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桂林：防控危害外来物种福寿螺有“诀窍”

文 | 孙玉芳 李垚奎 农业部农业生态与资源保护总站杜靖文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

广西桂林：防控危害外来物种福寿螺有“诀窍”

文 | 孙玉芳 李垚奎 农业部农业生态与资源保护总站杜靖文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

福寿L原a 产m 螺a于（rc 南k ）美P，o又洲ma名亚ce大马a 瓶逊C螺河an、流a苹l域ic 果u，l螺a因t，a其蛋白质含量丰富、营养成分高，20世纪80年代被作为一种水生经济动物引入我国南方。后因过度盲目引种养殖、腥味太浓、口味欠佳、市场销售状况差等原因而遭到弃养。福寿螺最终在自然环境中大量繁殖，造成生态危害。早在2003年环保部就将福寿螺列入首批入侵中国的16种“危害最大的外来物种”之一。

福寿螺入侵的危害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蚕食水稻，已成为我国南方水稻种植区的一大灾患。二是破坏水体环境和生态平衡，定居后大量繁殖，威胁当地物种的生存。三是危害人类健康，福寿螺作为中间宿主传播广州管圆线虫病，可引起人体嗜酸性脑膜炎。如2006年6～8月在北京出现了广州管圆线虫病的暴发疫情，该事件累计报告病例131例，主要是因为生食、半生食寄有广州管圆线虫幼虫的福寿螺等螺肉而引起。该寄生虫主要寄生在人的脑脊液中，引起头痛、头晕、发热、颈部僵硬、面神经瘫痪等症状，严重者可致痴呆甚至死亡。

目前已有的福寿螺防治手段及其存在的问题

由于福寿螺的危害日益严重，目前我国各地正积极采取多种多样的措施加以防控。归纳起来有化学防治、物理防治和生物防治三大类。

化学防治主要是指采用“杀螺胺”、“螺敌可湿性粉剂”、“硫酸铜晶体”、“贝螺杀”等化学药物对福寿螺进行灭除。化学防治的效率基本上达到90%以上，能较好地对福寿螺入侵进行控制。但是，化学防治方法也存在很多问题。一是杀螺剂含有化学成分，粮食作物很容易留存药物残留，对人体有害；二是杀螺剂可能杀死其他对水稻无害甚至有益的生物；三是易使福寿螺产生抗药性，加大福寿螺的治理难度。

物理防治主要采取“人工捕螺摘卵”、“稻田进水口设置拦截网”、“整治沟渠”、“铲除基边杂草”、“对越冬较集中的沟渠和低洼积水处集中杀灭”等物理手段对福寿螺进行控制。这些措施能有效降低福寿螺的成活率和密度，阻止其入侵稻田。但是，物理防治的方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投入，费时费力，且难以彻底灭除，特别是对于种类繁多而个头较小的福寿螺灭除效果并不理想。随着大量劳动力外出务工和汇回收益的增加，农村劳动力的机会成本也不断提高，加上福寿螺对单个农户农业产量的影响有限，物理防治福寿螺的手段效果并不明显，除非能有额外的收入。

生物防治主要是采取“养鸭食螺”、“放养食螺渔类”、“保护青蛙”等生物手段来对福寿螺进行控制。生物防治手段能够较好的控制福寿螺的繁衍和幼螺的成活率。但对于稻田、茭白田等福寿螺入侵的控制也存在一些问题。如采用养鸭食螺易造成水稻的倒伏、得不偿失，且食螺生物（鸭、中华鳖、青鱼、鲤鱼、桂花鱼等）无法吞食个头较大的福寿螺，因此灭螺效果并不理想。

广西桂林地区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探索

针对已有福寿螺防治手段存在的问题，广西桂林地区进行了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探索。在福寿螺防治过程中，不仅仅是将其灭除，而是结合了生物防治、物理防治和化学防治的方法，对福寿螺进行加工利用，形成了福寿螺产业链。

福寿螺资源化利用概况

目前，广西在灭除福寿螺这种外来生物过程中，形成了两种资源化利用的模式。一是村里面的老人、小孩利用闲暇时间采集农田里的福寿螺，然后转卖给福寿螺收购商在村一级的代理人或经纪人，再转卖给以福寿螺作为饲料的渔业养殖户（主要为甲鱼），渔业养殖户通过加工将福寿螺做成鱼饲料，实现福寿螺的价值；二是采螺者将采集的福寿螺卖给经纪人，经纪人将其转卖给酒店或者田螺酿制作商，这两者通过对福寿螺的特殊加工以菜肴或者田螺酿的形式卖给消费者。

这两种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模式形成了目前桂林地区主要的福寿螺产业链形式（见图1）：产业链上游的生产者主要为采螺者。采螺者将采来的福寿螺的小部分用于家庭副业养鸭的饲料，而将大部分销售给本村的代理人或经纪人。产业链的中游中间商是代理人和经纪人。经纪人或是通过村代理收购，或是直接向采螺者收购。经纪人承担运输成本，用货车将福寿螺由偏远的村庄运往需求地。产业链的中下游加工商主要是食螺鱼类养殖户、酒店、田螺酿制作商。食螺鱼类养殖户（如甲鱼养殖户）通过机械对福寿螺进行加工去壳，然后再将其作为饲料喂养甲鱼等鱼类。酒店主要是对福寿螺进行特殊加工确保食用安全后，作为菜肴提供给消费者。田螺酿制作商主要通过特殊加工将福寿螺做成田螺酿出售，最终被消费者食用。

福寿螺卵块。

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成本收益分析

福寿螺的资源化利用的过程也是其价值得以实现的过程。

采螺者的成本收益情况

目前，福寿螺作为一种外来入侵生物，不存在生产（养殖）成本，其价值实现是从福寿螺采集者那开始的。

福寿螺采集者大多为老人、妇女、小孩，他们利用闲暇时间去采集，且采集福寿螺是为了消除福寿螺对农田的损害，因此采集福寿螺的实际成本趋于零，而收益则是销售给中间商的价格和减少对水稻的危害。

中间商的成本收益分析

根据福寿螺产业链长短情况，可将中间商分为代理人和经纪人两类。

图1　福寿螺产业链

当没有代理商时，经纪人直接从采螺者那里收购福寿螺，中间商就只有经纪人，代理成本为0。当存在代理人时，收购价格和销售价格都不会变，代理人分享了经纪人的收益。因此，这里只讨论经纪人的成本收益情况。

中间商的成本分为三部分，一是福寿螺的收购价格产生的成本，二是收购过程中产生的运输成本、代理成本等，三是信息搜集过程中的隐性成本。

加工商的成本收益分析：以甲鱼养殖者为例

加工商的成本主要为加工成本，收益主要来源于加工品使用（作为食料）带来的收益或者销售价格。由于桂林地区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主要模式是“农户捡拾—中间商收购转运—甲鱼养殖户加工且消费”的模式，这里将分析这种模式下甲鱼养殖者（福寿螺加工商）的成本收益情况。

甲鱼养殖者（福寿螺加工商）的成本主要来自于福寿螺的采购价格、加工机械的折旧和电费这三个方面。2015年，甲鱼养殖者（福寿螺加工商）的平均采购价格为0.65元/斤，福寿螺加工机械折旧和电费约为0.02元/斤。因此，甲鱼养殖者对福寿螺的加工的总成本约为0.67元/斤。

由于福寿螺被用作饲料喂养出来的甲鱼口感较好，价格要稍高，因此在计算收益时不能用其他饲料替代，需要计算出通过甲鱼的价值来间接计算出福寿螺加工品的价值。具体计算方法如下：

（1）首先计算1只甲鱼全部喂养福寿螺，需要多少福寿螺（带壳，加工前）；

（2）然后计算1只甲鱼的价值及各个成本尤其是饲料成本的比例；

（3）再计算1斤福寿螺的价值贡献，得到1斤福寿螺（加工前）的收益。

福寿螺产业链收益的分配

桂林地区在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过程之中，初步形成了“农户捡拾—中间商收购转运—甲鱼养殖户加工且消费”为特征的稳定福寿螺产业链。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福寿螺产业链延伸总体上获得了正的收益，即“采螺者收益+中间商收益+加工商收益”，通过这种方式的福寿螺资源化利用使得每1斤福寿螺获得总收益为0.95～1.28元，但在各个主体之间分配不一样。

整体而言，这种资源化利用方式是有利于农民（采螺者）的，其能分配到了整个产业链收益的92%。但是，如果加工商（甲鱼养殖者）不能通过福寿螺加工获取任何收益，就会采用替代饲料（如小鱼）来进行甲鱼喂养，从而影响到产业链的稳定，进而影响到福寿螺的资源化利用。如2015年桂林地区甲鱼价格大幅下降（将到120元/斤以下），桂林地区的甲鱼养殖户就不收购福寿螺转而采用虾、小鱼、鸡肝、鸭肝等替代品作为甲鱼的饲料。这样就无法实现福寿螺灭除和资源化利用的效果。

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双提高

通过实地调查发现，桂林地区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探索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福寿螺这一外来入侵生物的灭除问题，并且还衍生出一些其他的效益。

在生态效益方面，桂林地区形成的以“农户捡拾—中间商收购转运—甲鱼养殖户加工且消费”为特征的稳定福寿螺产业链，虽然对福寿螺的灭除率只有30%，但所灭除的福寿螺都是对粮食作物有危害的个头大的福寿螺，且对自家农田能实现较高的灭除率。这对于缓解福寿螺在当地泛滥成灾、严重危害水稻等农作物的问题作用显著。

在经济效益方面，桂林地区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探索使得福寿螺的经济价值提高了0.95～1.28元/斤，并且增加的这一部分价值90%以上被分配给了农户，有利于农民增收和农村经济的发展。并且，用福寿螺作为食螺鱼类的饲料，一方面能实现养殖成本降低、养殖鱼类品质提高的效果；另一方面能有效地降低水稻、莲藕等农作物减产受灾的风险，实现“一举两得”。

但是，在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探索过程中也存在一系列的问题。首先，食螺鱼类的价格决定了产业链的稳定程度：当甲鱼价格下降的时候，如果福寿螺价格不进行相应的调整，养殖户可能会转而选择更便宜或更易得的小龙虾、鱼类、鸡肝、鸭肝等替代品。其次，桂林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探索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福寿螺的繁衍，但不能对福寿螺进行根除，还是要通过施撒茶麸、喷洒化学药剂等方法进行防治和灭除。并且当福寿螺价格过高时还可能会出现福寿螺养殖的情况，更不利于福寿螺的灭除。再次，采螺者与养殖户之间存在较为严重的信息不对称问题。

近年来，除广西以外，福建、江西、广东、浙江等地也出现了利用福寿螺饲养甲鱼的资源化利用探索。在推广以“农民捡拾—中间商收购转运—甲鱼养殖户消费”为特征的福寿螺资源化利用体系时，需要注意以下两点：

一是充分了解当地的甲鱼（或其他食螺鱼类）市场、劳动力成本、福寿螺危害情况等，确保福寿螺产业链上各个主体至少不亏损。这就需要大量的实地调研，了解产业链各个主体的成本收益情况，确保产业链的稳定。

二是可尝试将外来生物入侵防治和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相结合，考虑到福寿螺资源化利用的生态效应和经济效应，政府在必要时可以给予使用福寿螺作为饲料的甲鱼养殖者一定的补偿，但补偿不能过高，否则反而引发福寿螺养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