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英国脱欧,却把美国人吓坏了
2016-07-18徐涛
徐涛
英国民众用一人一票决定让英国脱离欧盟。美国人吓坏了!我说的不是那些看着各种下跌忍不住哭起来的华尔街人士,而是那些害怕11月美国大选时特朗普能赢的美国人。
而特朗普,这个总是自带戏剧色彩的表演者,一点都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第一时间在Twitter上说:“他们夺回了他们的国家,就像我们会将美国夺回一样。”此后,他在新闻发布会上煽动地说美国人也应该将自己的国家从政客、资本家和墨西哥人那里夺回来。
其实在特朗普大嘴巴之前,悲观主义者已经在为此捶胸顿足了:他们早早地认为横跨大西洋两岸的两个投票事件是紧密关联的,以及,脱欧派和特朗普的胜利,都是这个世界变得更糟的标志。
一个线索在于,支持脱欧和支持特朗普的人群是相似的:他们都不富裕,认为政府正让自己的国家变得糟糕也让自己成了loser,他们也都觉得从国外涌入的人正在抢走自己的工作,让自己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只不过,在英国,那个政府是被视为大政府的欧盟和软弱的英国政府,那些外来人口是难民;而在美国,那个政府是由虚伪的总统所领导的美国联邦政府,而外来人口则是墨西哥人和带来恐怖主义的穆斯林。
特朗普成为共和党无可奈何的总统候选人已是一个前奏—用选票支持他的那些人曾经因为对世界的失望而一再放弃投票权,可一旦用起投票权来,人们才意识到这部分人的数量实在可观。现在,英国的公投也证明了,这样的人在英国也数量可观。
当然,这些事件都证明,民族主义情绪在二战后已到达了一个高峰,而且,人们通过民主程序做出一个不理智的选择,并非不可能。现在说特朗普这样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小丑式人物会当选美国总统,倒也不需要承担太大风险了。
事实上,在此前的政客争夺中,这个数量庞大的人群的确是被忽略了:因为全球化,他们的工作被外来人口或另外一个国家的人抢走,生活陷于贫困之中;技术的快速发展更是将这些人远远抛在身后,因为程序和机器能带来比他们更高的效率。政府也并没有因此做些什么,无论是糟糕的教育和医疗制度,还是鼓励惰性的福利政策,都让这群人在怀念过去美好和荣光的同时陷于如一团烂泥般的境地中。
少数学者为此大声疾呼,却无法拿出行之有效的措施来改善这类社会问题。
就如哈佛大学公共政策教授罗伯特·帕特南(Robert D.Putnam)在《我们的孩子:危机中的美国梦》一书中说的,这些社会问题肇始于1970年代的全球化,伴随着家庭观念的淡漠、社区的解体、贫困人口生育年龄低龄化,以及公共资源的不平等,美国的底层阶层逐渐失去向上流动的机会,也因此永远地和美国梦无缘。虽然说的是美国的情况,但无论是英国,还是全球其他地区,类似社会问题都在发生—社会阶层固化带来的贫富差距扩大、向上流动机会的变少、社会资源分配不平等,诸如此类问题都在加剧。
这类问题甚至也让一些受过教育的“精英派”转而成为“脱欧派”或者“特朗普支持者”。民调发现,一些英国人投“脱欧”的票,是因为欧盟实在无法解决从经济到难民的各种问题;而美国人支持特朗普,是因为厌烦了民主党和共和党在竞选中的虚伪和受到资本的操纵,觉得应该用选票发出“我们需要改变”的声音。
即便理性派想要冷静理智地谈论这些问题,也很容易被视作“伪善”,因为这些人往往受益于全球化和技术发展的好处,完全无法和那些身处贫困中饱受屈辱的人“感同身受”。
问题在于,从全球化中脱离出去,或是抗拒技术的力量,抑或是敌视外来人口,完全解决不了现在的这些问题。煽动起共同的仇恨是容易的事,但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和煽动仇恨完全不同的手段和方法。
所以,英国首相卡梅伦直接辞职撂挑子,倒也是最轻松的一种做法了。而作为普通人,也许我们得意识到,过去几十年的繁荣可能已到了尽头,我们得面对一个更混乱也更充满敌意的世界了。