他的双乳被切除。泥炭沼泽的化学机制让他的尸体变成了干尸，泥沼寒冷、酸性和缺氧的环境阻止了细菌生长。最流行的理论是，克洛伊卡万男性是仪式性谋杀遇害者。在古代爱尔兰，吮吸国王胸脯是表示臣服的行为之一。克洛伊卡万男性可能是一名战败的国王，或者是一名国王候选人。他没有显示出体力劳动的迹象，他的饮食富含蔬菜，他的身高只有157厘米。为了让自己显得高一些，他使用了大量发胶来抬高头发。这种发胶由植物油和来自法国西南部及西班牙的树脂混合而成，因而不是平民和一般贵族用得起的。那么，克洛伊卡万男性究竟是什么人？是否是因人们讨厌女气的男性而被杀？这个问题仍无答案。

乔吉

公元367年

2010年，从英国哈德良（一位古罗马皇帝）墙以南一座罗马要塞——文德兰达营房下面的一个浅坑，考古学家掘出了一具小孩骨架。起初考古学家以为这是一条狗，但稍后证实这是一名大约10岁的受害者，性别不明。考古学家称这个受害人为“乔吉”。对乔吉的埋葬很草率，这违背罗马葬礼法规。按照法规，死者必须被火化，或在远离居住区的地方被埋葬。在当时，隐藏尸体是一种犯罪，这暗示乔吉是谋杀受害人，其死亡原因可能是头部遭到了重击。乔吉的骨架大部分完好，但头骨绝大部分不见了。考古学家后来发现，乔吉并非本地人。对牙釉质的同位素检测发现，乔吉来自地中海地区。那么，乔吉会不会是哪个士兵的孩子？或者，乔吉是不是一名罗马奴隶？有考古学家猜测，是高卢第四步兵团杀死了乔吉，因为在此案发生时该步兵团是驻守当地的卫戍部队。不过，这种猜测缺乏直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