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口商品复杂度的国际比较

卢晨　　黄婷婷

（厦门大学嘉庚学院，福建漳州，363105）

中国出口商品复杂度的国际比较

卢晨黄婷婷

（厦门大学嘉庚学院，福建漳州，363105）

现根据Kwan和Hausmann et.al关于出口商品复杂度的度量方法，对世界主要国家的出口商品复杂度进行了基于HS两位数分类的度量。研究发现，两种方法计算得到的出口商品复杂度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在此基础上，运用Hausmann et.al的计算方法就1996-2014年期间OECD成员国和ASEAN成员国以及金砖国家的出口商品复杂度开展比较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尽管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在此期间都普遍存在出口商品复杂度上升的趋势，但是相比较于发达国家而言，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出口商品的技术复杂度依旧偏低。

出口商品复杂度；出口商品结构；OECD；东盟

一、研究背景与文献综述

随着中国实行对外开放以及经济全球化的不断发展，中国的出口总额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持续增长，从1979年的45.9亿美元增长到2014年的23423.43亿美元（如图1）。就商品出口总额的增长率而言，从1996年至2014年出口总额增长了14.5倍，年均增长率为17.26%，远高于同期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幅度。

随着中国参与全球化进程的推进，中国的出口商品结构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首先表现为初级产品出口数量增长的同时，其在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低，而工业制成品的比例却逐年上升。如图2所示，中国初级产品在商品出口总量中的比重不断下降，从1996年的33.04%下降到2014年的17.78%；而同时期工业制成品的比重从66.96%不断提高到82.22%。工业制成品在此期间的年平均增长率为15.16%，而初级产品的年平均增长率为10.01%，前者的增长率为后者的1.5倍。

就中国当前的商品出口而言，自从Rodrik针对中国出口商品的技术含量水平展开分析以来，［1］越来越多的研究从关注出口商量的增长转变到对出口商品质量和技术水平程度的度量。就这一问题，已有文献的做法是计算出口商品复杂度。就出口商品的复杂度计算而言，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是Kwan［2］和Hausmann et.al.。［3］他们都将一个国家的出口商品复杂度定义为两个方面：出口商品层面的复杂度指数以及在此基础上构建的国家层面的出口复杂度指数。

Kwan认为那些收入水平较高的国家将出口具有更高附加值的商品。他对每一类出口商品都构建了如下复杂度指数（product sophistication index-PSI）：

其中，xjk表示国家的出口商品k的出口额，Yj国家j的表示人均收入水平，xk表示全球范围内商品k的总出口额。上述构建方法表明，该PSI指数是将一国商品出口进行按照人均收入的加权。

为了计算一个国家出口商品的整体复杂度指数，Kwan认为那些复杂程度越高的商品在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例越高，该国的出口商品结构更高级。根据这一思想，在构建商品复杂度指数的基础上，Kwan构建了如下指标来度量国家层面的整体出口复杂度指数（country sophistication index-CSI）：

其中，CSIj表示国家j的复杂度指数，表示PSIk商品的复杂度指数，xjk表示国家j在商品k上的出口额，xj表示国家j在全球范围内的出口总额。很显然，那些具有较低技术含量的商品类别在一国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例越高，该国的出口结构将具有较低的CSI。

在Kwan提出关于商品层面和国家层面的复杂度指数之后，Hausmann et al.认为公式（1）中的权重设置有偏向，那些出口比重较高的国家将会有着较高的商品复杂度。为了试图解决这一偏重问题，Hausmann等人提出了另一种测度出口商品复杂度的公式：

根据上述指标构建思路可知，如果高收入国家更加密集地出口该类型商品，那么就认为此类商品是更加复杂的。如果一种商品的出口密集型地来自低收入国家，那么这种商品被认为是复杂度不那么高的。也就是，一个国家出口商品的复杂度是通过出口商品的收入内涵来反映的。使用这一方法计算贸易出口分项中某一项产品的技术复杂度的内在逻辑是显然的。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指出，开放条件下一国选择生产何种产品，取决于生产该产品的比较成本。这也就意味着低技术复杂度的服务产品应由低工资的国家进行生产，而高技术复杂度的服务产品应由具有技术优势的高工资国家进行生产，这是发挥比较优势的专业化分工结果。换句话说，技术复杂度越高的贸易分项出口产品越可能在工资水平较高的国家或地区生产。因此，商品贸易出口分项中某一项产品的技术复杂度指数，即可表示为出口该项产品的各个国家工资水平按照该国或地区出口额在世界出口总额中所占比重为权重进行的加权平均。由于工资水平与一国（地区）人均GDP密切相关，因此，在计算服务贸易出口分项中某一项产品的技术复杂度时，可以使用人均GDP来代替一国的工资水平。

为了测度国家层面的出口复杂度，Hausmann et al.在商品复杂度指数基础上构建了如下测度指标：

其中，PRODYk是商品k的复杂度，EXPYj是国家层面上的商品复杂度，xjk表示国家在j商品k上的出口额，Xj表示国家j在全球范围内的出口总额。

二、中国出口商品复杂度的测量

鉴于上述两种测量指标都具有一定的差异性，因此本文将同时计算这两种指标。我们这里选用的进出口数据来自联合国Comtrade数据库中的HS92标准下的二位数商品数据。所有的进出口数据都使用美元为计价单位。同时，所有的人均收入都是按照2005年不变价美元作为单位进行了换算，这一人均收入的数值出自世界银行2015年9月发布的WDI（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数据。计算得到的中国国家层面的出口商品复杂度指数如表1所示。中国的国家层面复杂度指数从1996年的20387.12增加到2014年的30126.48。

为了更好地理解我国国家层面复杂度指数变化的含义，我们选择中国2014年占出口商品总额比例最高的第85类和第46类商品（该两类商品占当年商品出口总额的31%）。如表3所示，从1996到2014年，第46类商品的复杂度虽持续增长，但始终远低于85类商品的复杂度水平。根据HS分类标准可知，第85类商品是电机、电气设备及其零件、录音机及放声机、电视图像、声音的录制和重放设备及其零件、附件。46类商品是稻草、秸秆、针茅或其他编结材料制品；篮筐及柳条编结品。85类商品属于精密仪器类的产品，技术含量较高，复杂度指数也较高；而46类商品属于纯手工劳动类的产品，技术含量较低，复杂度较低。由此可知，具有较高附加值的商品要比那些具有较低附加值的商品有着更高的商品复杂度指数。由此可知，由Hausmann和Kwan提出的复杂度指数计算公式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映中国出口商品的技术结构特征。

三、出口商品复杂度的国际比较

（一）出口商品复杂度的地区间比较

本文根据上述两种指数构建方法，分别对OECD成员国、ASEAN成员国和金砖四国成员国开展了比较分析。表2是根据计算得到的金砖四国（中国、巴西、印度和俄罗斯）、OECD成员国和东盟成员国在部分年份的国家层面复杂度指数值。［1］

表2　中国2014年前两大类出口商品的商品复杂度变化

表3　根据Kwan的指标计算的地区复杂度指数

从表中可以看出，OECD国家成员国的复杂度指数平均值要明显高于其他两个经济一体化组织。金砖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其出口商品复杂度程度依旧与发达国家有着比较明显的差距，亚洲国家的出口商品技术水平大约处于发达国家九十年代后期的水平。此外，从1998到2014年，不论是OECD成员国、东盟国家还是金砖国家的复杂度指数都出现较明显的上升趋势。其中，金砖地区和东盟成员国的出口复杂度水平分别增长了约37.67%和41.73%。而相比较而言，OECD成员国的平均出口商品复杂度指数增长并不那么迅速。这一世界层面商品复杂度的提升速度差异体现了发展中国家参与国际贸易分工的深度越来越高。

为了更好地比较，表3也给出了根据Kwan计算得到的金砖四国（中国、巴西、印度和俄罗斯）、OECD成员国和东盟成员国在部分年份的国家层面复杂度指数数值。从表3中同样可以看出，金砖地区国家的出口复杂度水平有明显地上升，从1998年的22771.85上升到2014年的30104.12，增长了约32.20%，而与此形成对比的则是东盟成员国在此期间较为明显的数值波动，以及增长速度不那么显著的OECD成员国。

从以上两个表中可以看出，不论是按照Hausmann et.al还是Kwan的方法，尽管得到的数值存在些许差异，但是就国家之间的总体趋势特征而言，并没有明显差异。同时，本文还对使用不变价的人均GDP和按照PPP的人均GDP同时进行了测算，也没有能够对国家之间的复杂度指数构成明显地差异。鉴于此，接下来的分析将只给出基于Hausmann的计算方法得到的国家层面的商品复杂度。

（二）出口商品复杂度的地区内比较

为了对相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之间开展进一步的分析，我们就本样本所选取的三个地区和经济联盟内部成员国之间的出口商品复杂度进行分区域分析。

1.金砖国家之间的比较

从表4中可以看出，就金砖四国而言，从1997-2014年间，商品复杂度指数提升最快地是印度，从1997年的17475.74上升到2014年的27164.91，上升了约55.44%，远高于金砖四国的平均增幅。同时，在此期间变化幅度较小的则是俄罗斯。

表4　金砖四国商品复杂度指数值 （1997-2014年）

2.OECD成员国之间的比较

为了将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进行对比，我们选取了OECD成员国作为比较。根据本文样本选取的时间跨度，表5给出了1996、2005、2010和2014年四个年份的OECD前十位成员国名单。从下表中可以看出，那些有着较高人均收入水平的国家有着相对较高的出口复杂度指数。

表5：OECD成员国之间在出口复杂度指标如表5所示，从1996年到2014年出口商品复杂度的指数相对稳定的国家有：冰岛、瑞士、挪威、爱尔兰、丹麦、新西兰和英国这7个国家，这7个国家每一年均出现在前10名的名单中。冰岛的出口商品复杂度指数从1996到2014一直稳居第一位；挪威从第3下降至第七位；变动较大的有丹麦和英国，丹麦从第5位降到第10位，英国虽然从1996年到2014年最终只降了1位，但在这19年内的变动幅度较大。而日本、法国以及以色列这三个国家在1996-2014年期间都只在前十名中出现1次，并不稳定。很显然，表5说明一个国家的出口复杂度指数与该国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关，那些具有较先进的技术以及较高收入水平的国家具有较高的出口复杂度指数。

表5　OECD成员国之间在出口复杂度指标排名 （前10位）

一个值得关注的国家是日本。从上表可以看出，日本1996年曾一度进入世界前十的排名，意味着在九十年代中期，日本一度处于技术前沿，但此后就一直下滑。这一计算结果与Willem 和Pai［4］以日本为对象开展的分析是一致的。

（三）中国与亚洲其他主要国家的复杂度比较

就当前的出口形势而言，亚洲地区作为一个整体，在国际贸易中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尤其是亚洲地区最重要的地区性经济联盟-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中国自2010年以来，与东盟签署《10+1合作框架》，逐渐与东盟地区成员国就国家之间的自由贸易开展了多次部长级磋商并取得了很好的经济效果。

但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是，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在国际出口市场上面临相互之间的激烈竞争。就区域经济方面的研究文献来看，很多研究也都把中国和同样属于发展中国家的其他东盟成员国作为竞争对手开展经济分析。借用本文的出口商品复杂度指数，我们可以深入分析中国与东盟成员国之间在各自出口商品结构方面的异同。表6是根据HS分类的所有98类商品中，根据各类商品在2014年中国出口总额中的比例中前十五位商品类别。

表6　中国出口商品比重较大的商品在不同国家的出口比例 （2014年）

从表6可以看出，中国和菲律宾以及新加坡的出口商品结构比较相似。菲律宾和新加坡与中国一样，在技术密集型的85类和84类商品上的出口数额都占到本国出口总额的较高比例。但是，与中国不一样的是，新加坡在第27类商品上的出口比例要高于该国第84类商品的出口。在上述亚洲国家中，印度尼西亚在第27类商品上的出口比例是最高的，占该国出口总额将近30%。

如表6所示，在2014年中国出口商品比重较大的前15类商品中，与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相比，中国出口商品比例最高的商品有61类，62类，64类，72类，73类，94类以及95类，共7大类商品，主要为服饰、钢铁、家具。而出口比例最小的是第27类商品（矿物燃料、矿物油及其蒸馏产品），该商品仅占1.47%的出口比例。与此相反，印度第27类商品是出口比例最大的，占29.05%，远高于中国。菲律宾机械与电子类的产品出口比例在这6个国家中最高，达到了37.31%，远高于印尼和泰国。泰国出口量较大的是39类，71类，84类和87类商品，主要是机器和车辆的零件，泰国这些制造业的发展显然得益于近些年来自发达国家的工业和制造业的产业从中国转向该国，带来了该国制造业出口水平的提升以及整体出口商品积水水平的提高。

四、结论

通过分别运用Kwan和Hausmann et.al的测度方法，本文对世界上发达国家为主要成员的OECD成员国以及发展中国家构成的一体化组织ASEAN成员国的商品复杂度指数开展了国际比较。同时，本文还考察了近年来在宏观经济绩效层面表现较优的金砖国家的出口复杂度指数。本文研究表明，尽管过去二十年来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参与世界分工的深度越来越高，但是发展中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其出口商品的技术复杂度还偏低。同时，就亚洲各国出口商品结构所表现出来的出口商品总体竞争力而言，中国与菲律宾以及新加坡的出口商品竞争性较高，而与印尼和马来西亚的出口商品竞争性较弱。

［1］Dani Rodrik.What’s So Special about China’s Exports［J］.China and World Economy，2006，（14）：1-19.

［2］Chi Hung Kawn.The Rise of China and Asia's Flying-Geese Pattern of Economic Development：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US Import Statistics［J］.RIETI Discussion Paper Series，2002，（2）.

［3］Ricardo Hausmann，Jason Hwang，Dani Rodrik.What you export matters［J］.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2007，（12）：1-25.

［4］Thorbecke，Willem，Hao-Kai Pai.The Sophistication of East Asian Exports［J］.RIETI Discussion Paper Series，2013，（13）.

［5］黄永明，张文洁.中国出口复杂度的测度与影响因素分析［J］.世界经济研究，2011，（2）：59.

［6］史智宇.出口相似度与贸易竞争：中国与东盟的比较研究［J］.财经贸易，2003，（9）：53

［7］史智宇.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出口相似性比较［J］.亚太经济，2004，（2）：84.

［责任编辑：姚青群］

F113.4

A

1008-7346（2016）02-0048-07

2016-03-22

本文系2014年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社科A类）（项目编号：JAS14370）的研究成果。

卢晨，男，福建福州人，厦门大学嘉庚学院国贸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