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乔姆斯基语言天赋论的可行性及其面对的质疑

摘 要：乔姆斯基是英语语言学界的标志性人物，也是当今世界最著名的语言学家之一，他建立的转换生成语法为语言学的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除此之外，他提出的语言天赋论也引起了广泛地关注。值得一提的是，乔姆斯基对行为主义语言习得理论提出了质疑，并创造性地提出了“语言天赋论”这一概念。他坚信人天生就有一种学习语言的能力与普遍的语言知识，否定语言是后天学会的。本文在陈述语言天赋论的提出过程和含义的同时，旨在从语言天赋论的合理性及其积极意义的方面论证它的可行性，并通过普特南对大猩猩进行的实验找出语言天赋论存在的缺陷与弊端。

关键词：乔姆斯基；语言天赋论；合理性；积极意义；缺陷

作者简介：韩超越，女，吉林长春人，汉族，1991年1月出生，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H0-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1--02

一、语言天赋论的提出过程和含义

诺姆·乔姆斯基（Avram Noam Chomsky，1928-），他不仅是美国语言学家，还是转换生成语法的创始人。目前，88岁高龄的乔姆斯基仍作为荣誉退休教授任教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富有探索精神也许是科学家们的共同品质，但对于乔姆斯基来说，他同样具备这样的重要品格，可以说他是一位敢于探索，勇于钻研的语言学家。最初，他用结构主义的方法研究希伯来语，后来发现这种方法有很大的局限性。于是他便另辟蹊径，试图探寻出一种新的方法。就这样，在反复的研究与实践中，乔姆斯基逐渐建立起了著名的转换生成语法。

在乔姆斯基之前，美国语言学的主流是布龙菲尔德和萨皮尔开创的结构主义语言学派，这个学派对行为主义心理学家斯金纳的行为主义语言习得理论大为推崇。行为主义者认为，语言知识并不是天生具有的，而是来自于后天的经验和学习，并通过刺激一反应的学习模式逐渐积累的。乔姆斯基对行为主义者的观点并不完全赞同，因为他发现语言的习得过程是一个远远超过行为主义者想象力的复杂过程，如果仅仅用“刺激”、“反应”和“强化”等概念来对此进行描绘是远远不够的。乔姆斯基还发现语言习得的复杂性集中体现在儿童的语言经验和儿童的语言能力之间是不对等的，后者远远丰富于前者。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语言先天性思想”即“语言天赋论”被乔姆斯基所提出，他认为人的语言中有一个共同的形式，即“普遍语法”，它不仅是先天的，而且还决定了人类语言的基本形式。“语言天赋论”并不是完全否定后天经验的重要性，它认为后天经验也是必要的，但后天经验只决定语言的类型，如决定某人的语言是汉语、俄语、英语或者西班牙语等等。用乔姆斯基的话表达就是：“人脑都有一个初始状态So，这是全人类共有的，而且显然只有人类才具有。等到具有了适量的经验之后，一个人就会由So出发，经过一系列中间状态，最终到达一个相对稳固的状态Ss，Ss就是语言机能的成熟状态。”

二、乔姆斯基语言天赋论的可行性

（一）语言天赋论的合理性

对于乔姆斯基提出的语言天赋论，我们要放眼于比语言能力更为普遍、宏观的问题上来思考人类与其他动物的相同和差别。客观来讲，一切动物都具有普遍性，人跟其他动物一样都具有一定的能力，例如获取食物的能力、进食的能力、消化的能力、繁衍后代的能力等等。然而，人和各种动物会因物种的不同，在某些方面显示出某些独特而突出的能力，同时也会因物种的不同，缺失某些能力。各种动物感知能力的差异性，是由它们身体器官在结构和功能上的差异所决定的，从生物遗传学的角度来说，这是由于物种的基因差异造成的。乔姆斯基认为“普遍语法是人脑的天然特征”，“正是遗传基因决定了人脑结构不同于动物，它具有发达的认知系统”。他的另外一个观点与达尔文的生物进化理论相符合，在乔姆斯基看来，人的认知能力同样是经过长期的生物进化才获得的，而且现代神经生理学已经证明了人跟动物大脑构造上的差异。从这个角度上说，乔姆斯基的天赋假设语言观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我们还可以以儿童的语言习得为例来阐述语言天赋论的合理性，因为语言是极其复杂的，但是儿童在语言经验相当匮乏的情况下却可以创造性的说出他从未说过的句子，比如妈妈经常对孩子说“妈妈喂你吃苹果”，假设孩子这时的话语水平已经能说出“妈妈”了，当他想把事物给妈妈吃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地说出“妈妈吃”。此外，代词的照应关系也是一种微妙的知识，但本族语使用者是不需要去思考就可以知道代词的所指，这是一种潜意识的作用。例如：

a. Lucy says she doesnt come.

b. She says Lucy doesnt come.

我们可以发现a中的she可以指代Lucy或者其他人，但b中的she却不能指Lucy，对于以英语为母语的人来说，他们不需费力就能对代词运用的游刃有余。总之，用语言天赋论来解释语言知识的复杂性与语言习得的便捷之间的矛盾是再合理不过了。

（二）语言天赋论的积极意义

在当今的科研领域，乔姆斯基的语言天赋论引起了学术界极大关注。在称赞者看来，乔姆斯基的语言天赋论是很有价值的。一个普遍得到认可的观点是，乔姆斯基的首要历史功绩是把语言的研究从行为主义的枷锁中解放了出来。行为主义语言学理论抹杀了人类学习与动物学习的本质区别，否认了人在学习中的主观能动性。在行为主义学者眼中，人类的学习行为只不过是消极并且机械的操作再加上些许强化的过程，错误地忽略掉了“主观能动性”这个再重要不过的概念。乔姆斯基可以说是十九世纪五六十年代站出来反对行为主义心理学最有成就的学者之一。此外，乔姆斯基的语言天赋论作为“基础”和“硬核”支撑着他的整个语法理论，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考量核和审视，语言天赋论的积极性就更加明显和清晰了。

其次，乔姆斯基语言天赋论的积极意义还表现在它确立了人对语言的主体地位，即“人首先是语言的生成者”。乔姆斯基创造性地区分了“competence（语言能力）”和“performance （语言运用）”之间的差异，并以此代替了索绪尔先前对“langue （语言）”和“parole （言语）”进行的划分，有效地消除了语言和说话之间的隔阂，使人们对这两个概念有了更加明确和深入的认识。

语言天赋论的另一个更重大的意义在于它使哲学家、心理学家、生物学家和大众都开始关注起语言学，使语言学和生物学有可能结合起来，使语言学对教育、医学和社会政策产生了强烈影响。可见，乔姆斯基为社会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

三、语言天赋论存在的质疑与批评

语言天赋论并不是得到了社会的一致好评，也并不是找不到这个理论的缺陷，它同样具有很多的局限性。仔细分析探讨后，我们发现它的缺陷是客观存在的。众所周知，人类在获得语言知识的同时，也获得了世界其他知识和技能，例如随着我们逐渐长大，我们对各种事物之间的关系有了较深入的了解；在工作中我们渐渐懂得了用不一样的技能和方法来处理同一复杂问题。也就是说语言知识的获得和其他知识的获得具有同步性。乔姆斯基认为，“人之所以具有语言能力是因为他们先天就具有语法的普遍知识。”那么按照这样的逻辑，人的任何一门知识和技能的获得都需要大脑中先天存在一种相对应的所谓“普遍语法”原则。照此类推，自然界中的动物之所以会捕取食物也是因为在动物的大脑中先天具有如何捕食的普遍知识，这使得乔姆斯基的这个假设看起来是一种万能的解释理论。然而，他的观点却解释不了人类跟动物之间的本质差别。它无法明确回答为什么只有人类的交际和劳动产品才具有开放性和创造性。

与此同时，众多的学者，如皮亚杰、普特南、古得曼等都从不同的角度对乔姆斯基的观点提出了质疑和批评，但其中以普特南的批评最为深刻和细致。普特南对乔姆斯基的“语法”概念提出了质疑。什么是语法，乔姆斯基的观点是：语法是语言的硬核，基本上是先天的。而普特南则认为，语法是语言的属性，儿童在学习语义规则的同时不知不觉掌握了语法规则，语法规则不是人类大脑的属性。普特南利用猩猩学语言的实验以进一步说明人类学习语法必须依赖对语义的学习。以下就是对此实验进行的简单介绍。

1966年心理学家加登纳夫妇饲养了一只雌猩猩，取名沃莎，他们反复教他学习美国手势语，在沃莎周围时时陪伴着用手势语对话的人群。沃莎至少掌握了四种语言能力：

（1）它学会了一些名词，并且能把这些词与具体的事物联系起来，如它能够根据手势语中的“香蕉”，把它与实际的香蕉相联系。

（2）它学会了一些固定格式：“……give……to……”

（3）它可以根据已经学会的固定格式创造出一些新的用法，例如在它学会了“date”这个词之后，它便会表示“……give date……”

（4）它能用“and”来联结句子，指出“P and Q”和单独使用“P”、“Q”的区别。

因为（2）、（4）是有结构的语法规则，所以普特南认为，沃莎尽管没有人类先天的语言能力，但它学会了有结构的语法规则。这个实验很好地证明了语义学在语言学习中的重要作用。所以，在普特南看来，语言先天性思想在语言学习中没有乔姆斯基说的那么重要。

四、总结

首先，我们肯定乔姆斯基的贡献。乔姆斯基的语言天赋论肯定了先天因素在人类语言行为中的作用，这改变了语言学研究中原来那种仅注意狭义的后天因素的工作局面，为语言学的研究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同时它还推进了一些跟语言学有关的边缘学科的研究工作。但同时我们又应该清楚地看到，乔姆斯基所提出的、作为自己语言学说重要基础理论之一的“语言天赋论”中那种过分强调先天因素的观点是其理论体系中的一个缺陷。从他的著作中，我们不难发现，其实乔姆斯基是一个悲观论者，因为他总是用那种静止的眼光来看待人的先天因素，他的悲观主义观点使他难以认识到人类的进化与生长是先天因素与后天因素循环作用的结果。此外，“语言天赋论”还不能解释人类和动物在知识和能力上的根本差别，不能解释人类获得世界知识的过程与原因。但这一学派理论体系中的合理部分是其他学派所不能比拟、无法取代的。因此，我们要正确看待这一问题，取长补短，更加系统的研究乔姆斯基的学说与著作，争取研究出对语言学的发展有意义的思想，使语言学研究工作有更加灿烂的明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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