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的芳华
2016-07-21水蓝衫
水蓝衫
朋友酷爱裸游,总恨不得化身清风日月,肆意游遍万水千山,鞍马劳顿、风雨交加且不说,捧回的也不过是一张张在别人眼中不屑一顾的照片而已。值得吗?“当然值得,这就是我的芳华。”他乐此不疲。
另一位友人,日复一日地给自己画素描,或笑或蹙或正襟危坐,然后一年订一册,封面上书:岁月孤本。她说:“我从未奢望当画家,但我是画自己人生的画家。”
一遍遍想着,开始恨,恨自己一路走来,满以为收进囊中的全是美好,但比起他们来,不过是一隅若淡还轻的风景。曾经刻意模仿电影里某个心仪的角色,幻想在他的世界里红飞翠舞;收集了所有与春天相关的植物,然后放任它们乱糟糟地枯萎老去;花光所有的积蓄,只为了跑去南方看传说中子虚乌有的月海花田;或者在一场自己杜撰的传奇里纵歌天涯,在一段根本无法付诸于实施的故事里拥花自怜。
渐渐地懂得,我追寻的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刹那芳华,空虚世界中的霓裳羽衣,而自己真正需要的不过是一枚青翠安静的兰草,擎着溢满月华的甘露,滋润明天烟海起伏的去处;或是一阕清雅淡宕的小词,落在缓慢泛黄的纸上,记录经年累月的来路。终于明白,兰草就是兰草,荷就是荷,如同四季分成不同的时节,而你我终究要长成不同的模样,赴不同的约,然后爱上不同的山河,尽管落款同样是那轮美好而皎洁的月。
吴冠中在《短笛无腔》中写道:“信口吹笛,吹的是牧童归去的怡然之情,无腔何妨。”牧童爱的是田园之乐,短笛自然会吹奏出怡然之乐,动听也罢,不着调也罢,三两声也罢,心有小桥流水,短笛中自会有梨花吐蕊、蝉鸣流火、蟹肥菊黄、皑雪压枝。爱自己所爱,吹奏一路流年芳华,无腔何妨,无腔也是歌者。
从此,想要长成一棵树。一如《说给自己听》中写的那样:“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但我不赞同三毛说的那样,将心愿寄予来生,就今生,不,就此时此刻吧,迎接属于自己的绝世芳华,站成自性温暖的一抹葱茏,散出氤氲美好的一缕幽香,从容入世,清澈静好。
于是,在多年后某个时光的拐角,当我们转身彼此回望,都会微微地笑,那不仅是笑,也是阳光的味道。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