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帕米尔高原
2016-07-26江明
江明
帕米尔高原,是中国边境的最西边陲,高原、雪山、冰川耸立,诉说着千百年来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的汽车驶上空气稀薄的帕米尔高原,开始了丈量边关的旅程。
初识新疆
飞机降落跑道的震荡感让我从沉睡中醒来,通过舷窗看见空旷的跑道、航站楼上醒目的维语标识,我伸了伸懒腰,舒了口气,终于到了。
如果说,中国所有的大城市几乎都是一样的,所有的航站楼也都大同小异,那么我对初到新疆最真实的感受来自于味蕾。由于下午两点我们就要从乌鲁木齐飞往喀什,我和周子决定先在机场把午饭解决掉。漫长的岁月中,多个民族在这块土地上共同繁衍生息,彼此的交融形成了丰富而又独特的饮食文化,也让新疆成为“吃货”们的天堂之一。由于从小在南方长大,对于面食并不太习惯,我要了一份手抓饭,周子则点了一份拉条子。机场的物价不便宜,但是份量的确很足,可能南方的饭菜过于精致和小份了,新疆的饭菜就显得尤为粗犷和实在。周子一口气吸溜完面条,抹了抹嘴巴,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下午5点抵达喀什,这在北京已该是有了几分凉意的傍晚。走出航站楼,迎接我们的却是仍然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它的热情让我们有些吃不消,如同进入烤箱。9月的喀什,太阳一般晚9点才下山,这么算来,这个时间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日光虽毒,气温却并不太高,背阴之处颇有几分凉爽,若是身上汗水未干,恰逢微风拂过,恐怕还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初到新疆,第一个逛的市区便是喀什,喀什市是中国最西部的行政区,是喀什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新疆唯一的历史文化名城。和周子两人沿着大街闲逛,街上来来往往的当地居民与我们频频擦肩。说实话,一开始我的心里还是有点虚,周子倒比较轻松,毕竟是半个“土著”。走着走着,我发现身边路人们大都相当友好,不时会有陌生人对我微笑,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因为即使在内地,经济文化水平更高的城镇,也很少会有陌生人对自己微笑,这种久违的亲切,让我对这里顿生好感。
夜宿塔什库尔干
此行的目的地是中巴边境的红其拉甫口岸,由于距离喀什有300多公里,加上沿途很多山路,所以第一天我们决定住宿在一个叫塔县(塔什库尔干)的地方,休整一下,第二天一早出发去红其拉甫。 早上7点起床,天还是蒙蒙亮,喀什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中,虽然现在是9月份,但是这里的早晚温差非常大,拉开窗帘,窗户上还有一层层薄薄的水汽。
驶离喀什市区,我们沿着314国道向西而行。相比内地而言,新疆虽然马路很宽,街上行驶的车辆也不多,但是这边对行驶的速度有着非常严格的控制,我们的平均行驶速度在40公里/小时。越往前走,渐渐感到空气稀薄,呼吸已经有了明显感觉。进入塔县境内,路面质量更差,而且为了绕避大山,道路曲折蜿蜒,本来一路向西南,大段折向东北,部分路段在河床穿越。塔什库尔干河或奔腾激荡或缓缓流淌,河水颜色厚重浊白。周子说里面都是和田玉子料,我居然信了,觉得只要随意捞块石头出来就能分分钟钟变“土豪”,当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同行的老方和小玉的时候,却引来“很傻很天真”的嘲讽。
一路走走停停,下午两点抵达流沙河,海拔3100米,我们在此休息,说是河,其实是一个湖,湖边有很多少数民族的朋友在兜售特色物品。四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塔什库尔干县城。县城人口稀少,建筑布局稀疏,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很少有两三层的建筑。当晚我们住在一个叫彝磊鑫的宾馆,据说这是镇上最豪华的宾馆。老板嘱咐我们,这里的海拔有 3300多米,不要洗澡,不要喝酒,如果有高原反应,及时联系他。
安顿完房间之后,周子、老方、小玉和我决定去街上走走。不足一个小时,我们就把县城走遍了,这里的主要街道是一条叫做中巴友谊大道的街,其他道上基本没有什么商铺,整个小镇饭店也就寥寥十几家。街上不时有穿着民族服装的男女走过。在一家经营手工艺品的店铺,我和老板攀谈,没想到他竟然是巴基斯坦人,他经营的大都是缅甸玉和巴基斯坦玉,价格不高,但是生意不好,他说,来这边旅游的客人并不多,大多数还是当地人,生意难做,他有关门回家的打算。
向红其拉甫进发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向红其拉甫山口进发。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对红其拉甫哨所早有耳闻,每年的央视春晚,哨所官兵都会通过电视向全国人民拜年。这个哨所位于中巴边境,海拔4800多米,距离塔什库尔干镇理论上130多公里,实际上近200公里。
这里沿着314国道的一段也叫中巴公路,出了塔什库尔干镇,基本上仍然是沿着平坦宽阔、或湍急或浩荡的塔什库尔干河蜿蜒向南,大约30公里后,塔什库尔干河和中巴公路分道扬镳。公路沿着山脚,个别地方曲折盘山翻越山岭,仍然觉得昆仑山支离破碎,满眼是碎石杂土,简直像是废弃物的堆积。一些地段岩石呈赭红色,倒是坚硬的巨石,远望大山,可见白皑皑的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山,偶尔会在路上遇到牦牛、高原雪羊等。除了在边防检查站可以见到塔吉克族和柯尔克孜族同胞开设的日用品商店和玉石店之外,基本上没有见到人群。河水边、湖泊边可见政府建的居民新居,可是里面几乎没有居民,也看到传统的民族聚居点,那些低矮的土房子里,也没有人居住。
到达红其拉甫山口之前10公里左右,有个叫盖孜道班的边防检查站,在这里要对进入边境的人员进行认真仔细的检查,除了检查证件之外,还要查验行李和身上携带的物品。士兵们没有笑容,非常严肃,站岗的哨兵眼都不眨一下,并且用警惕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每一个行走的人,随时警告:不准拍照、不准随处走动。商店里大都是民族商品和日用品,我很喜欢那种手工缝制的羊皮酒囊,但是,因为原生态,也有原生态的羊皮味道,无论装什么酒,估计都会变味,尽管喜欢,也没有买。检查过后,很快来到红其拉甫山口哨卡,右边是一幢小楼,一个不大的院落,红旗飘扬,四周荒凉,看不到草木,放眼望去,黑黢黢光秃秃的群山逶迤,顶上白雪经年不化,空气稀薄,忍不住想大口吞食氧气,胸口有点闷闷的感觉。车子停在路边,左前方大约两公里处,可见高耸的界关国门。
在国门的这边,道路铺着水泥,整齐平坦,而在巴基斯坦一侧,则是当年中国工兵开发的沙石路面,坑坑洼洼,而且没有常驻哨所,只有几个简易的小土房,有一位裹着棉大衣的大胡子巴基斯坦大叔坐在土房内,看见我们的到来显得非常激动和热情。这里的海拔将近5000米,眼前积雪不化,空气十分稀薄,明显感到呼吸有些急促和困难。在国门处逗留了半个多小时,越过巴基斯坦边界,和大胡子大叔简单攀谈了几句就匆匆“回国”,带着一种满足感下山了。
游香妃墓、清真寺和喀什老城
有一句话叫,如果你没来过喀什,那么你就没有来过新疆。喀什的灵魂在喀什老城,它代表了这个城市古老的过去和平静的现在。从红其拉甫回到喀什市区之后,我们的行程主要在于参观香妃墓、清真寺和喀什老城。
看过《还珠格格》的人,肯定知道香妃,如今历史久远,香妃墓却成了游人来喀什旅游必经的一站。香妃本名买木热·艾孜姆,自幼体有异香,被称为“伊帕尔罕”(香姑娘)。她被清朝皇帝选为妃子,赐号“香妃”。
香妃墓就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高40米,由门楼、小礼拜寺、大礼拜寺、教经堂和主墓室共五个部分组成。它不仅是著名的伊斯兰古建筑群,也是伊斯兰教圣裔的陵墓,占地2公顷。
离香妃墓不远,就是加满清真寺,主要是做礼拜的地方,可惜最近正在修缮,因此我们并没有进入游览,只能在外面参观。
在游览完香妃墓之后,我们又到了艾提尕尔清真寺。这是一个有着浓郁民族风格和宗教色彩的伊斯兰教古建筑群,始建于1442年,是新疆规模最大的清真寺。清真寺大门用黄砖砌筑,白石膏勾缝,看上去线条清晰,非常醒目。正门高12.6米,两侧的塔高近18米,大门高4.7,宽4 3米。清真寺外殿有140根高达7米的绿色雕花木柱,成网络状排列,支撑着白色的密肋天棚。走出清真寺,门口坐着一位默默祷告的维吾尔族老爷爷,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对头戴花帽的维吾尔族大爷总感觉特别亲切,真希望自己可以听懂维吾尔语并坐在老爷爷身边,听他讲一讲过去的故事。
上午逛完商业街下午就去喀什的最后一个景点。其实刚到喀什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虽然喀什市区的繁华程度比不上内地,但是作为南疆的经济文化中心,喀什市区内还是有很多崭新的建筑和高楼,主干道上的马路也是新修的,两边林立的路灯整整齐齐。所以当我们经过喀什老城区的时候,就觉得这些破旧的土房子特别有历史感和沧桑感。
喀什老城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整个老城的布局似乎是一个迷宫。街巷长者600多米,短的50米就到尽头。街巷东转西折,南弯北错,迂回曲折,看似路尽,却柳暗花明又见一巷。民居大多数为土木、砖木结构,历史已有2000多年,如今很多维吾尔族的朋友已经搬出老城,但是有些房屋经过修缮之后仍有人居住。
走进老城区,便可以感受到老城居民独特的生活方式、建筑形态和蕴含其间的生存智慧。我们走进巷子深处,触摸着具有2000多年历史的墙壁,仿佛回到了古代。相比新城区,在老城居住的家庭并不多,大多是从小在这片巷子里长大的人,我们走进一个院子,院子里摆满了花花草草,女主人看有客人进来,非常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老城从外面看上去虽然显得有些老旧,但是当你真正走进当地人家里的时候,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阿扎提是这家的男主人,带着我们简单地参观了下他的房子。
阿扎提的房子有两层,楼舍楼前均置建檐廊,彼此由圆状的精巧楼梯相连接。檐廊顶部的檐头用雕木重重叠叠地巧封,檐廊外下沿以木质双曲尖挑拱装饰处理。由下向上仰望,只见檐廊楼梯梁柱层层叠叠交错掩映,让人眼花缭乱。檐廊柱头呈现莲花造型,束腰鼓裙。门楣、窗楣以磨砖圆拱装饰,门棂、窗棂亦用精致古朴美观尖挑拱造型,美的让人无法想象。走进室内,电视、冰箱、空调等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非常豪华的装修加上各种灯具彩漆的运用,显得富丽堂皇。
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这精致的房子,漂亮的柱子和满院的花花草草,我对周子开玩笑道,这应该比得上“巴依老爷”的豪宅了。
这一路体验了新疆的人文,历史,美景与美食,是一种记忆,一种挥之不去、无法忘却的情感,简单,却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