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电影中西文化元素融合的主体思维构成

郭子君



李安电影中西文化元素融合的主体思维构成

郭子君

【摘 要】李安是成名于西方的华裔导演,他的身上既有西方的斯文儒雅又有东方的中庸传统，他总是能够成功地把西方的元素与东方的文化进行完美地融合。其实，李安的成就并不单在于电影这一行业，他更是东西方文化的传递者。从李安因《卧虎藏龙》成为第一位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华人后，他开始在电影行业大放异彩，2007年又获得第46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他的电影被广大的观众认为是极具文化品位与文化内涵的。由于他将中西方文化进行完美地整合，他的每一部电影都被认为是中西方文化和谐的典范。本文根据李安创作的电影以及自己的理解，对李安电影中西文化元素融合的主体思维构成展开论述，不足之处还望大家批评纠正。

【关键词】李安 电影 中西文化元素 融合 主体思维

面对如今的文化全球化，不同的地域与民族间的文化差异，我们应该正确地实现文化的共通性，达成跨文化的交流以及整合，可以说，李安的电影正是这样的一种趋势与走向。李安电影不断地顺应着社会发展的潮流。“有文化品位”是李安电影最重要的特点，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把东西方的视角与文化进行结合的导演，他电影作品中充满了来自中方的传统与含蓄，也有西方的奋进与浪漫，可以说他是中西方文化的集大成者。从李安的电影中，我们可以看到中西文化共通的主题，即家庭问题的群体性与个人性，同性之爱的小众与大众等，也能够看到对文化认同的途径和文化融入的表现策略。

一、中西文化共通的主题

1.家庭问题的群体性与个人性

家庭问题可以说无论世界上的哪个地方都不得不去面临的问题，但是由于地域性与文化的不同，不同地区家庭的伦理问题也不相同。李安电影中对家庭问题的关注可以说是一直以来的主题，从《推手》三代同堂中的天伦享乐到《喜宴》里芸芸众生的繁衍后代的家庭责任，从《饮食男女》关于性别对立造成的家庭矛盾到《冰风暴》渐渐分崩离析的家庭困局，从《断背山》被社会与家庭共同束缚下的欲望到《制造伍德斯托克》家庭对身心的束缚……无一例外都是以家庭为电影的核心，李安积极地通过电影塑造出来的家庭伦理问题，引发了人们的讨论，希望可以对在社会转型中的中国传统文化带来一定冲击，为日后可能遇到的家庭矛盾提供一定的解决方法与参照。在中国，家庭与子孙的繁衍生息是密不可分的，因为我们的传统观念就是传宗接代是家庭最基本的责任与义务，从骨子里中国人是渴望儿孙满堂的,这也符合了中国人的伦理观与价值观，因为没有了子孙的繁衍，家庭就是缺失的，是不完整的。在电影《喜宴》中，高伟同的父母为了给高家留下子孙后代，不断地催促高伟同，因为在他的父母看来，繁衍生息是高伟同的责任。从他是独生子身份确定的第一天开始，这个责任就在他的身上无法解脱，即使高伟同多年在美国生活，接受了美国文化的影响，但他还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依旧始终制约着他的自由。中国人对于传统的诸如孝顺等儒家思想一直以来都是传承的，子女与父母的地位是不同的，子女应该服从父母，但是这种思想也随着现代化进程不断地备受冲击，近些年来我们国家不断地推进计划生育地进展，大量的独生子女就产生了，这种新型的家庭需要对父母双方的赡养承担责任，并依照孝道来进行赡养，可是大多数的家庭是有很大压力的，虽然说原有的三代同堂的大家庭开始转变成为两代同室的小家庭，但是家庭伦理观念依旧是存在的。比如《推手》里朱师傅在经历一系列的事情后最终选择在外独居，比如《饮食男女》中一父三女的家庭也慢慢地向四个独立的家庭转变，现代的思维模式不断地冲击了传统文化，传统的家庭模式也渐渐朝西方转变。

图1.《饮食男女》剧照

人们对于家庭伦理中婚姻的态度也越来越开放，比如从《喜宴》中崴崴和伟同的畸形婚姻到《饮食男女》里不被看好的忘年婚姻；从《理智与情感》里跨越社会阶级的恋爱婚姻到《冰风暴》里一片迷茫的婚姻困境，甚至于《色·戒》中令人惊叹的无爱婚姻等。李安一直在给我们传递一些多元化的婚姻的状态。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婚姻与爱情是单独的产物，双方婚姻的结合更多的是为了延续后代。随着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婚姻渐渐开始了以爱情为基础，属于婚姻的自由度与自主性也不断地加强。

区别于东方的传统文化，西方更加重视每个个体的价值，他给予了我们很多的个性发展，对于家庭概念也并没有东方的强烈，比如《冰风暴》里，本·胡德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极度地以个人为主，他们互相不关心，都是单独的存在，父母一直处于自我的混乱中，他们不去关注孩子的反叛。这种高度自由的个体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对父母对子女对亲情的重视是不一样的，西方人与子女是一种平等而又尊重的态度，子女不需要对父母绝对地服从，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思想。父母不会过分地干涉孩子的私人环境，也不会过分地依赖子女。虽然说西方文化中家庭理念没有东方的紧密，但是他们依旧和我们一样面临着子女关系与两性关系。

由于李安对于东西方文化的融会贯通，他身上既有东方文化也有西方文化，既有传统意识也有现代精神，他既不拘泥于传统意义上的伦理，也不接受完全西方的伦理形态。面对当今的社会发展以及世界格局，我们只有不断地将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进行融会贯通才能培养出与时俱进的家庭伦理观念，才能给家庭伦理观以一个新的载体，引起更多的观众对于多元化的认知。

2.同性之爱的小众与大众

当今社会是以异性恋为发展主流的，人们认为同性恋是畸形的、是病态的，所以人们对于同性恋大多持以反对的态度，社会中的同性恋者不得不伪装自己是异性恋以此来在社会中得以生存。同性恋可以说是边缘文化，而在以儒家文化为传统思想的中国，同性恋更是不被认可与接受的。但是西方社会相较于东方，它对于同性恋的态度相对宽松的。

由此，李安把目光集中到了被我们认为是边缘文化的同性恋中，曾经参与拍摄了讲述中国人高伟同和美国人西蒙的《喜宴》、牛仔杰克与恩尼斯有违伦理的《断背山》两部以同性恋为主题的电影，他希望可以通过电影将人们对于内心深处最压抑的感情唤醒，因为爱情是不管东西方都存在的话题和主题，它是不被时空所影响的，同性恋也如此，也是一种真实情感的体现。李安正是利用东西方人对爱情的态度，用《喜宴》和《断背山》里同性之间的这种隐形的恋爱来反映爱情的真谛。每一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所有追求爱情的人们都应该有一个环境，人物的性别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情感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它是超越时空、超越国籍、超越种族、超越性别的，“让相互隔膜的中西方文化在影视艺术领域内开始了真正地交流”，这才是对于文化追求的积极意义。

二、文化认同的途径

面对如今跨文化交流越来越频繁，文化之间的差距也渐渐地展现了出来，在如何保证自身的文化立场的同时加强对其他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成为大多数人需要考虑的问题，而李安则是用电影给予我们最直观的体现。亨廷顿认为：“信息时代的世界必然会走向统一的现代文明。而各个民族文化的断层线将变得模糊。”面对如今全球化的不断冲击，不同文化之间的沟通与交流成了发展的主题，李安面对如今不断发展的社会背景并没有去单纯盲目地进行跟随，而是不断地去进行文化之间的联系，从中国的事件对西方文化解读，形成特有的“中方立场，西方表达”的电影氛围。

《理智与情感》是李安执导的第一部西片，这部电影由简·奥斯汀的同名小说改编。女主角埃玛·汤普逊是英国著名影星，再加上休·格兰特等英国资深演员的加盟，使这部电影在拥有很多英国风情的同时更加有了英国的人文气息。虽然李安并不是当地人，他没有相应的语言功力与人文背景。但是他始终以一种初学者的身份来学习英国的文化，同时做到不迷失中国传统的思维能力，并将自己的属于中国传统的文化背景进行融入，更在中国的传统人文主义与西方的浪漫之间建立了一个平衡，使得电影增加了一些陌生感与新鲜感。正是从《理智与情感》开始，李安渐渐地开始接触西方电影的制作方式和流程，他不停地针对中西方的文化进行自我表达的培养，他的电影里既有东方的文化，又有西方的品质，真正地实现了中西方的文化融合。

图2.《理智与情感》剧照

其实在李安的电影中，他的视野是比较开阔的，他的题材也是比较广阔的，至于故事则是从中国到美国，从美国到英国均有涉猎，时间也是从18世纪延展至20世纪，人物身份更是多种多样，太极高手、退伍将军、国宴大厨、美国移民、英国绅士和小姐、中产阶级夫妇、骑兵战士、江湖侠士……由于他的跨文化的背景养成了他自由的思想与文化，他努力地在不同的文化中感受思维的转化，并用不同的视角对文化进行解读，一方面他打破了民族之间相对于堵塞的情形，加强了审美之间的传递，而另一方面则是和谐地把中西方文化汇总在一起，他将西方的观点与东方的观点进行了完美的结合，电影中深入贯彻了情感与伦理，人生观与价值观的矛盾与融合，在大汇总的整体性下把东西方的文化进行了融合，通过中西方的文化汇总来进行多元化思维的接受传播。

三、文化融入的表现策略

1.拥有东方风情的西方电影

电影可以说是一种光与影的艺术，他更多的是以行动与语言来表达人物的个性，其实与我国传统的古代艺术创作手法是一脉相承的，比如借景抒情，比如寓情于景。在进行电影《理智与情感》的拍摄时，李安强调了“立象以近意”，他用比较简单的构图和自然的色彩为我们呈现了充满古典的审美盛宴。“如果又和西方一样，不但拼不过，也无新意，要能够取胜，就得发挥我们的长处。所以我开始注意如何运用影像、情景，去反映角色的内心风景。”同时李安在《理性与感性》中运用了很多的远景拍摄，成功地把人物放置于自然之中，在达成人与自然完美合一的同时也用更加细腻的手段来展现出任务的感情，感性与理性的综合体现，集中地为大家展示了来自东方的风格。

《冰风暴》对于李安来说是很熟悉的，因为电影中充满了家庭伦理的题材，故事是美国的故事，但是李安却用中国传统的家庭理念和东方的视角来看待欧美的故事，他给我们传递了这样的一个理念：无论何时何地，家庭都是我们最温暖的存在。虽然在《冰风暴》中有两个家庭的丑行，这样的暴露是尖锐的，但是他在处理时采用了传统的东方理念，他试图去原谅这些人、宽容这些人，让他们在人情的冷暖中学会了洗涤自己的灵魂，从而进行自我救赎。而李安没有去进行单纯的目标解构，他以迂回的方式进行家庭分析，这也是我国传统的对于家庭和社会的理念，大家更多地选择了退让与妥协。

《断背山》取材于美国的同志题材，他充分地利用了中国的叙事风格与电影技巧，在电影中充满了东方式的色彩风格。他成功地把来自中国文化中的思维与审美，对人类最深处对于内心世界进行了探讨，为观众展现了一个有着东方文化的西方故事，故事里充满了人伦的思考、道德的解放以及人性的自由，杰克和埃尼斯他们背负着人伦压力与道德的束缚而各自组建了家庭，中国人面对婚姻更多的是隐忍，他们对于个人与家庭之间的问题是矛盾的，所以这份感情更加凄惨。一方面，东方的观众可以很密切地感受到家庭对于自我的束缚；另一方面，西方的观众可以更深地感受到东方理念下的家庭伦理。电影更多地为我们建立起来一个理性思维的能力，潜移默化中感受到了东西方的价值观。

2.中西文化汇合中的武侠境界

《卧虎藏龙》改编自中国的传统武侠小说，完全是用中国的幕后团队进行操作。在中华民族的背景下，为我们带来了一幅“画面唯美，犹如一幅幅写意的中国山水画，古旧的深屋大宅、空蒙的江南水乡、轻烟缭绕的竹林、辽阔的塞外大漠”，“《卧虎藏龙》除了可以让外国人领略到中国武术的美外，中国传统的儒、道观念、中国山水之美、中国人对‘侠’的定义、中国人对感情乃至情欲的态度，也或多或少进入了他们的脑海”。可以说李安成功地把属于中国的传统的武侠精神和西方极度有个性的文化进行了融合，沉稳内敛的李慕白和任性张扬的玉娇龙，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其实是属于两种文明的碰撞。李慕白和俞秀莲是传统的东方文化的代表，李慕白渴望能够去追求自身的清净，想要退隐山林，他一直保持着东方人的隐忍与含蓄，他对待感情的方式是克制的，他与俞秀莲的感情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一丝丝的僭越。中华民族本就是喜欢安静与平和的，他更趋向于追求田园的生活与生命的律动。相比之下，玉娇龙则是偏向于西方文化的代表，她代表了人类欲望的产出，代表了西方文化中的动，他们有着进取与积极的方面，他们不断地扩张着自我的欲望。在影片中，玉娇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顾对其他人造成的伤害，在我们看来，玉娇龙的性格是自私的，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但是按照西方人的看法，她则是敢作敢当的。

四、结语

李安在拍摄西部电影的时候，以东方人的思维进行探索，他的电影中有很多人类的情感与人性的表达，让西方人习惯了自身的文化之后更加对平淡生活中的美好与情感进行体验，这就是西方导演难以到达的高度。也正是因为李安对于民族文化本质的把握，给予西方电影以别样的体验，浪漫的同时也增加了很多的真实。他通过电影给大家展示了一个东方人心态中的西方文化。李安作为一个东方的导演能够在好莱坞中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去解读西方，首先在视角上就充满了新奇，更何况李安对于西方文化的准确解读和人物刻画的细致入微。由此看来，我们面对当今文化的不同，想要去合理地解决，“和而不同”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中西方的文化是不同的，但是是可以共存的，只要能消除两者之间的隔阂，加以自身的兼容，就可以实现中西方文化的共存。

作者简介：

郭子君，山西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硕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