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惊现“现代奴隶”

蒋生元

导语：英国政府估计，各种形式的“现代奴隶”总数大约在13000人，而人权方面的专家认为实际数据要比这多得多。

为了缓解人口老龄化压力等原因，英国近年来放宽了移民政策，许多亚洲、非洲，甚至东欧国家的人员通过各种合法或是非法的渠道进入英国，希望实现他们挣大钱、过幸福生活的梦想。然而，卡塔尔半岛电视台记者不久前在英国采访中发现，一些外国人非但没有在英国找到理想的工作，反而受到英国雇主的残酷剥削，沦为“现代奴隶”，情况触目惊心。

发财梦没有实现

在英格兰东南部城市肯特，记者秘密采访了一些沃尔沃汽车和齐亚汽车的洗车行，发现洗车工大多是外国人，他们每天工作的时间长达12个小时，严重违反了英国的劳动法。而且，他们经常遭到雇主的辱骂和殴打，而每天的报酬只有50英镑。如果工作中出现差错，他们还会被扣钱、罚钱，收入更少。此外，他们居住的地方不是房子，而是集装箱。

沃尔沃汽车洗车行老板阿维昂·埃勒兹对假扮为客户的记者说，他手下的工人每班工作6个小时，都“住在附近的房子里”。不过，他的工人悄悄告诉记者，他们每天工作的实际时间为12、13小时，挣的工资还不到法定工资的一半。而且，他们没有休息日，还要用一天的收入来支付在集装箱里的“住宿费”。这些工人大多来自罗马尼亚，英语只会一点点或根本不会。至少有一人告诉记者，他的护照被老板拿走了，使他无法外出。还有的人说，他们的收入因工作中的细微差错而被扣去了不少，有人甚至被扣掉了几百英镑，导致他们几天白干了。另外，他们住的集装箱里环境很差，里面有蟑螂和跳虫。

对于有关洗车行对工人进行剥削的传闻，老板埃勒兹一口否认，“不可能。我不是现代奴隶主。”不过，他拒绝记者到工人住地进行拍摄。

有关资料显示，英国的洗车工人大约有2万，其中数千人来自东欧国家，如罗马尼亚。他们是看了网上广告说英国工作和生活条件好、待遇高才到英国的。而当他们到了英国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由于语言不通、缺乏技能等原因，他们中的许多人只得出卖体力，从事洗车工作。

此外，还有许多人从事农业、渔业、制造业的工作。在伦敦东部郊区的农村里，记者采访了一个种植大麻的农民。他来自越南，种植大麻的市面价值超过了14万英镑。由于一点也不懂英语，他除了在农田里干活外，总是待在一间屋里，从来不出门，而且害怕警察突袭或小偷光顾。

对走私客进行百般盘剥

另外一个越南人图安在五岁时就死了父亲。由于母亲多病，他到处借钱，甚至借高利贷为母亲治病和维持生计。10岁时，母亲去世后，他进入了一个孤儿院。债主追到孤儿院，要求把图安的房子卖了偿还债务。在遭到拒绝后，债主恼羞成怒，把图安的手按在木板上，拿出刀，砍掉了其中一个手指。债主还威胁说，如果不还贷款，就把图安杀了。为了保护图安，孤儿院与债主签署了还款协议。然而，债主依然不依不饶，强迫图安在一个仓库里像奴隶似地为他们干活。

几年后，刚满15岁的图安被债主装在一辆卡车里，运到了9600公里之外的英国。图安说，“我下车时，不知道到了哪个国家。当我在农田里种植大麻时，还以为种的是蔬菜。”更为悲惨的是，他经常受到英国雇主的殴打，吃的是土豆、面包，睡觉时就靠一个毛毯睡在地板上，即使寒冷的冬天也是如此。他说，“我夜以继日地工作，每天睡觉时间只有2到3个小时，还遭到殴打，有时就想还不如死了拉倒。”

据调查，像图安这样的越南人在英国有数千人，其中包括一些未成年人。他们大多通过走私非法进入英国。蛇头把每个越南人走私到英国可获得报酬32000英镑，而进入欧洲大陆的报酬仅为17000英镑。其中，进入英国的线路是：先到俄罗斯，再到波兰、德国和法国，最后到达英国，道路曲折，因此费用比进入欧洲大陆几乎贵了一半。

 当地时间2015年7月30日，英国肯特，大货车在M20公路上排起了长龙。数百名非法移民试图通过连接英国和法国的“欧洲隧道”进入英国，有人在偷渡过程中被卡车撞死。

一个蛇头吹嘘说，“我做这个工作有15年至20年的时间了。我知道怎么做，怎么应对风险。”在她看来，女性可以在英国的美甲店、男性则在大麻农场里工作。”另外一个蛇头说，“如果你定了去英国，我可以给你包办一切事情。你给我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服务。去英国，你得经过德国。当然，最艰难的一段路线是从俄罗斯到德国。而从德国到法国，再到英国就容易多了，犹如上街购物似的。”

据透露，蛇头一般把走私人员装入集装箱卡车，把他们从法国运到英国，而卡车司机能拿到一笔报酬。蛇头说，她最近就把一个越南女性走私人员送到英国，共花了30天时间，其中10天时间花在准备“文件”上。蛇头把走私人员分为五人一组，打扮成学生，在欧洲国家“旅游”就不会受到怀疑。有个走私人员说，她是被一辆运送煤炭的集装箱卡车拉进英国的。为了怕被嗅觉灵敏的警犬发现，她有时候躲在气味很大的油箱下面，那非常危险。还有的走私人员在路上一连26个小时不吃、不喝，非常辛苦。

“现代性奴”的遭遇更为凄惨

蛇头在招揽走私人员时，往往会把英国说得天花乱坠，说那里工作机会多，挣钱容易，鼓动他们去英国。然后，走私人员到了英国后却发现，他们不能外出，整天待在屋里，仿佛是在蹲监狱。情况最为悲惨的是许多女性走私人员。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英国有数千女性沦为“性奴”。一个自称为“罗伯特”的罗马尼亚老鸨说，他很少采取暴力手段来控制从罗马尼亚到英国的年轻女性走私人员，而是控制她们的思想。他说，“你得了解女性的情况和她最珍惜什么。你就对她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找几个人把你强暴了。我能用语言摧毁她们的意志，还用得着扇她们耳光吗？”

他透露，他手头有4个罗马尼亚女性，她们每天晚上、整个晚上都对外“营业”，有时在她们的住处，有时外出上门“服务”。其中，3个女性已“工作”一年半，一天也没有休息。在接受记者采访当天，他就送一个女性外出陪客人过夜。他说，“我花钱雇人监视她们，她们跑不了，也不敢跑。其实，我知道整个晚上不睡觉对女性的伤害，如外貌有多大。一个月下来，她们脸色难看，眼圈都是黑的。但是，那是她们的工作，我也没办法。”

不过，也有个别女性通过各种机会逃脱了老鸨及其雇佣人员的监视，重获自由。一个被警方解救的女性安娜说，她来自罗马尼亚西部的一个贫困家庭，后来遇到了个年轻男人，两人谈起了恋爱。男子告诉她，他要带她去意大利罗马度假，她非常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出国。然而，她到了意大利后，他的脸色突然变了，要求她从事色情活动，并把收入交给他。她不答应，他就非常生气，对她大打出手，并把她锁在一个房间里，逼迫她向客人提供任何色情服务。在举目无亲、求助无门的情况下，16岁的安娜被迫就范。

对安娜来说，她的“罗马假日”是长达11年的“性奴”生活。除了在意大利从事色情活动外，她还被走私到奥地利、西班牙，最后抵达英国，每天在昏暗的地下室或廉价宾馆里接待一个又一个客人，而一点报酬也没有，成了一个不折不够的“现代性奴”。

幸运的是，英国警方2014年3月在一次突袭行动中在伦敦西部的一家宾馆里解救了安娜，使她结束了“性奴”生活，回到罗马尼亚。但是，她的老鸨追到她的老家，并在路上把她劫持，后来把她重新送回英国。她的噩梦又开始了，地点不在伦敦，而是在北部城市里兹。安娜说，“他们把我绑在床上，然后带进来30个男性，把我轮奸了，而那个恶婆在旁边忙着收钱，真是太坏了！我真想把大门砸开，逃出去。但是，他们对我看得很严。我稍有不从，他们就用皮带打我，说我是他们的奴隶，必须服从他们。我说，现在是文明社会了，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隶。”

2014年10月，英国警方又一次把安娜解救出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把她遣送回国，而是把她安置在慈善组织的一个安全地方。

“现代奴隶”约有13000人

2015年5月，安娜的罗马尼亚老鸨兼老乡、27岁的埃里扎贝塔·帕特卡伊在受审时说，“我手下有4个女性，整天在街头招揽生意，而我待在家里遥控她们。”经过法庭审理，她因组织卖淫罪和虐待罪被判处6年有期徒刑，她的两个男同伙都被判处一年半有期徒刑。目前，安娜在英国开始了新的生活，她想成为一名美发师。

需要指出的是，“现代奴隶”是一种隐性犯罪。因此，英国国内到底有多少“现代奴隶”、“性奴”，目前仍是个未知数。英国政府估计，各种形式的“现代奴隶”总数大约在13000人，而人权方面的专家认为实际数据要比这多得多。英国全国犯罪统计署的资料显示，2015年，英国警方认定有863人是成年“性奴”，比前一年增加了30%。与此同时，未成年“性奴”也有217人，比2014年增长了64%。

在人道主义救援方面，仅在最近半年时间里，收留安娜的慈善组织收留了1000多人，使该组织收留的总人数超过了4000人。该组织一名官员说，“毫无疑问的是，‘现代奴隶的数量是巨大的。我们收留的人员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一些非法人员操控外，英国一些大公司也出现了雇佣“现代奴隶”的丑闻，主要原因是省钱。为了打击这种现象，英国不久前出台法律，要求从2016年3月31日起，所有年产值超过5170万美元的公司都得在下一个财年开始之前发表关于是否雇佣了“现代奴隶”的报告，确保在各个环节不存在雇佣“现代奴隶”的现象。

然而，记者发现，英国前100家公司和其他大公司的85%都没有认真对待此事，近一半的公司在网站上对“现代奴隶”一字没提。而在对其他20家英国公司的调查发现，只有2家公司知道此法律。英国反奴隶委员会主任凯文·希兰特说，“2015年，英国陷入强迫劳动的‘现代奴隶人数显著上升，而其中的一些人是通过合法渠道输送的。而要消除英国的‘现代奴隶，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