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高平西郭庄关帝庙壁画考察

文/谷东方 Gu Dong-fang



山西高平西郭庄关帝庙壁画考察

文/谷东方 Gu Dong-fang

摘要：山西高平野川镇西郭庄关帝庙正殿的后壁和两侧壁，及两耳房的后壁遗存清道光年间绘制的壁画。作为尊像的背景，各殿后壁画面主要为装饰而绘。正殿两侧壁表现关羽题材，突出地反映了关羽忠义果敢的性格。

关键词：高平西郭庄关帝庙；关羽题材；清代壁画

山西省高平市野川镇西郭庄老村的关帝庙，呈四合院式，坐西朝东。正殿坐落在院落西侧，两侧耳房后墙与正殿平齐，东侧建戏台，两侧为厢房。正殿后壁、两侧壁及两耳房后壁遗存古代壁画。高平古代壁画考察组于2013年12月和2014年7月考察了该庙，系统地进行了测量和拍照。本文在描述画面内容的基础上，分析图像内涵，力图拓展对清代壁画的题材范畴，为学界进一步研究奠定基础。

一、正殿后壁题材

后壁上缘与右侧漫漶，下部为基坛。壁画位于后壁中上部，通宽640厘米，通高274厘米（图1）。整体画面四周绘红底白纹，花、叶相间的二方连续纹样。纹样框内绘仿围屏壁画，共并列12扇，上方屏心为主体画面，均宽42厘米，高145厘米。下方牙板处表现蓝色云龙纹样，龙的形状略不相同，各屏扇周边绘棕色仿木边框。

▲图1 正殿后壁中部画面

由左至右（以壁面自身确定左右方位，下同）围屏的第1、2扇严重漫漶，内容已不可见。

第3扇上部绘红色的月季花丛开放在岩石上，右下角表现动物，其形象漫漶难辨。

第4扇上部绘山崖，底绘山石。中部二人立于山崖间，立上方者发顶以叶扎二髻，颌下生络腮长髯，着宽袖蓝袍，袒露腹部，赤足，右手持圆扇叉在腰际，左手托似荷叶之物伸向下方，此者为八仙中的汉钟离。立下方者是包髻长发的女子，着红衫白裙，挂帔帛，双手捧荷叶，此者应为八仙中的何仙姑。

第5扇屏芯上部一丛荷叶与白莲花，下方绘白鹤，头颈部漫漶残缺。

第6扇屏芯上部绘山崖，下方为山石，中部左缘绘一树木。正中一老妪，白发高髻，满面皱纹，着白色交领衫，双手捧大花朵于胸前，坐于车上。车为枯藤编制，车体呈椅状，前轮后把，一白猿双手握把，推车前行。车右侧绘一高髻着长衫的侍女，双手持孔雀尾羽扇侍立。推测老妪可能为西王母。

第7扇上部绘山崖，下部为山坡及树木，中部三人。正中者五缕长髯，戴云脚幞头，着红色圆领长袍，左手抱如意于体侧，右手握带，前行后顾。两侧各一名头扎双髻的童子，双手持幡而立。正中红袍男子形象与天、地、水三官中的天官接近，天官以其赐福之德，深受民间喜爱。

第8扇上部绘山石和一丛菊花，石下绘一雄鸡跷脚而立。

第9扇上部绘远山、松树，左下角为山石。下部二者，左侧者五缕长髯，戴道冠，着蓝色交领长袍，背负剑，左手拈须，右手持芭蕉扇，前行后顾。右侧者呈鬼相，头顶生出一株柳树，袒上身，腰围兽皮，赤足，双手捧一桃。推断左侧者是八仙中的吕洞宾，右侧者为柳桃妖。

第10扇由底部向上生一株弯曲的树木，直达上部。下部山石后绘一丛红色牡丹花。

第11扇上部为层层山峦，下部绘山坡及几株枯木。中部二女子和一鹭鸶，右侧女子高髻，着长裙，披斗蓬，右手捏衣带，左肩荷锄，锄头悬挂内置桃子的竹篮，前行后顾。左侧为一双手捧物的侍女。二者右下方绘一单足而立的鹭鸶，回首抬眼与荷锄女子对视。推测荷锄女子或许为麻姑。

第12扇由底部向上绘一株弯曲的梅树，直到上部，树枝上开放朵朵梅花。一喜鹊立于树梢，俯身下瞰，下方山石旁立一喜鹊，举首上望，二鹊呼应表现。

后壁仿围屏绘画共12扇，除两扇漫漶不可见外，余者10扇中，花鸟和人物题材各占五扇。所绘花卉为春夏秋冬分别开放的牡丹、荷花、菊花、梅花，象征四季，加上常开的月季，体现了四季平安幸福，生活红火的愿望。人物题材中的王母、麻姑和天官传达了福寿之意。八仙的描绘虽不完整，但在该壁中着重表现八仙，体现了由凡入圣的内涵。该壁以祥瑞图像为主，作为基坛上造像的背景，起到装饰作用。

二、正殿两侧壁题材

▲图2 正殿左壁关羽故事

正殿两侧壁主体画面均高247厘米，宽298厘米。右壁画面保存完整，左壁画面被破坏。两侧壁表现关羽故事（图2），均可分四处场面，各场面以连续的山峦相隔，每一场面表现一个主题，关羽反复出现在各场面。下文依据小说《三国演义》对各场面进行释读。［1］（p25-370）

左壁右上方以一单拱石桥为中心表现七者。桥上正中关羽骑在马上，回身后顾，双手持刀，刀头上挑红布。桥右绘四者均朝向关羽，前方一者双手托内置金锭形物的圆盘，右侧三者均拱手，骑在马上。其中骑白马者络腮长髯，戴展脚幞头，着长袍，后随一文一武。桥左树旁山石后呈现一轿，轿窗内显露出二女子的面部。与《三国演义》第27回对照，画面描绘的是霸桥桃袍的场面，表达关、曹情断义绝，突出了关羽护嫂寻兄的高义。

左壁右下大部画面缺失，可见三者骑于马上。中者靠前，仅余马尾。上者可见后半部，为黑袍。下者五缕墨髯，戴无脚幞头，着窄袖戎服，双手各持一剑，驱马向前。三者同方向骑马战斗的场面，仅见于三英战吕布的内容。与《三国演义》第5回对照，画面应描绘的是刘备、关羽、张飞三者正在与吕布交战的场面，凸显了三者之间的生死情义。

右壁右下方描绘一处水面，左侧为一虎头船，关羽坐于船头，伸手前指。身后立三者，一者挥令旗，一者持旗帜，一者为船夫。右侧表现二者在水中打斗，均络腮胡须，挽发髻。与《三国演义》第74回对照，画面不仅描绘了周仓在水中生擒庞德的情景，并将不见于小说中叙述的关羽坐在虎头战船上，指挥水淹七军的情节也绘制在画面中，该场面体现了关羽的智谋。

左壁左上、右下和右壁左上、右上、左下均表现关羽同另一骑马着甲胄者交战，共五处场面。其中左壁左上描绘关羽正在追赶一持枪者，对应的右壁右上表现关羽已将与其交战者的头斩掉，正持头返回。《三国演义》中描写斩敌首并持回的情节，分别见于关羽和华雄、颜良、车胄等三者的交战，斩华雄时曹操等人在场，斩车胄时陈登在城上放箭，因此右壁右上描绘斩颜良的可能性较大。若如是，所对应左壁左上者持枪、被追等细节与对文丑的描写一致。颜良和文丑均为袁绍手下的大将，小说中常将二者并论，所谓“斩颜良、诛文丑”，加之二场面相互对应表现，据此推测右壁右上描绘斩颜良，左壁左上表现诛文丑。左壁右下与关羽交战者头部与冠分离，落在地面，身体正从马上掉落。右壁左上与关羽交战者呈逃跑状，不见兵器，双手握着关羽的刀头。右壁左下仅绘马的后半部，不见交战者。此三处场面缺乏特征描绘，难以与小说对应，内容暂且不明。简言之，这五处交战场面着重表现了关羽的勇猛果敢。

三、左耳房后壁题材

左耳房后壁壁画底缘剥落，宽339厘米，残高190厘米，描绘了七女子于山石云气间，均面容白净，神态安详，高髻簪花，披云肩，挂帔帛，上穿宽袖长衫，下着长裙，荷锄提篮，或坐或立，动态各异。画面左端生出一株枝繁叶茂的桃树。最左侧女子坐于石上，双手举锄钩住一桃枝，其右侧女子伸左手指向桃树。顺着其手指可见一桃子的上方，绘一体量很小的猴子背向女子，躺在枝叶间。该画面与《西游记》第5回的内容相契合，［2］（p43-44）描绘了七仙女不知孙悟空正在桃树上休息，准备摘桃，即将惊醒孙悟空的场面。所绘内容的思想内涵较弱，画面的装饰性远大于其思想性。

四、右耳房后壁题材

右耳房后壁左缘和中部开裂，壁画宽339厘米，高231厘米。画面左上方绘一张牙舞爪的龙腾起在云气间。左下方表现三者，正中者戴通天冠，五缕长髯，着红色长袍，左手握腰带，右手抚须，弯腰前行，回首望龙。两侧各立一头扎双髻的童子，左侧者抱一小箱，右侧者似乎抱一叠书，均注视着龙。右侧表现八者立于红色山石间的空地，大多相貌奇特，环眼卷须，头顶冠饰呈螺状，着长袍，分别捧持圆形物、月、太极双鱼、布（衣）、厢状物、宝珠、拐杖、灵芝草等物品，其中可见二者的脚趾间生幞，画面右下绘二形状奇异的鱼。

小说《八仙全传》讲述了一龙精成仙役海族，一蛟精不服，为害世间，二者争斗，龙胜蛟败的故事。其中叙述“二人辞过龙王，跟着鳜大夫和八名夜叉都离了水晶宫，向淮河入海处来”［3］（p46-93）去拜访田螺的情节。该壁画的情节虽与《八仙全传》内容相关，但人物形象和细节表现应另有来源。

五、小结

正殿脊枋底面存墨书，题：“峕大清道光叁年柒月动土，肆年九月动工，创修关帝庙一连柒间，拾月初一日吉时上梁。”据此可知，关帝庙绘制壁画约在道光五年（1825）开春以后。画面无重绘痕迹，应为当时绘制。壁画的内容反映了清代乡民们尊崇忠义果敢，祈求关帝等神祗庇护，希冀生活安定，获得长寿吉祥的心理，同时体现了清代乡村庙宇的装饰特征和审美趣味。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艺术生态视域下的高平寺观壁画群研究”的成果，项目编号：15YJC760064）

（责任编辑：杨秋梅）

参考文献：

［1］（明）罗贯中.三国演义［M］.长沙：岳麓书社，2001.

［2］（明）吴承恩.西游记［M］.长沙：岳麓书社，2006.

［3］（清）无垢道人.八仙全传［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1.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9652（2016）03-0020-03

作者简介：

谷东方（1970—），男，河南焦作人，焦作师专美术学院副教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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