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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能宽:许身为国最难忘

2016-08-01吴明静逄锦桥

党员干部之友 2016年7期
关键词:原子弹核武器炸药

□ 吴明静 凌 晏 逄锦桥



陈能宽:许身为国最难忘

□ 吴明静 凌 晏 逄锦桥

在“两弹一星”的功勋册上,有这样一位人物:在受命参与原子弹研制中最为关键的“爆轰物理试验”之时,他从未接触过炸药,甚至连雷管都不知为何物。然而,他却不辱使命,在极为困难的条件下攻克了世界级的技术难题。

“东方巨响,大漠天苍朗。云似蘑菇腾地长,人伴春雷鼓掌。”在科学家中,他又有难得的诗词情怀。他,就是中国核武器事业的奠基人之一、“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金属物理学家陈能宽。2016年5月27日,陈能宽在北京逝世,享年93岁。

崭露头角 学成归国

1923年,陈能宽出生于湖南省慈利县江垭镇一个中产之家。1942年,陈能宽从雅礼中学毕业,被保送到唐山交通大学矿冶系。大学生活给陈能宽打下了扎实的研究基础,1946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但是,战乱中的中国百业凋敝,面对与理想严重脱节的现实,陈能宽积极寻求出路,次年他考上了由政府资助的自费留学,远赴美国耶鲁大学。

在耶鲁大学,他仅用一年的时间就获得了硕士学位,接着又师从物理冶金学的著名学者麦休森教授学习,于1950年获得物理冶金博士学位。毕业后,他先后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西屋电器公司任职。

在美期间,陈能宽系统钻研金属物理,他与R.B.Pond教授合作发表的《金属晶体中滑移线传播的微观电影显示》被公认为是金属物理学研究中的一个创举,得到了国际冶金界同行的广泛认可。1952年10月,陈能宽在美国金属学会学术会议上宣读了这一论文后,当即引起了《纽约时报》科学记者的重视,在头版上给予新闻报道。也正是通过这篇文章,奠定了陈能宽在金属物理领域不可动摇的先驱地位。这篇文章打消了材料学界对位错理论的质疑,引起了学术界的极大关注。

但陈能宽并没有留在美国继续其极有前途的学术事业,1955年底,陈能宽夫妇排除美国政府的重重干扰和阻挠回国,在中科院应用物理研究所工作,对新中国材料科学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峥嵘岁月 攻克难关

1960年6月,陈能宽接到一个通知:调入二机部核武器研究所(1964年改为院),参加我国核武器研究。那时,我国的核武器研究近乎白手起家,陈能宽受命担任一个重要研究室的室主任,身负两项重任:设计爆轰波聚焦元件,测定特殊材料的状态方程。这两项任务都是核武器事业最为关键的组成部分。

他率领一帮不满30岁的年轻人,来到官厅水库旁、长城脚下的一座炸药试验场(代号17号工地),“土法上马”,向世界最尖端的技术发起挑战,开始了前期炸药成型工艺试验。多年后,陈能宽这样回忆当时的情景:“我连炸药是什么东西都没看到过,甚至连雷管都没碰过。团队里有从矿山上调来的人,也有使用过普通常规武器和手榴弹的人,他们比我经验多一点,他们是我的老师。”在摸索中,他们硬是用土办法浇铸出了上千枚实验炸药部件。

炸药部件还要进行打炮实验,为了抓进度,往往是上个实验部件的硝烟尚未散尽,就要打第二炮。求得数据后,科技人员就用简陋的手摇计算机和计算尺来分析处理。

当时正值三年饥荒时期,生活条件艰苦,科技人员克服一切困难,患上了浮肿依然夜以继日地工作,陈能宽经常亲临一线组织实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两年多、几千次试验后,陈能宽带领的队伍终于“摸清了炸药的脾气”,在化工技术、聚合爆轰设计、材料状态方程、实验测试等方面都取得重大突破,做出了第一颗原子弹所需的起爆元件。

两弹突破 功勋卓著

1963年,陈能宽被任命为实验部主任和“冷实验”技术委员会副主任,负责爆轰物理、高压物理、中子物理、炸药部件和核材料部件研制等任务。他和大批科研人员响应国家号召,从长城脚下转战青海高原、塞外荒漠,为我国核武器发展付出了难以言尽的艰辛努力。多年的科学积累和刻苦钻研,也使他们很快进入了爆轰物理的前沿,并逐步开拓了中国的爆轰物理专业。

1964年2月,陈能宽被任命为二机部核武器研究院副院长。这是对他科研业绩和管理能力的充分认可,同时压在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当年的10月16日,新疆罗布泊,大地颤抖,天空轰鸣,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屹立天地间。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东方巨响,寰宇皆惊。短暂的兴奋后,陈能宽遵照上级精神,根据科技发展规律,立即率领全院职工致力于三件事:深化认识——原子弹研制的科技总结;扩大战果——原子弹要装备部队;继续攀登——向氢弹研制冲刺。

因为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我国的氢弹研制既要与法国争先,又要与美、苏比速度,难度相当之大。陈能宽和他率领的科研队伍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在一次又一次的探索——失败——总结——再探索中,终于将关键问题和工程科学问题逐一解决。1967年6月17日,中国人自力更生研制的氢弹试验获得圆满成功。从原子弹到氢弹,中国人仅用了四年的时间,我们不但赶在法国人前面爆炸了氢弹,而且所花的时间是所有核大国中最短的。

只做不说 硕果累累

陈能宽参与了中国大部分核试验的方案制定和组织领导工作,他不仅是杰出的实验物理学家,还善于带领队伍把物理成果转换成工程成果,把科学技术转换成战斗力。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陈能宽就和王淦昌共同进行了“聚合爆轰波人工热核反应研究”的探索,开展了新一代起爆方式的研究。经过十多年的不断探索与实验,陈能宽带领团队摸索出了一整套“冷实验”的物理思想、方法、技术途径以及工作制度,对我国的武器定型做出了决定性贡献。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起,中国的核导弹从近程、中程一直延伸到洲际,都采用这种方法来获取定型数据,既确保了沿线居民的绝对安全,又节约了大量的国家资金。

1986年7月,陈能宽被任命为核工业部科技委副主任。次年2月,任国家863-410主题专家组首席科学家。这一年,他已63岁。在原国防科工委的领导下,他以“多做少说、多做不说”的工作作风,将全国各优势单位的科技力量集中起来协同攻关,组织专家做了大量跟踪、调研、动态分析、评估等工作,以及“863”计划有关领域的起草、制订和实施工作,为中国强激光技术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打下了坚实基础。

20世纪80年代,陈能宽收获了科研生涯的累累硕果。1980年,他当选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1982年,由他领导进行的“聚合爆轰波人工热核反应研究”获全国自然科学奖一等奖;1984年,他因多次成功领导核武器重大试验获国家发明奖二等奖,获“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科技专家”称号;1985年,他因在“原子弹突破与武器化”和氢弹突破与武器化”两项工作中的杰出贡献,和邓稼先一起,作为整个核武器集体的光荣代表,领取了两项国家科技进步奖特等奖。

1999年9月18日,在人民大会堂,他和朱光亚、周光召、于敏等23位科学家一起获“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诗人情怀 坚定执着

陈能宽以擅长填词作诗扬名学界。在许多重大试验成功后,他常以诗词抒怀,认为这是科学与艺术结合的高品位精神享受。这些内涵丰富的诗句,也是核武器研制集体在极艰苦的环境下工作的真实写照。

1964年10月16日,在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现场,激动不已的陈能宽赋词:“东方巨响,大漠天苍朗。云似蘑菇腾地长,人伴春雷鼓掌。欢呼成果崔巍,称扬举国雄飞。纸虎而今去矣,神州日月增辉。”中子弹原理试验再获成功,他书《七绝》一首:“东风报喜北山场,戈壁玉成‘合金钢’。巧夺锦囊藏浩气,天机不负苦心郎。”他还在核试验现场的讨论会上,慷慨激昂地与于敏背诵诸葛亮的《后出师表》,心潮与事业一起澎湃。

当生活归于宁静后,陈能宽仍不能忘却那种澎湃。1992年冬,在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召开的发展战略研讨会上,陈能宽受朱光亚、王淦昌、彭桓武等科学家的推举,写下了这样的词句:“许身为国最难忘,神剑化成玉帛酒,共创富强。”

陈能宽热爱生活,懂得生活的真谛,有着为科学事业奋斗终身的澎湃激情、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和永不言弃的鲜明个性。这是他赢得成功的重要因素。

2011年以后,陈能宽长期卧病在床,但在医生、亲友和同事面前,他依然表现出令人动容的坚定与执着。有一次,小儿子为他念起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当听到“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时,躺在床上的陈能宽右手紧握成拳,捶击自己的胸口,回答:“我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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