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式建筑风格与中国近代东正教教堂——中国近代东正教教堂考察纪要

徐 敏



拜占庭式建筑风格与中国近代东正教教堂
——中国近代东正教教堂考察纪要

徐 敏

【摘 要】本文通过对中国近代东正教教堂考察与比较，揭示文化传播与发展的某些规律。中国近代东正教文化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是多元化的、全方位的，使得我们在有着中华文化传统的同时又拥有俄罗斯东正教文化的痕迹。

【关键词】东正教 近代 拜占庭

拜占庭是欧洲东部的经济文化中心。公元330年，第一个皈依基督宗教①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放弃了千年古都罗马，迁都到拜占庭，并把它改名为君士坦丁堡。这一时期随着基督宗教的逐步发展，具拜占庭风格的教堂建筑成了当时建筑艺术的典范和瑰宝。

拜占庭教堂建筑的特点是综合了古代西亚的砖石拱券、古希腊的柱式语言和古罗马宏大规模技术的基础上发明了用抹角拱或帆拱作为过渡的建筑新手法，即在穹窿覆盖空间中创造了鼓座及用帆拱或抹角拱作为连接过渡的方法。帆拱结构即使穹顶和方形平面的连接过渡在形式上自然简洁，同时全部荷载又集中在四角的立柱上而不需要连续的承重墙，致使穹顶之下的空间得以开敞，从而创造了空间多样性特征的拜占庭建筑风格。帆拱、鼓座、穹顶这一套拜占庭的结构形式与艺术语言，以后在欧洲尤其是欧洲东部地区广泛流行。这一时期著名的教堂建筑有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教堂和威尼斯的圣马可教堂等等。

拜占庭教堂建筑还有另外两个主要特点：第一，建筑多采用等臂的集中式平面布局（也称等十字式平面或希腊十字式平面），并逐步放弃了古罗马的巴西利卡式布局，取得了比例适度且造型优美的建筑形式。第二，由于建筑物墙体均采用砖石相重叠的构造，故无论内部和外部，穹顶和墙垣，表面均极为粗糙。为了获得美感，其大量使用彩色大理石、玻璃马赛克以及玻璃等贴面加以装饰，甚至还有色彩斑斓及光彩耀眼的镶嵌画在穹顶等内部作装饰。

一、中国近代东正教教会在中国的活动

1840年以后，沙俄帝国通过鸦片战争强迫中国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并利用政治、军事、外交等手段，得到了自由居住、自由传教等特权，同时还强占了中国东北和西北地区的大片土地，东正教会也得到了扩展。但由于教会保持了“侨民教会”的特点，所以至1900年，在中国接受东正教、受洗入教信徒仍为数不多，据有关资料记载，至多不超过500人。②义和团运动失败后，沙俄帝国将《辛丑条约》中的部分赔款用于传教事业和教堂建设，致使东正教迅速向中国内地发展。天津、上海、哈尔滨、青岛等大城市相继建造了东正教堂。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在华的传教士团宣布改称“中国东正教”，并于1922年宣布断绝和莫斯科牧首区的隶属关系。教会失去了沙俄政府的政治及经济支柱，其传教实力有所减弱。1917年以后，随着大批白俄流亡至中国以及国际宗教组织的援助，东正教在华的势力逐步恢复并兴旺起来，这一时期，教会的发展及教堂建设也相当快。

由于在华的东正教会始终保持了“侨民教会”的特点，故信奉的主要是俄国人和俄国裔人。1840年至1949年期间，教会的传教势力和教堂的建设规模和数量远不及当时在华的天主教会与基督教会。

二、保存至今的十座中国近代东正教教堂调查表

教堂介绍　现场照片建筑名称：德惠东正教堂考察时间：2012年05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北朝南建筑面积：不详地址：吉林省德惠市和平街建造年代：1903年现在用途：正修缮恢复室内装饰：简约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长春市文物保护单位建筑概述：教堂为一不规则长方形，北部祭坛和东南西各门斗凸出于主体建筑2米左右，使得平面呈希腊十字形。各门斗屋顶均由两根砖砌圆柱擎起个半圆形，凸起的半圆饰有桃花瓣状的雕饰。门框上部原立有“十字架”。门窗与墙线的造型，均为清水红砖。钟楼顶端及建筑多处已残损。建筑名称：哈尔滨东正教圣索菲亚教堂考察时间：2007年05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东朝西建筑面积：不详地址：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透笼街建造年代：始建于1907年，重建于1932年现在用途：哈尔滨市建筑艺术馆室内装饰：金碧辉煌，装饰精致平面特征：外观矩形室内十字形文物等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建筑概述：穹顶及钟楼均具典型的俄罗斯传统“洋葱头”造型。教堂被建在2米高的花岗岩基座上，墙体为清水红砖，十字交叉部位突起一座十六面体鼓座，周边是拱券长窗，上冠绿色的“洋葱头”，巨大饱满，并统率着四翼大小各异的凌锥式帐篷顶，形成了主从式的布局组合。正门的上方为钟楼。建筑名称：哈尔滨东正教圣母帡幪教堂考察时间：2007年05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南朝北建筑面积：660平方米地址：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东大直街建造年代：始建于1902年，重建于1930年现在用途：东正教堂室内装饰：金碧辉煌，装饰精致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哈尔滨市1类保护建筑建筑概述：该教堂是哈尔滨目前唯一正式对外开展宗教活动的东正教堂。外观的中部上方，是一个绿色的半球形穹窿，穹窿下方圆形的围墙上等距开设了十二个圆拱形窗扇。穹窿四角各有一绿色半球形小穹顶。每个小穹顶上有一个银白色小十字架，与中央大穹窿之上的十字架交相辉映。建筑名称：哈尔滨东正教圣阿列克谢耶夫教堂考察时间：2007年05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东向西建筑面积：1005平方米地址：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士课街建造年代：1935年现在用途：天主教圣母无染原罪堂室内装饰：简约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黑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

建筑概述：教堂为砖混结构，外墙浅灰色花岗岩线角丰富与清水红砖形成了红白相间的外观特征。钟楼为帐篷式尖顶，主入口上方的穹顶则采用了洋葱头式，形成了尖圆高低错落有致的形象。三个天主教十字架分别竖立在教堂三个大小不同的圆顶上。上层为宗教活动场所，下层是神父工作和食宿的地方。建筑名称：哈尔滨东正教圣伊维尔教堂考察时间：2012年05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东向西建筑面积：556平方米地址：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霁虹街建造年代：1908年现在用途：正修缮恢复室内装饰：不详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哈尔滨市文物保护单位建筑概述：教堂为砖木结构，清水红砖并红白相间，入口上方有钟楼，室内祭坛位于东侧。从堂前文物介绍上我们可获知：该教堂屋顶上原有一大四小五个洋葱头穹顶，四个大小相同的小洋葱头穹顶以大穹顶为中心，分布在十字形端点。从该教堂现在的外貌看，洋葱头已不存在，但建筑外观及本体保存得较为完整。建筑名称：横道河子东正教圣母进堂教堂考察时间：2011年10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乡村风格建筑朝向：坐北向南建筑面积：614平方米地址：黑龙江省海林市横道河子镇建造年代：1902年现在用途：旅游展览室内装饰：墙面装饰基本恢复原貌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建筑概述：教堂为一幢木结构建筑，底部为石基座。屋顶设采光天窗，上置洋葱头穹顶。建筑材料全部采自当地的上等红松，利用卡、嵌、镶、雕等工艺与技术进行建造，因红松耐腐蚀且不变形，故使得圣母进堂教堂虽历了百年风雨的侵蚀，但面貌依旧如初。建筑名称：绥芬河东正教协达亚·尼古拉教堂考察时间：2011年10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折衷主义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北向南建筑面积：不详地址：黑龙江省绥芬河市大直路建造年代：始建于1898年，重建于1913年现在用途：基督教福音堂室内装饰：重新装修，简约平面特征：拉丁十字形文物等级：黑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建筑概述：教堂为砖混结构，外墙黄白相间。主入口上方的钟楼是近年重新修建的，为哥特式尖顶，上端置金色球形洋葱头顶。各门斗屋顶均由两根圆柱擎起个半圆形，凸起的半圆饰有连续的黄色雕饰。正门上方立有基督教红色“十字架”。室内按基督教仪式重新装修。建筑名称：上海东正教圣母堂考察时间：2006年10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北向南建筑面积：不详地址：上海市徐汇区新乐路建造年代：1936年现在用途：正待修缮恢复室内装饰：不详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

建筑概述：当时是上海东正教主教座堂。平面基本呈方形，堂内圆形大厅在四周均有长方形的延伸空间，形成了希腊十字式。屋顶沿对角线设计了五个孔雀蓝色的洋葱头穹顶，顶尖为金色。主穹顶高35米，鼓座上设八个采光高窗，与四周乳白色墙面形成对比。外观简洁流畅，各建筑造型古朴圆浑。地址：上海市卢湾区皋兰路建造年代：1934年现在用途：正待修缮恢复室内装饰：不详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建筑名称：上海东正教圣尼古拉堂考察时间：2006年10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北向南建筑面积：不详建筑概述：教堂基座为正方形，堂内平面呈十字形。屋顶洋葱头的造型体现了俄罗斯建筑特色，主穹顶四周是簇拥的叶瓣状装饰。外墙开拱窗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基台上的拱窗最大，八角形鼓座上的拱窗略小，中央洋葱头顶支座上的拱窗最小。建筑整体的构图通过各形态造型的有效组合得到了完美的展现。建筑名称：武汉东正教阿列克桑德聂夫堂考察时间：2006年10月建筑用途：东正教堂建筑风格：俄罗斯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建筑朝向：坐北向南建筑面积：220平方米地址：湖北省武汉市汉口鄱阳街建造年代：1885年现在用途：正待修缮恢复室内装饰：不详平面特征：希腊十字形文物等级：武汉市文物保护单位

建筑概述：建筑外观分为上下两部分，底层墙面由多个透视拱券组成。外墙上的拱券都是由大小不一的砖石堆砌而成的，高耸的屋顶采用了六角形帐篷顶。由于承重单位完全由石拱承担，所以外墙很厚。整个建筑造型活泼舒展，其壁柱与雕刻精细的线脚典雅细腻，具有鲜明的个性。

三、独特的艺术风格、精湛的建造工艺

从东正教堂的考察结果来分析，中国近代东正教堂具有以下几个主要特征。

首先，中国近代东正教堂建筑的造型风格大多保持了纯粹的俄罗斯拜占庭式风格，受中国传统文化及建筑文化的影响很少，其建筑艺术价值也较高。穹顶、鼓座、帆拱、集中式十字形平面，这一套拜占廷的结构形式与艺术语言，几乎被各个教堂所采用。这里的穹顶被洋葱头穹顶或帐篷式尖顶所替代，并且以多头穹顶的形式出现。最常见的是一个大穹顶统帅四个小穹顶，象征主耶稣基督和四位福音门徒。从宗教学的角度看来，穹顶不仅象征了天堂，还有“以之护盖圣洁处所”的宗教之意。

其次，建筑的整体造型中心突出。体量高大的穹顶，是整座建筑的构图中心。饱满的穹顶多采用金色、孔雀蓝色来装饰，映衬在蓝天下，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第三，清水红砖主墙面则体现出庄重典雅的特征。白色涂料或浅色花岗岩形成红白相间的外观特征显得简朴明快，精湛的建造工艺砌出了教堂美轮美奂的装饰线脚及花饰。

第四，教堂的窗户多采用细长的窄窗，敦厚的实体砖墙、彩色玻璃的拱形窗或窄窗形成了教堂室内明暗交错的景色和光线。室内布满了壁画，从斑驳的壁画依稀可见当年金碧辉煌的痕迹，具有浓郁的俄罗斯东正教风格。

注释：

①由于我国一些基督教新教的教堂称“基督教教堂”，有的人也用“基督教”专指基督教新教。为避免误解，本文使用已被学术界和宗教界认可的“基督宗教”这一名称。它包括天主教、基督教新教、东正教三大教派和其他一些较小的教派，相当于通常所说的广义上的“基督教”。所以，本文所说的“基督宗教”是个广义的概念，“基督教”则专指基督教新教。

②乐峰著.东正教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307.

参考文献：

［1］张复合.中国近代建筑研究与保护（三）［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

［2］卓新平.中国基督教基础知识［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5.

［3］王治心.中国基督教史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4］乐峰.东正教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5］吕大吉.宗教学纲要［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作者单位：（南京艺术学院）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研究成果之一（2012SJB760045）。

作者简介：徐敏（1963-），男，江苏南京人，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教授，研究方向：美术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